第五十二章兩個監(jiān)國
與阿濟格的憤怒不同,洪承疇可謂是拍著胸脯,慶幸不已:
“幸虧走的早。”
從洛陽離開,洪承疇并沒有走徐州一線,而是從北直隸繞道河北,坐著運河漕船南下,安穩(wěn)許多。
“不成想,昔日的小崽子,竟然成長到如此模樣!”
撫著長須,洪承疇心中百感交集。
河南那個地方,白骨露野,地方荒蕪,根本就是個死地,他能夠招降許定國,已經(jīng)算是最大的收獲了。
可惜,高杰這斯太過于機靈,不然江北四鎮(zhèn)如今全滅,南直隸何愁不平?
“英親王滿載而歸,南直隸的爛攤子就交給了我!”
想著高杰盤踞徐州、壽縣等地,擁兵二十萬,他就不由得頭疼。
也不知曉,英親王能夠給他留下多少人?
春三月,運河兩岸青草蔥綠,麥苗稀疏,寥寥無幾的農(nóng)夫畏懼地耕耘著,顯然收成很差。
不過,對于滿清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運河不再結(jié)冰,漕運逐漸恢復(fù),數(shù)十萬的漕幫也漸漸地上崗。
二月底,從揚州北上的百萬石去年的秋糧,已然到了山東,北京城的糧價應(yīng)聲下跌。
洪承疇瞅著一艘艘的糧船,看著吃水的深淺,以及其上談笑的兵卒,不由得搖搖頭:
“軍隊收獲頗豐,擄掠過甚,江南怕是怨聲載道啊!”
尤其是揚州城與廬州被屠,更是讓洪承疇心生不滿,只顧著一時的痛快,錢財,不曉得后來需要多少的時間來彌補。
提著兩千標兵,洪承疇緩緩而下,來到了血腥十足的揚州城。
雖然逃散的百姓,鹽商,第一時間返回,但偌大的揚州城,也不過零散幾萬人,根本就填充不得,顯得空蕩蕩。
旗幟飄揚,洪承疇雖然坐在轎子中,但依舊能夠感受到百姓們發(fā)自內(nèi)心的怨恨。
不過,他不以為意。
只要安撫好了士紳,這些草民們根本就沒有反抗的余地。
而英親王一路上的征戰(zhàn),空出來的官位,就是最好的安撫。
……
徐州城。
自復(fù)仇成功后,高杰就不再想南下,就蜷縮在徐州城,高筑墻,多屯糧,放出耳目,打聽四方。
廬州城破,黃得功身死,弘光被俘的消息傳來,他閉上眼睛,沉默了半晌。
這并非他哀悼,而是兔死狐悲罷了。
江北四鎮(zhèn)只留下他一個人,滿清幾乎將他包圍,這讓他徹夜難眠,脾氣越發(fā)的粗暴。
直到,他聽聞豫王在洛陽監(jiān)國的消息,瞬間大喜過望。
邢氏雙眸中閃過一絲精明:“你是想要背靠豫王?”
“沒錯!”高杰點頭,放松了許多:“河南被豫王占了,安慶府也是,咱還是有出路的,不至于被滿清包抄?!?br/>
“再者說,我與豫王同在孫督師麾下半載,關(guān)系還算可以,至少比馬士英強?!?br/>
說著,他已經(jīng)開始暢想,自己以后如何滋潤的生活了。
豈料,邢氏潑下冷水:“豫王監(jiān)國,你可沒有從龍之功,還不及弘光皇帝呢!”
“你懂個甚!”高杰擺擺手道:“偌大的南京朝廷,都把我當賊來防,這日子哪里痛快?”
“再者說,南京雖然被破,但只要豫王還在,能扛起大明的旗幟,那滿清的第一方向就是他,俺也能過幾天安生日子?!?br/>
說到這,他摸了一把女人的細腰,上下揩油,白皙的俊臉上滿是得意:
“最后,即使咱們投降,也能貨比三家,滿清也得提提價不是?”
感受著身下的泥濘,耳聽男人的得意笑容,邢氏渾身一軟,癱在男人懷里:“死相,就想折磨人家!”
“哈哈哈!”高杰心事一朝得解,瞬間滿身活力,感受到女人的溫?zé)?,他迫不及待的寬衣解帶,直往床榻而去?br/>
……
同樣,廬州城破的消息,輾轉(zhuǎn)半個月,來到了杭州城。
相較于南直隸,浙江遭受的兵災(zāi)寥寥無幾,可謂是躲過一時。
而在杭州城中,則有著被排擠的潞王朱常淓。
馬士英護衛(wèi)著鄒太后,氣喘吁吁地跑到了杭州城,剛落地不久,就聞聽到廬州城破,弘光皇帝被俘的謠言。
他以內(nèi)閣首輔的身份,要求禁止謠言。
可惜,隨著時間的推移,證據(jù)也越來越多,讓人目不暇接,城內(nèi)的百官們再也無法裝聾作啞了。
馬士英、朱大典、袁宏勛、張秉貞、何綸等商量,請當時在杭州的潞王朱常淓監(jiān)國。
馬士英甚至借由身份,游說鄒太后。
鄒太后無法,只能應(yīng)承。
于是,弘光二年,三月十二日,在弘光皇帝被俘后的一個月后,即豫王在洛陽監(jiān)國的十日后,發(fā)下懿旨曰:
“爾親為叔父,賢冠諸藩。昔宣廟東征,襄、鄭監(jiān)國,祖憲俱在,今可遵行。”
翌日,潞王朱常淓稱監(jiān)國于杭州。
旋即,禮部尚書黃道周建議潞王在十日內(nèi)即位稱帝。
潞王正欲應(yīng)下,畢竟誰不想稱帝?
可馬士英則直接攔下,諫言道:“殿下監(jiān)國,清軍或許視而不見,畢竟杭州遠而南京近,其正待統(tǒng)合應(yīng)天?!?br/>
“而如果殿下稱帝,清軍怕是不得不南下,到時候生靈涂炭,杭州難保,大明社稷再次傾覆……”
潞王朱常淓修長的手指搭在大腿上,數(shù)寸長的指甲被竹套保護著,他方正的臉上透露出驚懼:
“南京都保不住,更何況杭州?”
“依首輔之見,應(yīng)當如何?”
馬士英嘆了口氣,無奈道:“事到如今,也只能效仿南宋,暫且和談,保持元氣,再待修養(yǎng)生息,以圖北伐?!?br/>
“清軍能應(yīng)允嗎?”
潞王遲疑道。
“如今阿濟格北召而歸,無論后者是誰,但總歸比這等蠻子要好一些,到時候和談就能成了?!?br/>
馬士英輕聲解釋道:“況且,北兵不耐南熱,再過段時間,暑熱來襲,清軍自然不堪,和談機會極高。”
“那便好!”
潞王松了口氣,撫摸著秀美的手指,感嘆道:“若是人人都彈琴飲茶該有多好?”
馬士英無語。
福王好女色,潞王好彈琴,這老朱家怎么沒幾個明君呢?
幸虧有我,不然大明談何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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