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七章 松針上的白霜(上)
說的更寬泛些,唐云是不是正在擔心,擔心自己被疏離于這個并不讓自己喜歡,甚至有些鄙視的“庸眾”的海洋?</br> 沒有人可以一個人活下去。</br> 所以唐云格外厭惡那句“再也不愛了”。</br> “再也不愛了!”</br> “再也不愛了!”</br> “再也不愛了!”</br> 在唐云那孤獨的,不被理解的童年中,有多少人愛過自己?偏偏,他又是多么渴望獲得這樣的認可?事實上,人是社會性的生物,人類離不開各種各樣的協(xié)作,一個正常人被其他人認可并非難事。可對于一個從小就不被人認可,得不到太多情感和關(guān)愛的男孩來說,這些東西卻一下子變得珍貴、難得了起來。</br> 就算他走出冬幕星,走出集中營,走出4營,走出九頭鳥......</br> 在他的心中,讓自己脫離“孤獨”,讓自己忘掉所謂的“疏離感”依舊不是個容易事。</br> ......</br> “駁獸”機甲的兩顆電子眼無比熾亮,紅的就像燃起了火一樣。</br> 奮力揮舞著手中巨刃和光劍,像野獸一樣捍衛(wèi)著自己生存的權(quán)力。</br> 奮力揮舞著手中巨刃和光劍,像門神一樣捍衛(wèi)著身后那些自己并不如何喜歡的家伙們生存的權(quán)力。</br> 奮力揮舞著手中巨刃和光劍,像真正的戰(zhàn)士一樣,捍衛(wèi)著從未給自己什么實際好處的聯(lián)邦的勝利。</br> 奮力揮舞著手中巨刃和光劍,像......</br> 像一個迷途的羔羊一般的迷茫,迷茫于自己所身處的世界、社會、以及那一個又一個的圈兒。</br> 奮力揮舞著手中巨刃和光劍,感受著,體味著。</br> 感受著刀刃與刀刃碰撞時濺出的火光,這偶爾照亮黑夜的星星之火便是他此刻存在于世的證明!便是他生命價值的體現(xiàn)!</br> 便是......</br> 便是一個個,證明自己還活著的瞬間!m.</br> 沉溺于夜魔***恐懼之中的唐云逐漸愛上了這種感覺!只要自己揮舞起手中的巨刃,自己就會專注于每一個動作,每一個戰(zhàn)斗的瞬間。</br> 忘掉所有的不愉快,所有的仇恨和焦慮。</br> 就像......就像之前自己打算放棄生命,從容踏上黃泉路時一樣。</br> 這是一種逃避,也是一種解脫。</br> ......</br> ......</br> 此時最痛苦的家伙,除了唐云外便是斯博這頭神獸了。</br> 受傷不輕的杜鋒已經(jīng)放棄了戰(zhàn)斗,擁有“影武者”機甲和影魘那種打一槍換個地方的無賴戰(zhàn)術(shù)的鮑飛從始至終也沒有遭過一點罪。</br> 唯獨斯博,處于對未來某件大事的考量。即將力竭的斯博不僅要替唐云解毒,替他溫暖早就凍僵、變得發(fā)紫的身體,恢復(fù)那些正在潰爛的凍瘡。還要不停的分析此時唐云內(nèi)心,甚至是潛意識中的行為和判斷傾向。</br> 不得不承認,“神獸”就是“神獸”。已經(jīng)在唐云身上得到幾次不值一提的“小進化”,以及兩次正兒八經(jīng)的大進化的斯博,在這樣惡劣的情況下依舊迅速代謝掉了唐云身上的大部分毒素。</br> ......</br> 唐云的眸子變得越來越清澈,渾身酸疼,腦袋也有種無法形容的不舒服。那感覺就像一次性睡了太久,睡的發(fā)懵的感覺。頭皮發(fā)沉,眼皮發(fā)鼓,渾渾噩噩的。</br> 尤其身體和精神就像被抽離了一樣,這感覺非常奇怪。</br> 逐漸清醒的唐云已經(jīng)開始嘗試搞懂場景情況,回憶之前發(fā)生的事情了。但他的身體卻并沒有因為頭腦和注意力的轉(zhuǎn)移停止動作,依舊本能的揮舞著手中的武器。</br> 超高的人機同步率和超低的機甲戰(zhàn)損率帶來的是極為夸張的疼痛,雖然依舊享受那種揮舞著武器的快感,但唐云覺得手中巨刃變得好重,好重。面對一波一波往前沖的敵人,自己越來越覺得無力。</br> “駁獸”機甲的兩顆電子眼逐漸暗淡,唐云開始看清了面前的混亂。已經(jīng)成功撤離,同戰(zhàn)圈保持著足夠安全的距離,正在觀望的松巖大學(xué)同學(xué),維系秩序的警察,豐林州的民眾。</br> 無盡深沉的黑夜,亮著溫暖橘色的路燈。</br> 他甚至看清了因為寒冷,結(jié)了一層厚厚白霜的大片大片的聚谷五針松。聞到了滿含泥土、灰塵味道和雨中潮濕氣息的冷空氣。聽到密集的雨點砸在機甲金屬護板上的嘩嘩聲,以及一串串就像松巖大學(xué)校級運動會上那種加油、打氣似的吶喊聲。</br> ......</br> “唐云同學(xué)!挺住!”</br> “唐承澤的兒子,好樣的!”</br> “百里飛!百里飛!百里飛!百里飛......”</br> “大飛哥!堅持住!兄弟們都在呢!”</br> “百里飛,你是我們松巖大學(xué)的驕傲!全校同學(xué)以你為榮!”</br> ......</br> 唐云越來越是不支,“駁獸”機甲的戰(zhàn)損數(shù)值再創(chuàng)新低,42%!可以很明確的說,“駁獸”機甲基本上不具備戰(zhàn)斗力了。</br> 可自己為什么還沒有被這幫百約混蛋亂棍拍死呢?唐云繼續(xù)揮舞著手里的武器,隨后他發(fā)現(xiàn)場中多了許多陌生機甲,這些人不但同自己站在同一占線,同百約機甲作戰(zhàn)。而且還在似有似無的照應(yīng)著自己。</br> 唐云松了口氣,只要是聯(lián)邦人,就不可能不認識這些熟悉的“身影”。</br> 同L18大同小異的機體造型;由于開發(fā)出物理性能更優(yōu)異的金屬,所以擁有略薄一點,面積卻大了一圈兒的防爆盾;肩部護甲上用加粗的黑色字體印著的L37字樣......</br> 來自聚谷星駐軍3761部隊,乘坐星艦急急忙忙從阿瑞斯州趕過來的,代表聯(lián)邦最強、最先進戰(zhàn)爭科技水平的L37機甲戰(zhàn)隊。</br> 超高的人機同步率和嚴重的機甲戰(zhàn)損帶來的疼痛讓他有些吃不消。看來自己的“門神”工作干的還算不錯,這里應(yīng)該也沒自己什么事兒了。</br> ......</br> 聽著松巖大學(xué)同學(xué)們、豐林州公民給自己加油、打氣的吶喊聲;聽著不知道何時趕過來,用唐云在爛尾樓一戰(zhàn)中繳獲的幾把輕型武器,什么手槍、微沖、短管霞彈槍之類沖著百約機甲做各種無意義攻擊,后來被豐林州警察疏散,順帶“繳械”的烏圖爾們焦急的大吼聲;看著身旁這些有意無意,始終盡力護得自己周全的3761部隊機甲士。</br> 唐云的心忽然暖了起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