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四章 當(dāng)時的月亮(中)
“不,不要!杜潤姐姐,你......你要干什么?”</br> “閉嘴!”狠狠推了梅蜜·萊恩一把,將她推倒在尼祿身邊,杜潤繼續(xù)厲聲的喝道。“去!躺在教皇邊上!一個百約野獸,一個伊瑞野獸,你們兩個很相配!”</br> “不用你做什么,你就一直哭!哭到他醒過來!然后告訴他,你太有魅力,他興奮的暈了!高血壓、心臟病、低血糖,哪怕是荷#爾#蒙#超標(biāo)中毒......理由隨你編一個!”</br> “如果你裝的夠像,也許這位‘偉大’的女騎士就不用死了!”</br> 話畢,杜潤將自己手上濺著的,來自尼祿后頸上的血液往那個令他極度惡心的不可描述物上甩了甩。又往梅蜜·萊恩的大#腿上,以及腿#下的床單上抹了些。隨后毫無拖泥帶水,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br> 在她身后,是梅蜜·萊恩撕心裂肺的哭聲。</br> “杜潤姐姐!”</br> “別丟下我!”</br> “東湖州戰(zhàn)役是堂伯公桑切斯·萊恩發(fā)動的!是委員長干的!不是我這個小孩子啊!嗚嗚嗚......”</br> “桑切斯·萊恩還殺了我爸爸!”</br> “捉了我的媽媽!”</br> “東湖州的壞事不是我干的!”</br> “嗚嗚嗚......不是我干的......”</br> ......</br> ......</br> 夜已深,二十四輪明月將伊瑞星的天空照成了一片墨藍。月光隔著玻璃窗灑在青石地磚上,就像結(jié)了一層“霜”一樣。</br> “霜......”</br> “呵!我為什么要覺得這玩意兒像是霜?不就是悲悲切切的月光么?哪里像什么‘結(jié)霜’?一片光,和水凝成的霜有什么相似的地方?”</br>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就因為這句蠢詩?我就覺得這玩意兒是霜么?寫這首詩的家伙是有多大的腦洞?竟然把月光形容成是霜?這兩者間有一丁點相似的地方么?可后人卻不知不覺的非要沿著他的思路,也把這些月光形容成是‘霜’?庸眾?盲從?就像人們不停的催眠自己,去相信從地星時代就開始一代代傳承著的偉大詞匯?虔誠?民#主?忠誠?”</br> 如果唐云這位五流哲學(xué)家伴在身邊的話,他一定會很明確的指出。杜潤的思想已經(jīng)越來越接近于舊歷時期的存在主義了。存在先于本質(zhì),月光就是月光。同誰把它形容成什么物事兒無關(guān)。就像歷史中那些高大上的詞匯,這些偉大名詞前的形容詞也都是人類硬生生加上的。世界很真實,真實的世界不需要形容詞。</br> 月光下,是梅蜜·萊恩凄慘無助的哭聲。非要逼著一個十#六#歲的小#姑#娘躺在尼祿這野獸的身邊,她哪能不害怕?</br> “她說......”</br> “東湖州的壞事不是她干的......”</br> 杜潤翻過身,把頭扎在枕頭下面。然后憋足力氣,用褥子捂住自己的嘴,大聲的吼道。</br> “就是!就是!”</br> “就是你們這些百約野獸!”</br> ......</br> 可百約的野獸不顧死活的救了努美利婭......</br> 而伊瑞的野獸又在教聯(lián)邦總統(tǒng)的兒子揮劍......</br> 而我......</br> 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br> 自己做了什么?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殘忍、猥瑣了?就因為自己無意中讀過幾本宮斗小說?就要用這種卑鄙骯臟的方式去詆毀一個少女的清白?用恐懼去折磨一個少女的心靈?就為了在那所謂的“真假圣子”之爭前,先污去她的清白名節(jié)?就為了給她留下一點“污跡”,在機會合適的時候徹底毀掉她?就為了折磨她?打擊她的心智?</br> 自己算是個聰明人,能看透很多人隱藏在虛假面具之后的丑惡嘴臉。為了東湖杜氏的振興,每每周旋于商戰(zhàn)和上流社會的人際關(guān)系。可自己......自己的情商和智商也可以用在這樣的地方嗎?</br> 百約摧毀了東湖州!可梅蜜·萊恩有沖向聯(lián)邦星域,扣下邪惡的扳#機嗎?</br> ......</br> 爸爸!媽媽!哥哥!杜氏的族人們......</br> 唐小子!</br> 告訴我!我做的有什么不對!</br> ......</br> ......</br> 鏡頭往南側(cè)推移,緊挨著杜潤的就是梅蜜·萊恩的房間。</br> 梅蜜·萊恩一直在哭,她的哭聲由大到小,嗓子一點點變得沙啞。月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地面上,看起來無比的冰冷。不知不覺,讓她想起了家鄉(xiāng)的月亮。不是那個充滿浪漫主義人文情懷的思鄉(xiāng)之月,而是某個恐怖夜晚的月亮。在某個和此刻一樣寧靜的夜晚,桑切斯·萊恩委員長,也就是自己的堂伯公派人抓走了自己的父親。當(dāng)時的梅蜜·萊恩還很小,她記不住具體的日期。她能記得的就只有當(dāng)時那皎潔的月亮。她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么恐怖的事情發(fā)生在當(dāng)時那種無比寧靜祥和的夜色之下......而此刻,又是一樣的月亮,又是一樣的恐怖、絕望。</br> 每隔一小段時間,梅蜜·萊恩的哭聲就會停上那么一小會兒,轉(zhuǎn)而變成咔哧咔哧的聲音。那是她小口小口吃夾心餅的聲音。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小姑娘在嘗試用夾心餅的甜味來暫時緩解心頭的恐懼。而且,她不敢大口大口的吃。因為夾心餅太少。如果吃的太快,她怕自己會撐不到天亮。</br> 夾心餅實在是太好吃了,在梅蜜·萊恩的記憶中。這是父親死后,自己吃過的最好吃的東西。她將夾心餅小心的放在唇邊,然后小心的咬下,小心的咀嚼。隨著美好的味道刺激著她的味蕾,她又忍不住哭了起來。</br> 因為她害怕,她害怕面對明天。雖然她能看出杜潤對自己的惡意,但她并不了解何為宮斗、何為陰謀陷害,也猜不出杜潤對自己到底安著什么樣的險惡用心。畢竟剛才是杜潤姐姐救了自己,也許眼下真的是杜潤姐姐的計謀,為了救下努美利婭姐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