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三十一章 涇渭(下)
說完話,唐云通過通訊器向姚景天簡單講述了一下計劃。隨后要求他進一步駭入管家婆系統(tǒng),封住沈飛這個地下空間同影魘刺客團以及地表通風(fēng)口的全部通道。但要盡量將這最底層地下空間內(nèi)的門禁、路禁都破壞掉。</br> “姚景天,等你徹底控制住蠻荒星K1的影魘基地以后,讓影魘刺客們好好找找,看看身邊還有沒有殘余的天啟奸細。將他們都處理了!沈飛地下空間的天啟基地就交給我!”</br> 隨后唐云直起腰,發(fā)出了一聲同牙牙有七八分相似的獸嘯,用手在面前一揮,大聲的咆哮道。</br> “X生化獸,我的好兄弟們!再辛苦你們一回,用你們的鼻子嗅,用眼睛找!找到所有通道,將這個空間內(nèi)所有的天啟禽獸......”</br>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br> ......</br> ......</br> 近一個鐘頭左右,當四處游蕩的X生化獸們拖著染血的軀體,呲著濺血的獠牙開始逐漸向他們的王,唐云聚攏的時候。“沈飛”院長已經(jīng)從容的站起了身,鮑飛從地下空間的茅屋中尋來一件沈飛以前穿過的西服,遮住了他金燦燦的傀儡軀體。</br> “唐小子,等有時間了我們還得再做一套控制裝置。要是能同時控制沈飛和拉爾夫......”</br> “不......”這是唐云第二次拒絕南郭信的提議了。他蹲下身,用一件染了血的天啟工作服將拉爾夫的軀干和散落在地的各式零件統(tǒng)統(tǒng)兜了起來。轉(zhuǎn)過身,毫無猶豫的一口氣丟下了“幻巷”空間深處。</br> “就讓拉爾夫去陪他五哥斯科特吧......既然已經(jīng)死了,讓他安息吧。”</br> 南郭信本想再說點什么,但他終究也閉了嘴。單獨就南郭信的人格和記憶來說,他自己又何嘗不想安息呢?可這件事解釋起來又太費力氣。就像白板一樣,他是南郭信,又不是南郭信。根據(jù)他的人格和記憶,斯博知道他也有徹底安息長眠的愿望。但他并不是他,他也是斯博。人格和記憶只是斯博借來用的某種......某種技術(shù)一樣。</br> 唐云基本上毀去了沈飛的個人意志,將沈飛的軀體改造成了跟拉爾夫一樣的“提線木偶”。隨后斯博也復(fù)制了他的人格和記憶,一個躲在幕后,離群索居的惡魔終結(jié)了,唐云背負的仇恨也就終結(jié)了。</br> 斯博了解唐云的脾氣,他到底沒有將沈飛那張臉浮出來。最后通過沈飛的軀體,用白板的人格連線了正在圍攻K279部隊,即將登陸蠻荒星K1的天啟艦隊。</br> 斯博體內(nèi)的所有記憶都是共通的,白板相對也了解自己的“大哥”,溝通起來并沒有什么紕漏。</br> 走進地下空間中那簡陋的茅屋,站在一排排室內(nèi)青竹前面,打開通訊裝置。用傀儡軀體內(nèi)的識別碼認證了自己的身份。</br> 模仿著穆清舟那簡短、淡然的口吻。</br> “取消所有攻擊計劃,所有戰(zhàn)斗人員返回原駐地待命!”</br> 沒有任何疑問,也不存在任何辯論或者詢問。許多個通訊光幕中的數(shù)名指揮官僅僅是行禮,隨后直接執(zhí)行命令。一場危機風(fēng)輕云淡的化解了。</br> 傀儡沈飛拿起桌子上放著的天琴手表,隨手丟給了唐云。底蓋上刻著“柏榮”二字。</br> “記得南郭信說過么?等你學(xué)好了機械技術(shù),讓你試著自己做一塊機械表。”</br> 唐云稍微點了點頭,卻沒有接口。K279部隊損失慘重,損失大小星艦十幾艘,戰(zhàn)斗減員超過三分之一。X生化獸完全是以獸海的方式,用平推戰(zhàn)術(shù)攻入蠻荒星K1。同樣死傷無數(shù)。雖然它們只是野獸,雖然它們的同類曾重傷過唐云的弟兄們。但現(xiàn)在的唐云是它們的王,這種超大規(guī)模的死傷讓唐云覺得相當沉重。他的確沒太多心情聽故事。</br> 唐云甚至在懷疑自己有沒有資格做這群“耿直”生化獸們的王。它們雖然是戰(zhàn)爭機器,就是因殺戮而存在的特殊物種,但......唐云實實在在的發(fā)現(xiàn),這些X生化獸到底是普通野獸,是值得信賴的力量,維護和平的手段,亦或干脆就是十惡不赦的惡魔。這并不取決于它們的本性,而是取決于他們的“王”的本性。</br> 換句話說,X生化獸并不邪惡,控制它們做事的那些人才是邪惡的。而唐云并不是一個對人類嗜殺的惡魔,但他卻因為維護人類的和平,而犧牲了大量的生化獸。這正義么?</br> 胡思亂想間,“沈飛”再次開口,用的還是白板的語氣。</br> “徐家最后一位真正的王者便是帶著班尼迪克特來到聯(lián)邦的徐柏榮,他很喜歡各種精致的機械小玩意兒。身為伊瑞之王,卻不著調(diào)的天天自制些小玩意兒,甚至學(xué)會了修表......很多時候會把自己戲稱為鐘表匠。”</br> “他喜歡把這個世界比喻成一塊機械表,萬事萬物都是聯(lián)系的,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一個齒輪推動著另一個齒輪。世界就是靠秩序來推動的。但......有人說,聚谷星南部蝴蝶扇動翅膀的氣流也許會在聚谷星南部的東湖州掀起一場颶風(fēng)......這就是這個世界,有時候很有秩序,有時候又會跳脫。據(jù)班尼迪克特的記憶來說,這就是徐柏榮眼中的世界。”</br> “一塊經(jīng)歷了將近四個世紀,由天啟第一人研究院院長親手打造的手表。收著吧,就當一塊‘獎牌’,留個紀念。紀念你替父親報仇,替第三觀察組的哥們兒們報仇,順帶著‘維護了世界和平’。”</br> ......</br> “別忽悠我,我也算個說得過去的機械師。這世界上不存在可以正常走上四個世紀的機械表,就算天天上機油,機芯也早就磨爛了。”</br> ......</br> “唐小子變聰明了,所以,這塊表最多也就只有刻了名字的后蓋是四百年前的原物。其他部分的零件估計早就被天啟研究院換了不知道多少遍了。但它終究是個稀罕物。”</br> 唐云有些唏噓的拿起這塊手表,帶到了右手腕上。因為他左手還帶著4營送給他的臂載戰(zhàn)控機。</br> “所以......這世界上也沒有永恒的秩序,總要時常換點零件,變一變......對么?”</br> 再沒人接口了,沈飛的地下空間中,人為制造的輕風(fēng)拂過唐云的身體,搖曳著他的衣角。</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