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蹤的尸體
“你確定你不先洗個澡?”白小典坐在辦公桌前一臉嫌棄的看著面前這個灰頭土臉的家伙,而對方的注意力都在那盒已經(jīng)吃了一半的餅干上,完全不理會她的話。
白小典懶得管她,低頭繼續(xù)她的工作。
兩年前警校畢業(yè),她被分到了這個公安局。因為外公和表姐住在這里,家里又不認識什么人,也沒錢,領(lǐng)導美其名曰給她特別關(guān)照,讓她一個小姑娘不至于背井離鄉(xiāng),把她分回了這個小地方。
看著其他同學都去了大城市,她略微有些失落,不過這種失落感僅僅只存在了半分鐘不到,她是誰啊,白小典??!小地方怎么了,是金子在哪兒都會發(fā)光!小爺我偏就要在這小地方干出一番成績來!
“第三個了......嘶......李村,也有......不可能是巧合......”白小典看著桌上亂七八糟翻開的資料,一只手用筆在上面做著勾畫,一只手習慣性的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表妹,你在嘀咕什么?”茅杉抱著餅干盒靠了過來,嘴里嚼著餅干,吐字有些不清。
“這幾天發(fā)生的案子,挺奇怪的,誒你別吃了,來幫我看看。”白小典抬起頭看著正在吃餅干的茅杉。
“你說,我且聽著。”茅杉一刻也不停地將餅干往嘴里送,說話間還噴出了若干餅干渣在白小典的資料上,惹得白小典一陣白眼。
這干糧甜甜脆脆很合她口味。她和師姐追那白毛僵追了整整兩天,隨后又在草叢里蹲了一夜,滴米未粘,還身受重傷,她能不餓嗎!
“上周鎮(zhèn)東死了兩個人,死者名叫王卯、邢曉天。王卯是突然死在自己辦公室里,邢曉天死在自己家中,兩人死前都是獨自在房間里。法醫(yī)檢查過,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致命外傷,也沒有中毒的跡象,便以心血管疾病突發(fā)死亡了結(jié)??墒蔷驮谶@兩個人死后第二天,王卯的尸體失蹤了,第三天,邢曉天的尸體也失蹤了。”
說道這里,白小典將一疊資料遞給茅杉,又起身給她倒了杯水。
“也是在上周,李村有個農(nóng)戶在田里干活時暴斃,死狀跟王卯和邢曉天一模一樣,表面沒有任何傷痕。此人死亡后第三天晚上,尸體也失蹤了。我昨天去了一趟李村,就在我去的時候,又有一人死亡,此人正是李農(nóng)戶的大兒子李大成,而且......”白小典頓了一下,吸了口氣繼續(xù)說,“我當時正好在他家里,他就死在我面前?!?br />
茅杉看著白小典,等著她說下去,同時把最后一塊餅干喂進嘴里。
“李大成本來是陪媳婦回娘家走親戚,聽到他父親死訊后便匆忙趕回李村,他媳婦因為頭一天晚上重感冒發(fā)燒進了醫(yī)院沒辦法跟他回去。李村人說,給李農(nóng)戶辦喪事那幾天并沒有看見李農(nóng)戶二兒子李二光,只有李大成一人住在家中。我還查到,李二光借了高利貸,之前的死者王卯和邢曉天就是他最大的兩個債主,而上周,在王卯和邢曉天死的當天,有人看見李二光去了鎮(zhèn)上?!?br />
“表妹懷疑李二光?”茅杉把手上和掉落在衣服上的餅干渣拍掉,將空餅干盒連帶資料一起扔回桌上,拿起水杯一飲而盡。
“是很可疑,不過目前沒有任何證據(jù)。對了,我之前有問過法醫(yī),他們檢查得很仔細,應該不會有忽略某處傷口的可能?!卑仔〉淇粗┥甲爝呎粗娘灨稍?,遞給她一包紙巾。
“所以是中毒?”接過白小典遞過來的東西,擺弄一番,看不出用途,反正不是吃的,茅杉隨手將紙巾放在桌上,“有的毒在中毒初期是不會顯現(xiàn)出來的,雖然中毒者已經(jīng)身亡,但毒性很可能要在中毒者身亡后一到兩周才可驗得出。”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兇手殺人后,為了不被人看出尸體有異樣,于是將尸體盜走。我已經(jīng)將李大成的尸體帶回來了,但是要查出尸體到底有何端倪只有等到尸體毒性顯現(xiàn)出來才行。我擔心這期間,還會有更多人遇害。”白小典靠在椅背上,又說道:“就在今天,邢曉天的同事龍鐘明也死了,死狀跟之前四名死者一樣?!?br />
“還有一點很是可疑?!泵┥加沂置掳涂聪虬仔〉洹?br />
“是什么原因能讓兇手冒這么大的風險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連偷三具尸體?如果只是想偽裝成病死,偷尸體豈不多此一舉,反倒引起別人的注意了?!?br />
茅杉點點頭,白小典跟她想的一樣,又問道:“尸體被盜當晚,死者家中難道無人看守?”
“說來也巧,王卯的家屬當晚都喝多了睡著了,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棺材里是空的,王卯尸體早已不見蹤影。邢曉天尸體是在守夜人半夜上廁所時不見的。至于李農(nóng)戶,當時給他守夜的只有李大成,李大成從小身體就不好,守夜的那天晚上經(jīng)不住困,就睡了過去......對了,據(jù)幾位死者家屬說,尸體被盜現(xiàn)場都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痕跡,不知這盜尸者是用什么方法如此迅速地將尸體運走的。”
“有沒有可能,盜尸者與殺人者并非同一人?”
“應該不可能,被盜走的三具尸體死法一模一樣,況且從鎮(zhèn)上到李村至少也得兩個半小時車程。如果只是單純的偷盜尸體,為什么不選離得近的地方下手?而偏偏是相隔千里且死狀相同的那三個人?這說明他們的尸體被盜與其死亡有直接聯(lián)系!就算不是同一人,那也是同一伙?!?br />
“兩具尸體皆已帶回了嗎?”茅杉搖搖頭,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都在老頭子那兒?!?br /> “老頭子是何人?”茅衫倏爾轉(zhuǎn)頭問白小典。
“你爺爺我外公唄~”
“我爺爺?”
“對啊,要去看看嗎?”
剛才老人舉起雞毛撣子要抽自己的畫面浮現(xiàn)在腦中,茅杉搖頭:“天色已晚,明日再去吧?!?br /> “也是,現(xiàn)在過去那邊怪滲人的?!卑仔〉渥匝宰哉Z著,繼而大聲招呼茅衫:”表姐你先回去休息吧,記得洗澡啊。”說完不露痕跡地笑了一下。
“這個......表妹,可否勞煩你為我?guī)罚俊泵┥棘F(xiàn)在連自己住哪里都不知道,又怎么回去......
“表姐,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白小典本來想說,表姐,你真的被雷劈成智障了吧......
“恩。”茅杉點點頭。
“一點點也不記得?”
“恩......”
“那你怎么回來的?”白小典直勾勾地盯著茅杉,一臉的不相信。
“我也不知,走著走著便到了這公安局門口......隨后被一男子叫了進來,之后便遇見了爺爺和你......”茅杉說的是實話,但心里卻在打鼓。
“還真是失憶了?”白小典盯著茅杉看了很久,嘆了口氣,“還以為這年頭只有矯情電視劇喜歡玩失憶呢。”她撇著嘴搖搖頭,起身往樓下走去。
茅杉長出一口氣,跟著白小典下了樓。進入走廊后,她隱隱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當即問道:“表妹,難道說......我與爺爺同?。俊?br /> “你住他隔壁,他住停尸房隔壁。”
“停尸房?”茅杉一聽,眉心不著痕跡地顫了一顫,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停尸房,稍微動動腦子也知道是停放尸體的地方。
“怎么,害怕了?當初我叫你跟我一起搬出去你不愿意,現(xiàn)在后悔了吧?”白小典一臉幸災樂禍地看著茅杉,“停尸房本來就夠陰森了,還要加一個老頭子,也不知道你之前怎么想的,一點也不覺得恐怖嗎?”她碎碎念著。
“加一個爺爺有何不妥?”茅杉略感郁悶,心中不解原來那茅杉是作何想的,怎會喜歡居于停尸房旁?
“這個,你慢慢體會吧。說不定過幾天你就會像以前一樣覺得無所謂呢?!闭f話間兩人已來到走廊盡頭,“出走廊直走,最里面有五間房,第三間就是你的房間?!?br />
茅杉跟在白小典后面四處查看著,這是一個不大的露天庭院,除去他們右手邊這四間房,院內(nèi)便再無其他建筑,連棵樹也沒有。左手邊是一塊空白的灰色水泥墻,一直延伸到院子后面的空地,與一扇黑色自動鐵門連接著。鐵門前,兩輛藍白相間的警車停在院子里。
當然,茅杉自然不認識什么自動鐵門和警車,她只以為是高高的黑柵欄和兩間造型古怪的小房子。
外面似乎又開始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大樹被風刮的在墻上掩映出點點疏影,模糊了墻頂上那微弱的節(jié)能燈光。像是一個個張開大口的猛獸,隨時準備著吞下這個房子里的所有人??吹枚舜蛄艘粋€寒噤。
經(jīng)過第一間房時,茅杉在一扇有些古舊的鐵門處停下腳步,鐵門銹跡斑斑,門中央掛著的大鎖卻很新。鐵門與墻壁連接處有一個小縫,隱隱有微光從小縫中透出。
她忍不住彎下腰往門縫里望去。屋內(nèi)兩盞油燈忽明忽暗,昏黃的燈光下依稀看見兩個白色輪廓。
是人?
茅杉一驚,隨后猜想這里應該就是停尸房,不由松了口氣,剛邁動左腳正欲離去,一個念頭在腦中閃過。她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重新往屋內(nèi)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