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數年后
平靜的街道,不時有小販的叫賣與吆喝。此時在一家書店前,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少年抬頭望著屋內的店主,問道,“店主,沒有英語教材嗎?”
“教英語的書?”店主有些驚訝的道,“就算找篇整個江戶,怕是也難覓蹤影吧”
草加聽了,有些沮喪的道,“打擾了。”他慢慢的步行在街道上,然后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草加猛的抬起頭,然后有些無奈的嘆道,“果然只有那里有啊。”
此刻,中濱塾。
看門的護衛(wèi)有些不耐煩的對草加說,“不管你來多少次都是沒有用的!”
草加哀求道,“請您網開一面吧,拜托您了。”
“你好煩人啊!”護衛(wèi)臉上的不耐更甚,“我們不可能讓攘夷派的長洲人入門,那樣只會在私塾內徒若事端!”
“不是的!”護衛(wèi)的態(tài)度讓草加有些氣急,“我是開國派啊!為了將來開放時,長洲人不會被時代淘汰,我想趁現在學習英文!這一整年來,我不斷尋找英語的教材,卻遍尋不著。請一定讓我聽課,在走廊里聽也行。”
“你……”這時候旁邊突然響起了一個人的聲音,草加一回頭,就看到那個身著紫色衣服的男子,他腰間瞥著一把刀,黑色的短發(fā)搭在他英俊的臉上,此刻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正盯著草加。他臉上有些驚訝,“難道……是那個時候的……”
望著眼前的這個男子,草加也是一驚,他突然記起幾年前在英國大使館遇到的那個武士,于是他也有些驚訝得道,“是你!”
——
坐于喧嘩的酒樓,秋月在杯子里倒?jié)M了酒,然后望著對面的草加,道,“真沒想到,能和你在這里再會。”
“恩。”草加點點頭,然后道,“那時,真是多謝你了啊。”
秋月笑著舉起酒杯,道,“對了,剛才你說你是開國派?怎么回事,你改主意了?”他記得這人是長洲藩的人啊,怎么會突然主張開國了?
“才不是,”草加解釋道,“我本來就主張開國。”然后他低頭道,“其實,那天是去阻止同伴放火燒大使館的。”
“哦?”秋月聽了,一驚,抬頭望著草加。
草加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我之所以前去那所私塾,就是覺得為了將來著想,自己無論如何都想學習英語。”
“原來如此啊。”此刻秋月心里對這個男子已有一層好感,這個人和以前他所接觸的那些攘夷派人都不一樣。最主要的是,他們的主張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要讓日本強盛起來,就必須開國,接受西方的先進思想。“難怪我覺得你和那些逞強好勝的攘夷派不是一個type。”
“type?”草加疑惑道。
“恩,那是英語啊。”
“英語?”草加更加迷惑。
“恩,”秋月點頭,解釋道,“可以翻譯為人的種類,不錯,日本確實只有開放一條路可行。但是,以日本六十四州三百番這四分五裂的狀態(tài)來看,那是毫無希望的。”一個國家想要強盛就必須先要團結。正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如果國內依然動蕩不安,那么有什么力量來對抗強大的外國列強。
草加聽了秋月的話,忍不住點頭道,“是啊,一定要全國上下一心,對抗各國列強。”
“但是,即使全國人民團結起來,以日本現在的實力也無法與他們相抗衡的。在英國和美國的技術水平面前,日本別說要求平等,恐怕只能對其唯命是從吧。所以,我們要放眼海外,學習外國文明。貿易拂過,從而增強國力才行。為此,自己才想要學習英語。”然后他突然抬起頭,望著對面的草加,道,“對嗎?”
此刻的草加如夢初醒,忙重重點頭道,“恩,我就是這樣想的。”
“但是,這樣不太好吧。”秋月忍不住說。畢竟,以他所處的地位和身份,并不適合做這樣的事情。“你可是隸屬于提倡攘夷的藩啊。”
秋月的話無疑于提起了草加心里的無奈和悲傷,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草加故意岔開話題道,“我說,你的頭是怎么回事啊?”他突然的問話讓秋月不由一怔,草加繼續(xù)道,“幕臣不剃武士頭不妥吧。”
“我嗎?”秋月突然笑著指著自己頭上的短發(fā),笑道,“我又沒有什么官職。而且,我本來就不喜歡那么死板的東西。”說著,低頭夾起了盤中的丸子。
“可是,你可以出現在那個地方,應該不是‘與力’就是‘同心’吧?”【注:‘與力’與‘同心’都是官名,類似于警備員的工作。】
“不,我的父親是町奉行【注:幕府官職名】”秋月解釋道。
“町奉行?”草加聽了不由一愣。町奉行,那算是很高的官位啊。
“恩,父親命令我好歹也做些正事”秋月端起桌邊的酒罐,倒?jié)M了杯子,笑道,“我就做做樣子給他看了。”
“那就是值參旗本……【注:幕府所屬武士的最高級別。】”草加驚道。隨后又嘆道,“原來你家世這么顯赫啊!”
秋月喝完杯中的酒,接口道,“但我現在是‘反省期間’。以后就隨我怎么做了。哈哈”提到被‘反省’的事情,秋月非但沒有覺得難過反而還很開心的樣子。
“反省?”草加一驚,道,“是不是因為那時放了我們?”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他真的會覺得很內疚的。
聽了草加的話,秋月忍不住大聲的笑了起來。望著草加一臉內疚的樣子,安慰道,“你不必在意,幸虧如此我才能盡情讀書,呵呵。”
望著秋月笑的一臉燦爛的臉,不知為何,草加心里突然涌出一些別樣的情緒,那是感動……還有一些別的東西。于是,他忍不住在心里嘆道,你這個人啊。
“對了”秋月突然憶起什么,道,“有關你想學習英語的事,如果不介意的話,我來教你怎么樣?”
“哎?可以嗎?”草加突然激動地站起來,驚喜的道。
望著草加驚喜地面容,秋月突然覺得心里有什么東西暖暖的,于是他故作無所謂的道,“反正在私塾學的東西當天也要復習,你在一旁聽著對我也沒什么損失。”
“那么,拜托你了。”草加突然彎下腰,一字一句道,“我一定記著這份情誼。”
“對了,我們還沒有彼此介紹呢。”秋月突然開口道。“我叫秋月景一郎”
“我是長洲藩士,草加十馬。”草加笑著介紹自己。那一刻,草加不知道,他陽光的笑容一直照到秋月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