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奮力想x1
“大概是因為對手……太垃圾了吧。”
這句話落在門口,本來是輕緩的聲調(diào), 卻透過話筒擴(kuò)開, 彌散到教室的每一處。
教室里所有的人都是一愣。
說是比完賽離場, 其實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膠在程遲這邊。
雖然大家并沒有實時看直播,但程遲是第一個交卷的,他們都看到他幾乎寫滿了的卷子, 也意識到這就是替補(bǔ)上來的那一個。
這次替補(bǔ)上來的,能力看起來真的挺出眾。
大家其實都記得中午那件事,畢竟魏晟對阮音書那一組的嘲諷溢于言表,鋒芒畢露,是個實打?qū)嵉闹?磅.炸.彈,讓人千萬分難忘。
當(dāng)時參賽者們明面上雖沒表露出來, 但一個個都是瞪大了眼珠子,心里訝得翻起了驚濤駭浪。
可還沒等他們從中午的風(fēng)波里回過神、弄清始末,轉(zhuǎn)眼間, 晚上的比賽里, 一個天生自帶吸睛氣質(zhì)的新人物——
就在這么多參賽者和直播觀眾面前,原封不動地把所有的攻擊都還給了魏晟。
要知道這次直播, 可是擁有近十萬的觀看人數(shù)。
新人物面不改色漫不經(jīng)心, 聲音磁性散緩,卻句句有力地踩了回去。
看起來雖然十分不好惹,乖張戾氣,但又奇怪地并不讓人反感,讓人不禁想著其中肯定有隱情。
短暫的沉默之后, 交了卷的教室里涌起低低地驚嘆聲,還有竊竊私語。
“這是……正面剛上了嗎?”
“而且這個感覺好像中午第一組的那個情況啊,我猜是不是第一組找來的救兵,想出一口惡氣?”
“有可能,說不定真是特意來還擊的。但是如果這樣想的話,能寫完一張卷子的牛逼人物,為什么之前不報名參加,而是這么冒險地去拿替補(bǔ)名額?萬一替補(bǔ)沒了豈不是很慘。”
“大概是沒趕上報名?或者是,人家不屑于參加這個比賽,為了出氣才來的。”
“我去,你說的還挺有道理,咱們身邊真是高手如云啊。”
“而且這么一想,還挺仗義的!如果是往羅曼蒂克發(fā)展,也還挺浪漫。”
“得了得了吧你。”
在大家的討論聲中,阮音書交了卷子,把筆袋收拾好,這才跟著組員一起出了教室。
剛剛說了一句話之后,程遲就對后面的采訪興致缺缺,隨便答了兩句,主持人就去采訪別人了。
此刻,他正靠著欄桿往上看星星。
這人挺奇怪,平時看起來沒個正形,可總又不是以吵嚷的姿態(tài)出現(xiàn),無論周遭如何變化不停,他始終云淡風(fēng)輕地游離在外。
就算發(fā)生了天大的事情,他也能保持面不改色,大抵真的沒什么東西可掛念。
星子閃爍。
阮音書加快腳步走過去,問他:“你看什么呢?”
“星座啊,”程遲瞇眼,“看看今晚有沒有好看的星座。”
阮音書:“那看到了嗎?”
“不知道,沒帶望遠(yuǎn)鏡。”
“……”
那你看的這么認(rèn)真投入,是在看什么?
捉摸不透,阮音書干脆不琢磨了,說:“現(xiàn)在不早了,我們都要回去了,你呢?”
程遲手半搭在欄桿上,“你媽來接你?”
“嗯。”
“那走吧,”少年直起身,“我不回去還能干嘛。”
暖黃色的路燈氤氳鋪開一大片,給樹葉邊沿鉤織出朦朧邊圈。
阮音書看天色也不亮,便道:“那你自己開機(jī)車要注意安全,現(xiàn)在天很黑。”
“還好,”他說,“凌晨一點我都在郊區(qū)開過,沒問題。”
這個人過的到底是什么樣的一種人生呢,她似乎完全無法構(gòu)想出來。
好像和她的,是完全背離,完全相反的世界。
張狂、恣意,隨心所欲。
他們倆走在前面,幾個組員跟在后面,選擇不打擾。
當(dāng)然,主要也是怕打擾了被程遲打。
阮音書邊走邊胡亂想著,忽然想到剛剛他的話,又想到魏晟一瞬間變豬肝色的臉,再聯(lián)合考試之前他的那句報仇,感覺自己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程遲。”她突然叫他。
程遲目光飄忽著亂落,“嗯?”
阮音書沒聽到,以為他沒回答,又叫了聲,“程遲。”
他這下笑了:“你叫魂兒呢?”
又道:“程遲在,就在你旁邊,魂兒也在,你轉(zhuǎn)頭看看?”
阮音書抿抿唇,“你……之前是不是說,你臨時起意來參加這個比賽,是為了給我報仇?”
他也沒什么好藏的:“是啊。”
“中午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她有點兒奇怪,“又沒直播。”
“一傳十十傳百,要知道又不難,”他滿不在乎的聳肩,又笑,“鄧昊這人有個八卦組織,你也知道。”
阮音書自己又想了一會,還是沒想通,“就只是因為這個,所以你就來了?”
“對啊,很奇怪?”
她點點頭,“你……之前也說了,覺得要公開自己,會遭遇很多麻煩。”
少年不置可否地頷首,轉(zhuǎn)瞬卻道:“可我不能就這樣看你被傻逼欺負(fù)吧?”
更何況這件事又不是毫無轉(zhuǎn)圜之力,他可以幫她回?fù)簟?br/>
她心里挺感動,覺得程遲這人真是重義氣,真不愧是她幫著寫清單寫了那么久的人。
月光夾雜著夜風(fēng),有點涼,阮音書搓了搓手臂,“那……謝謝你呀。”
畢竟以魏晟的段位,哪里能斗得過程遲。
程遲挑眉,“課代表這么客氣,不如給我定制面錦旗?”
她好像認(rèn)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打了個噴嚏,“掛在基地門口嗎?還挺氣派。”
別人大佬門口都是掛一斧頭,他門口掛一面歌頌人性光輝的錦旗,怎么看怎么獨樹一幟。
“……”
程遲見這小王八蛋又開始胡說八道,脫了外套扔她身上。
阮音書肩膀驀然一重,下意識扯住,“怎么了?”
程遲抄手,面無表情地吐字,“我好熱。”
……??
她姑且算是信了,手磨蹭到他袖子里,這才說,“你的衣服好大啊。”
女孩兒又晃了晃空蕩蕩的袖口,露出來的那截手腕白得扎眼。
程遲挪開目光,啞聲道:“穿好。”
“我穿挺好的,你外套太大了,像個裙子……”
阮音書一路走,外套隨著晃晃蕩蕩,像個俄羅斯套娃一蹦一停。
大家沉默地快走到門口,福賢終于按捺不住,走到程遲旁邊問道,“那個……不是,那些題你真的都會做啊?”
“會不會做不知道,要等結(jié)果出來。”
意思就是做完了,但不知道對不對。
都寫那么多過程了還能有拿不準(zhǔn)的可能?
不存在的。
福賢感覺程遲就差把“題目弱智”幾個字寫在手指上了。
“不過我真沒想到誒,你居然這么深藏不露?”福賢搓了搓手,“你真的是k?為什么啊?是覺得起個代號很酷的嗎?”
在福賢心里,程遲這種等級的人,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弄虛作假,既然能在他們面前做題,那么肯定是能做出來的。
而且他也跟k打過交道,感覺上這兩人確實有相似之處。
不過細(xì)細(xì)想來,反差還有點大。
福賢看程遲沒回答,又小聲問,“學(xué)好物理有什么訣竅嗎?你平時是吃什么補(bǔ)腦的?日常生活呢?”
程遲對他的最后一個問題進(jìn)行了回答,“熬夜,睡覺,打游戲。”
福賢:???
“有人生來就站在跑道終點的,”阮音書安慰福賢,“事情說來話長,有機(jī)會我再告訴你吧。”
她剛說完這句話,坐在車?yán)锏娜钅皋袅艘幌吕龋钜魰鎰e后加快速度去了車上。
坐進(jìn)去之后,阮母問:“考試怎么樣?我看直播里你狀態(tài)還行。”
“嗯,還可以吧。”阮音書說。
阮母又看到她身上披的外套,純黑,很大,男款。
“你這外套哪來的?”
阮音書愣了一下,這才說:“有點冷,同學(xué)借我的。”
“男同學(xué)?”
“物理好的大部分都是男生嘛,”阮音書吸吸鼻子,“再說了,女孩子也冷。”
“是哪個男同學(xué)?”阮母轉(zhuǎn)彎的時候還在問。
“說了你也不知道,”阮音書開了瓶礦泉水喝,“安啦,好好開車吧,晚上車多。”
一個暗藏驚險的話題終于被帶過,后來阮母果然沒有再問到相關(guān)話題,一路無言,車行回了家。
阮音書累了一天,把程遲的外套脫下來掛在自己衣架上,然后就去洗澡了,想著周一正好把外套帶給他。
周一的時候程遲果然來了,只不過來得比較晚,是踩著第五節(jié)課快下課的點進(jìn)的班。
那節(jié)課正好是喬瑤的物理課。
由于周六的直播,給一班的每個人都造成了不小的心靈沖擊,所以大家看程遲進(jìn)來了,看似是在聽課,實則眼珠全都轉(zhuǎn)向了他那邊。
連喬瑤都不講課了,就站在那里看著程遲回到位置上。
接受這樣隆重的注目禮,像是帝王登基,但程遲也毫不露怯,淡然地走到位置上坐好。
然后在眾目睽睽之下,拿出手機(jī)開始玩數(shù)字游戲,甚至還打了個呵欠,看起來在醞釀睡意。
很好,這很程遲。
與此同時,有人的心在滴血。
為什么同在一個班,有人聽課聽得腦子都要摳破了也寫不出來,有的人上課打游戲都能這么厲害?
喬瑤看著程遲,心里真是百感交集,但旋即扣了扣黑板,“看黑板啊,這道題有沒有人能解出來?”
班上鴉雀無聲,沒人舉手。
五分鐘過去,能夠站起來的英雄仍然是個光榮的零蛋。
喬瑤思忖了一會,竟想搏一搏,抬頭問,“程遲呢?會不會?”
大家齊刷刷目光落過去,一是驚訝喬瑤居然主動問這種事,二卻又感覺不那么意外。
也不知道程遲會不會解。
似乎是第一次上課被寄予厚望,程遲手指滯了那么片刻,旋即懶洋洋地抬眼,看了一眼講臺上的題目。
阮音書也在看他,過了會,他的視線跟她對上。
短暫相交不過多久,阮音書像是知道了他的意思,撕了紙拿了筆遞給他。
程遲按了按圓珠筆頭,然后低頭開始寫過程。
班上一派寂靜,像被塞了□□。
我靠我靠我靠……
奇跡的誕生現(xiàn)場嗎?
程遲瀟灑地在紙上列出大概步驟,然后收筆,指捏成團(tuán),扔到阮音書桌上。
阮音書差點被嚇?biāo)溃媚抗鈫査海浚浚。∵@么多人看著呢你給我干嘛啊??
他真的沒有任何作為焦點人物的自覺,在班主任的課上跟她聊天似的你來我往。
“課代表上去寫吧。”
少年勾勾唇角:“我字不好看。”
偏偏這一段放肆的互動沒人喊停,喬瑤早就習(xí)慣了,比起程遲到底有多隨意,她還是想知道他能不能解出題。
畢竟在學(xué)校,天才就是能擁有天生的優(yōu)待。
阮音書走到講臺上,把程遲的步驟寫到對應(yīng)的題目底下。
黑板上有三題,他全寫出來了。
第一題寫完,大家嘖嘖贊嘆;
發(fā)現(xiàn)第二題他也寫出來的時候,大家開始感覺有點窒息;
當(dāng)?shù)谌}也被這個變.態(tài)解出來的時候,大家陷入了詭異玄幻不敢相信的沉默。
要知道這三題是逐步升級的,如果要分級的話,大概是——超難、巨難還有變.態(tài)難。
他們連第一個都沒解出來,程遲三個都寫完了?!!
他媽的,這就有點過分了吧?!
過了會,終于有人問——
“那個,我現(xiàn)在投胎到他媽媽肚子里,還來得及嗎?”
“加我一個吧,我覺得也許大佬以后需要腿部掛件呢。”
“你們好庸俗,我只想復(fù)印程遲的筆記。”
哄堂大笑。
連喬瑤都少見地點了頭,正想表揚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最后一排的程遲已經(jīng)睡著了。
“……”
可能有人真的被老天爺垂憐,這種時刻,下課鈴又響了。
喬瑤扶著額頭笑,搖頭:“行了,大家下課吧,題目我中午來講。”
大概是周六的直播太直觀,自證之旅似乎比想象之中要輕松自然很多,起碼一個直播加現(xiàn)場解題下來,班上的很多人都默認(rèn)了程遲的能力。
這大概能算得上是個開門紅。
程遲下午才醒,阮音書把衣服還他,他摸了兩把,這才道:“我口袋里的煙呢?”
“課代表偷偷抽我煙了?”
“我才沒那么無聊,”阮音書說,“你記錯了吧,衣服拿回去我都沒動過,你可能把自己的煙放到別處了。”
他聳肩,“大概吧。”
程遲物理好帶來的影響不小,好處也不少,起碼阮音書能公然跟他討論題目了,當(dāng)然,也發(fā)現(xiàn)了程遲的軟肋。
他雖然有天賦,但是基礎(chǔ)不扎實,還很容易算錯。
不過這也很正常,滿級玩家也有收不到的裝備么。
某個周末,班上自發(fā)的自習(xí)完后,阮音書想起自己家里有專門訓(xùn)練基礎(chǔ)的習(xí)題冊,于是道。
“對了,我家里有一個參考書,我之前做過一些,但因為我的弱項不是這個,所以用不上了。但我感覺還挺適合你的,你要不要今天跟我去拿一下?”
程遲正要說自己才不做什么屁基礎(chǔ)題,忽而又想到什么,問她:“去你家拿?”
“嗯,也不遠(yuǎn),或者我?guī)斫o你也成,不過要等下周了,還怕我忘。”
“你家有人嗎?”他問的角度倒是很清奇。
“沒人啊,今天我爸媽都不在。”
少年沉吟半晌,旋即道:“好,那我去吧,剛好最近有點想做題了。”</br>作者有話要說: ??????我看你這個心機(jī)遲,去拿卷子并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還是66個紅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