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是不是做錯了
院子里,梨花樹下,榮陽長公主和皇帝面對面坐著下棋。</br> 榮陽思慮了一會兒后落下棋子。</br> 皇帝捻起一顆白子,毫不猶豫落在棋盤上,邊道:“今日楚云離回來稟報,說是那逆子摔下了懸崖。”</br> 榮陽手微頓,淡聲道:“我知曉。”</br> 這件事早就在暗下傳開來,自然也傳到了榮陽長公主的宮里。</br> 皇帝冷哼一聲,怒道:“孽障,當初就不該留他在京城,前朝余孽的血脈沒一個好東西!”</br> 榮陽垂下了眼,并未說話,默默落下一子。</br> 皇帝看了眼棋盤,捻起白子,落在了一處位置上,棋局頓時有了轉變,變得殺機四伏。</br> 看著熟悉的棋路,榮陽抬起了臉,仿佛面前坐著的人變成了李河宣,皇帝和李河宣兩個人重疊在一起。</br> “皇姐,你輸了。”</br> 以前的時候皇姐的棋藝完勝他,如今他也能贏過皇姐了。</br>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御書房還有許多奏折要批閱,皇帝起身離開。</br> 榮陽坐在石桌前,望著面前的棋局,淡聲道:“青書,你是如何作想的,覺得四皇子是怎樣的人?”</br> 青書站在一旁,聽到長公主的問話,幾乎毫不猶豫順口回答:“四皇子罪大惡極,膽大妄為偽造圣旨,還圖謀下毒弒君,當然無法饒恕!”</br> “更加不能饒恕的是,四皇子竟然要挾長公主您!害得您受傷!”</br> 青書憤憤道,想起當日四皇子挾持長公主的一幕,就感到惱怒,至今長公主的脖子上還有一道淺淺的傷痕呢。</br> 榮陽靜靜望著面前的棋盤,眸中閃過黯淡之色,淡聲道:“我倒不這么想,他跟我很像……”</br> “四皇子怎會跟殿下像呢?”青書皺了皺眉,她家殿下才沒做過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呢!</br> 榮陽垂下眼,“我也怨恨過許多人,怨恨過母后,怨恨過皇帝,就因為我是女子,因為能力出眾……所以要把我送走。”</br> “當時我也動過心思,若是把這天下掌控在手中,是不是就沒人再敢否定我的存在了……”</br> 青書看著自家殿下,感到心疼,“殿下……”</br> “河宣跟我很像,我們都是多余的那個,注定要碌碌無為一輩子。他隱忍了整整二十載,會是怎樣的心情呢。”</br> 所以才會做出這種極端的事情的吧。</br> 她時不時的能想起來李河宣失望的眼神,不禁想著,若是當時有人能站在他的身邊,會不會是另一種結果。</br> “殿下,您無需自責。”</br> 青書定定道:“您的做法是對的,其他人本就不應該插手立太子的事情,這應該是由皇上來決定的。”</br> 榮陽愣怔了一會兒,臉色緩和下來,淡聲開口:“你說得對。”</br> 她若是幫助了河宣,那么跟謀逆又有何區(qū)別呢。</br> “殿下,風有點涼了,還是進屋吧,小心不要吹到。”青書覺得風有點涼,擔心長公主的身體,開口提醒。</br> “好。”榮陽應了一聲,緩緩起身走進屋。</br> 風吹過梨花飄落,片片雪白的花瓣落到棋盤上。</br> ……</br> 攝政王府。</br> 姜寧回府后,歇了一日,才恢復精神。</br> 等有了余力之后,處理京城余下來的事情,喊來霜月。</br> “王妃,有什么吩咐嗎?”</br> “把薛神醫(yī)宅院和侯府的暗衛(wèi)全部撤回來,京城沒了威脅,無需再防備了。”</br> 霜月應了一聲,“是。”</br> 姜寧又怕母親擔心,寫了一封信讓春蘭送去侯府。</br> 當時事出突然,她怕李河宣會對侯府不利,所以派了暗衛(wèi)嚴實守護,并且不許侯府的人出門,特別是姜明瀾。</br> 囑咐母親一定要把姜明瀾看好了,不要讓他出去,免得被四皇子的人盯上。</br> 此刻侯府必然會惶恐擔憂,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特別是母親,原本就思慮過重,肯定會胡思亂想的。</br> “盡快送過去,交給我娘。”</br> 春蘭接過信,點了點頭,“奴婢這就去送信。”</br> 做完這一切,姜寧才松了一口氣。</br> 半個時辰后,春蘭回來了。</br> 姜寧惦記母親,抬起臉問道:“侯府如何了?”</br> 春蘭點頭,“夫人和三少爺都很好,夫人看了王妃寫的信之后,就全都明了了,松了一口氣呢。”</br> “我娘她可有說些什么?”</br> “夫人并未說什么,只是很想念王妃,期盼著王妃能回去看看呢。”春蘭說著,鼻頭有些酸溜溜的,侯府畢竟是待了數(shù)年的地方,一切都感到很熟悉。</br> 姜寧聽到后垂下了臉,自從回門過后,她就沒再回去看看了。</br> 這期間發(fā)生了許多事情,加上四皇子的謀反,一樁接一樁事情讓她無暇騰出時間去看望母親,如今告了一段落,是該找個時間回去看看了。</br> 她的心里一沉,輕聲道:“很久沒回去了……等改日回去看看吧。”</br> “是!”春蘭欣喜回答。</br> 夫人和三少爺知曉的話定然會開心的,王妃很久沒有回去過了呢。</br> 侯府,姜明瀾急急忙忙跑過去林氏的院子,喊道:“娘,姐姐是不是送信過來了?”</br> 林氏剛把信折疊起來收好,姜明瀾就急急忙忙跑進來。</br> “我聽說姐姐身邊的婢女來過了,是不是送信過來了?還是傳了話?”</br> 林氏把折疊好的信遞過去,“是送信來了。”</br> 姜明瀾看起來急急忙忙的,不過在接過信的時候小心翼翼,輕輕接過信展開來看。</br> 林氏覺得詫異,不知什么時候姐弟倆的關系這么好了,想當年寧寧剛回府的時候,兩人很是生分,一句話都沒有,如今瀾兒倒是開始緊黏著寧寧了。</br> 姜明瀾看完了信,確認姜寧平安無事后,信這才落下。</br> “姐姐無事就好……那么從明日起,我是不是能出府了?”</br> 林氏瞪了一眼,“你可要收斂些,別惹出亂子!”</br> 姜明瀾把信放下,捂住了耳朵,“娘,我又沒鬧事,您就別念叨我了……”這段時間他明明什么都沒有做,卻要天天受林氏的嘮叨,耳朵都快起繭子了。</br> 林氏道:“明日陪我去上香去,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我要去給寧寧祈福。”</br> “是,娘。”姜明瀾乖巧應了一聲。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