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拼命想x3
誰也沒料到,正兒八經(jīng)分享學習的畢業(yè)典禮, 能變成程遲告白的個人舞臺。
臺下安靜了片刻, 旋即爆發(fā)出鼓掌和尖叫聲。
“我就說傳說中的程遲不該是這樣的啊, 果然有大招,哈哈哈!”
“太刺激了,誰能想到他敢當著時亮的面兒告白呢。”
阮音書也傻眼了, 手里還攥著自己的演講稿,感覺程遲說的每個字都是中文,但她怎么好像聽不懂。
大腦一片空白,她甚至以為他在開玩笑。
時亮最先反應過來,看程遲又舉了舉話筒,似乎還準備繼續(xù)說, 趕緊呵斥道:“程遲,你干什么呢?!”
這聲雄偉的怒吼,沒有話筒也能回蕩在學校里, 足可見聲音之大。
程遲倒沒被嚇著, 仍舊很鎮(zhèn)定,輕散笑了聲:“我告白呢。”
時亮差點沒氣得閉過氣去:“不準告!你給我下來!”
時亮真是做夢都沒想到, 讓程遲上去分享交流一下高考, 程遲能給自己搞出這么一個幺蛾子來。
他這次是作為優(yōu)秀代表來分享的,誰讓他在臺上干這種事了!
大家是從畢業(yè)典里獲得知識的自信和努力奮斗的源泉的,又不是來學校談戀愛的,真是……荒謬!
時亮趕緊朝升旗臺邊的老師揚手:“發(fā)什么呆啊,趕緊把程遲給我弄下來!!”
老師還沒來得及上臺, 鄧昊邱天一行人早就守在一邊,把程遲給攔起一個包圍圈。
時亮真覺得自己他媽要心肌梗塞了。
“我就再說一句。”
程遲顛了顛手里的話筒,垂眸思索了一會,又搖頭。
“算了,差不多就這樣吧。”
時亮目送程遲下了臺。
就這樣吧?!
什么叫就這樣?合著程遲還覺得自己妥協(xié)了唄??
得虧程遲今年是畢業(yè)了,要沒畢業(yè),vip級懲罰套餐真少不了。
底下傳來大笑和騷亂,大家全都在交頭接耳,興致勃勃地討論。
目前情況特殊,時亮也不能把這事點得太透,耐著性子從主持人手里接過話筒。
“都不要再吵了啊,好好聽優(yōu)秀代表發(fā)言,不要分心啊,早戀更是絕對絕對不允許的。”
他真怕程遲這么一攛掇,搞得一眾少男少女春心萌動,那可就難收場。
畢竟今年高考成績喜人,他可不想下一年崩掉。
“下一個是誰啊?趕緊上來接著講,”時亮被弄出陰影,還有點不放心地補充一句,“好好講啊。”
下一個好死不死是阮音書。
她被后面的女生輕輕推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該上臺了,三步并作兩步跑上主席臺。
她看著自己的稿子,是準備把一切帶上正軌的,結果剛清了清嗓子,把雜念摒除,就聽到底下驀然傳來一聲——
“答應他啊!”
……
一石激起千層浪,好不容易穩(wěn)定下來的情況又棘手起來,穿著校服的吃瓜群眾大笑著取鬧。
阮音書穩(wěn)了穩(wěn)心神,還是鎮(zhèn)定地照著演講稿開口。
“同學們好,我是一班的阮音書。其實在三年之前,我也和你們一樣,帶著很多不確定……”
她嗓音溫吞,莫名地讓人鎮(zhèn)定下來,大家也沒有再起哄了,好好地聽她念完。
但狂飆的腎上腺素并沒有因此平息下來。
阮音書念完,長吁一口氣,把話筒交給后面的人,然后才倉促地跑到李初瓷的旁邊。
李初瓷正在人群外圍游蕩,看她來了,一臉姨母笑地掐著她手腕。
“什么感覺?”
阮音書:“什么什么感覺……”
“千人告白啊,不是我講,程遲還真猛,這種情況下都敢講……”李初瓷絮絮叨叨,像個老媽子,“我之前就說他喜歡你,你還不信……”
“別再說了。”
阮音書現(xiàn)在腦子里亂的跟一鍋漿糊似的,趕緊喊停李初瓷這根“加速攪拌棒”,“先聽上面的人發(fā)言吧。”
“你看看你全校第幾,還用得著聽別人分享經(jīng)驗嗎??”
“……”
一個多小時之后,畢業(yè)典禮散場。
大家早就拿過了自己的成績單,現(xiàn)在紛紛散場回家。
但是現(xiàn)在,很多人腦子里有一個熱搜榜,占據(jù)第一的是#程遲告白阮音書#,后面還應該跟一個“爆”字。
所以理所當然,他們準備來八卦一下阮音書。
奈何阮音書一早就跟李初瓷走了。
現(xiàn)在的阮音書連自己都想不清楚,更遑論去應對別人的八卦。
李初瓷先行一步去往地鐵站,阮音書一個人站在公交站臺等車。
這個車站離學校比較遠,人也少,她看著碧藍如洗的天幕發(fā)呆,思考自己今天究竟經(jīng)歷了什么。
不知道站了多久,身后有熟悉聲音響起。
“你在這站半個小時了,錯過了五輛781。”
她驀然回頭,看見程遲就閑散地插著兜站在她身后。
云絮四下游走,刺目的光透過云層篩落。
她咽了咽嗓子:“你怎么來了?”
“來找你啊,”他像是笑了,“不然來這兒熒光夜跑?”
須臾,唇角弧度擴開:“這種蹩腳理由也就只有你才會信。”
阮音書:??
“所以……”她嘗試著推翻一切自己之前成立的假設,“其實不是這樣?”
“當然不是,我就是想送你啊,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他說。
阮音書咬嘴唇:“我以為你只是順便。”
“是啊,”他答得理所當然,“反正你去哪我也得去,可不是順便么。”
他喜歡她。
這個顛覆性認知沖擊力不小,她一下一下地咬著下唇軟肉,陷入沉默。
程遲一步步朝她走近:“你看起來好像很怕我說剛剛的事。”
——那我就不說了。
正常人應該都會這么接一句吧,阮音書稍微松了口氣。
但這人當然不是正常人,他氣定神閑地繼續(xù):“但是我要說。”
阮音書被他猝不及防殺個回馬槍,立時抬頭不滿:“……誒!”
逗她一直是件很有成就感的事,程遲瞇著眼笑出聲。
她踢了踢腳下的小石頭:“你……是認真的嗎?”
“不是。”
她愣了一下,還沒反應過來,他又道:“是假的,你覺得可能么?”
“……”
“上學我陪你,放學我陪你,比賽我陪你,轉學我也陪你,”程遲俯下身,手掌將她肩膀轉了轉,和她面對面,“如果這些都是胡鬧,那我也太閑得慌了。”
“阮阮,我真的忍了很久。”
有很多話沖到喉嚨口,但她只是眨了眨眼,黑得透亮的眸看向他:“為什么是我?你喜歡我哪一點呢?”
“為什么不是你,”程遲斂了斂眼睫,“你給我個不喜歡你的理由。”
她被他問住了,茫然地轉了轉眼珠。
“你都找不出理由,我更不知道了,”少年喉結滾了滾,“我沒有理由不喜歡你。”
這個推導好像有問題,但又好像很正確。
她聲音帶著軟調的為難:“可我從來沒想過這件事。”
“現(xiàn)在想也不遲。”
“我會等你回答。”
……
阮音書那天晚上很難得地失眠了。
程遲這個問題有點棘手,她以前沒碰到過,以前和她告白的男孩子大多和她不是特別熟,或者只是普通朋友。
如果是別的男生,她大可以直接拒絕,畢竟她對他們沒感覺,而且高中也并不是可以談情說愛的階段。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畢業(yè)了,而且,她也說不清自己對程遲是什么感覺。
沒有一個人像程遲這樣,以一種非常固執(zhí)又刻骨的方式,參與到她的生活里。
現(xiàn)在回想起來,之前的很多事都能找得到苗頭。
電話亭的那通變聲電話后,程遲一反常態(tài)的糟糕;
她和別的男生講話,他會皺著眉拉她離開;
有人欺負她,他永遠都是第一個站出來的;
……
好像不知不覺間,很多事都逾越了友情的界限,可她那時候沉迷學習,竟然一點都沒發(fā)現(xiàn)。
“喜歡一個人的話……”
阮音書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不小心按下了筆記本的播放鍵,電腦里之前沒有關掉的動漫,又重新開始播了——
“喜歡是心跳,是幻想,是永無休止的上揚的唇角。”
“我喜歡一個人,會一直想象和他在一起的未來哦。”
阮音書抱著自己的抱枕,像個小鵪鶉一樣看著動漫里的畫面,并試圖把程遲和自己代入進去。
想象著他牽自己的手,想象他把她的腦袋摁在胸膛里,想象他們倆和動漫男女主一樣看電影吃一桶爆米花……
然后,動漫男女主接吻了。
……???
阮音書飛快把筆記本關牢,像扔燙手山芋一樣把東西扔到枕頭底下。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了。
這東西想得她翻來覆去,說不上來的奇怪感覺密密麻麻覆蓋了整個背部和舌尖。
她想,這大概也許是身體也覺得別扭了吧?
飛快下了這個定論,她不敢再繼續(xù)想接吻的畫面,蓋上被子,強迫自己睡覺。
過了兩天,她感覺自己再不做個了斷會一直失眠,于是盡量委婉地給程遲發(fā)消息。
【你在嗎?】
過了會。
【要說好消息我就在,說不好的就不在。】
“……”
阮音書也考慮了很多,比如怎么講才能不傷害程少爺這顆堅固又易碎的少男心。
【我還是覺得,我只把你當朋友。】
過了那么五分鐘,那邊的消息遞過來。
【你好,我現(xiàn)在有事不在,一會再和你聯(lián)系。】
“…………”
阮音書:【你這個有點假,一般離線提示會在我發(fā)完就傳過來,你過了五分鐘了。】
程遲:【我復制去了,有點麻煩,網(wǎng)頁老崩。】
……?
她也有點不知道怎么開口了:【那我發(fā)的消息你看到了吧。】
【沒有,我不在。】
她無奈,這人是不是也太無賴了一點?
她沒發(fā)消息過去,程遲卻發(fā)了過來。
【這才幾天,你能想清楚什么?我不著急,你好好想想,等你想答應了再回復我也不遲。】
阮音書愣了一下。
等她想答應了……再回復他?
她本來以為是自己理解錯了,但程遲很快發(fā)送了一個網(wǎng)站過來。
她點進去,里面彈出一個對話框。
[程遲想要和你交往。]
左邊的紅色按鈕寫著:[現(xiàn)在答應。]
右邊的藍色按鈕寫著:[晚點再答應。]
阮音書:“………………”
她本想退出,結果根本退不出來。
過了一分鐘,網(wǎng)站自動關掉,程遲的頭像也灰了。
行吧。
阮音書覺得就不要繼續(xù)跟他說了,反正自己講的也夠清楚了。
再說下去,倒像是不給他臺階下了。
很快又到了填志愿的時候,阮音書把這件事拋到了腦后,開始糾結自己是選a大的中文系還是金融系。
阮母鼎力支持金融系,“a大最出名的就是金融了,你進a大這么穩(wěn)妥,為什么不上一個最好的專業(yè)?辛辛苦苦學這么久,就是為了一個最好的專業(yè)啊,音書。”
“女孩子學理科傾向真的好就業(yè),媽媽不騙你,多少女孩子文科好競爭大,你學金融以后絕對生活好。”
其實阮母一早就支持金融系,只有她還在搖擺不定。
又或者說,其實阮母從小都在著重培養(yǎng)她的理科,她素來不偏科,在哪一方面下功夫就是哪一門好。
唯獨好像只有語文,是一次家教課都沒上過,也依然可以很出色的。
阮母在她旁邊說了幾天:“你明明可以上a大最好的專業(yè),你跑去上別的,不是把機會讓給別人了嗎?多不劃算啊,你想想,你高考辛苦那么久,不就是為了做最好的嗎?”
她斟酌了一會,也覺得有道理,后來便優(yōu)先選了金融系。
那時候也是覺得要選一個最好的專業(yè),可她沒有想過,怎么樣才是她最喜歡的。
那年的一本分數(shù)線就五百分,阮音書沒有猜錯,程遲四百八,是可以踩線進本省的某個一本的。
但他居然沒有去。
他去了s大。
即使分數(shù)遠遠沒有到s大的高門檻,但s大主攻物理,校方看重他的物理才能,竟然真的破格將他招入麾下。
她那時候的隨口預言,竟然成了真。
s大和a大隔得近,坐車不過就十分鐘車程,后來軍訓又是在一個場地,程遲在哪都是風云人物,一眼就能看到。
二人經(jīng)常是抬頭不見低頭見。
但側面拒絕他過后,阮音書也摸不準兩個人到底是什么狀態(tài),覺得有點不好衡量相處的模式,又不打算給他無謂希望,便一直躲著他。
程遲當然也找她,但后來被鄧昊控制住,鄧昊說的頭頭是道:“這剛好是個機遇,你要先離開她一陣子,讓她發(fā)現(xiàn)你不在的時候,她有多么想念你思念你,回憶你在身邊的日子。這樣,也許她就會認清自己喜歡你了。”
程遲覺得有道理。
鄧昊又說:“但是,那萬一你離開她了一陣子,她還是沒有想念你思念你,回憶你在身邊,怎么辦呢?”
程遲抬眼:“不可能。”
兩所大學一直關系好,后來還聯(lián)合在一起辦了一場晚會。
阮音書當時迷迷糊糊被室友拉去加了話劇社,話劇社在晚會里要出個節(jié)目,阮音書也有角色。
第一次排練的時候,她才知道這個話劇是和s大話劇社一起練的。
結果第三次排練之前,臨時被通知改劇本,阮音書打開劇本一看,別的沒改,空降了一個吸血鬼人物來。
然后第二天,她在排練廳,就看到了空降吸血鬼的扮演者,傳說中帶資進組的牛掰人物——
程遲。
……
她在話劇里本來是有個原定的cp,兩個人經(jīng)歷了磨難,但是最后還是在一起了。
這個吸血鬼一空降,忽然就變成了她的一個纏綿悱惻的愛慕者,心甘情愿為她去死。
阮音書感覺有沒有這個人物都一樣啊,問編劇為什么要加,編劇支支吾吾了一會,才說:“為了升華主題,豐滿故事內核啊!不要懷疑,這個人就是很重要,之前沒寫,是我的疏忽。”
說完,編劇還點了點頭,感覺自己說的有道理。
雖然真的是她隨口編的。
大家先提前錄好了每一個人的臺詞,方便到時候直接播放,阮音書剛從錄音廳里走出來,就和程遲迎面相遇。
鄧昊也來了,站在一邊,像個湊熱鬧的。
兩個人對視了一會,阮音書不知道說什么,拉了拉衣角,徒勞地張嘴:“……”
程遲卻忽而問她:“有沒有聽到背景音在放什么?”
背景音是隔壁在練歌,調子很熟悉,但她一下想不起來了。
“啊?”怎么忽然問這個?
程遲看了一眼阮音書在話劇里的“丈夫”,面無表情地掀了掀唇瓣。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鄧昊“噗”一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操,講得好,我就說哥你今天怎么看起來有點綠呢。”
程遲轉頭看他:“好笑嗎?”
“……”
鄧昊斂了神色:“不好笑。”
后來排練,阮音書提前看了劇本,準備對戲。
演著演著,到了程遲要出現(xiàn)的那一場。
不知道為什么,她有點緊張,心也開始砰砰跳。
她無奈地后退,講自己的臺詞:“你知道我們之間的宿仇,你再跟著我,我可能會忍不住殺死你。”
燈光幽暗,他輕緩地俯身下來,手掌搭在她頸側,手指似有若無地,摩挲她頰側。
很快,聲音落在她耳邊,像囈語,又像壓抑的引誘。
吸血鬼高雅地舔過自己唇角,迷蒙又妖冶。
“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
舞臺一角似乎是發(fā)生故障,扮演者全部聚到音響旁邊查看狀況,阮音書忘記自己還在搭戲,往前一傾身,鼻尖撞到他下巴。
程遲吃痛地“唔”了聲,“你真跟我玩謀殺……”
話沒說完,似乎是發(fā)現(xiàn)兩個人靠得太近,而黑夜,又容易引誘人犯罪。
他偏了偏頭,嘴唇似有若無地往下壓。
她往后仰頭,腳下卻一下失去重心,往后栽倒。
程遲眼明手快地扶住她的腰,但已經(jīng)來不及。
阮音書手上亂抓,似乎扯到了幕布,伴隨著刺啦一聲,兩個人以極其曖昧的姿勢向下倒,幕布輕飄飄地蓋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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