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章 受傷的人形野獸(三)
在如此消耗之下,天空中懸浮著的柳絮狀能量體也越來越少了。終于將本體蔓延至唐云背后,并勉強阻隔、接管神經中樞與神經元接口通訊的斯博,終于臨時搶下了機甲的左臂,擋住了致命一擊。</br> 近乎力竭的斯博迅速撤出神經元接口,就像讓貝芙麗·艾迪替唐云在某張紀念版光碟上簽名,或者是第一次登上鐵盔號,破解星域網(wǎng)連接時一樣,斯博重新控制起了唐云本體的左臂。</br> 按下手掌下的按鍵,左臂上的束縛帶嘭嘭彈開。唐云的左臂從腰后拂過,掏出那把淬了“夜魔***”毒素的匕首,狠狠一刀扎在了唐云自己的大腿上!</br> 南郭信那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br> “你小子不是很暖和,很舒服么?”</br> “我讓你好好舒服舒服!”</br> “給你小子來點斗志!”</br> ......</br> ......</br> 這是哪?</br> 睜開眼,唐云面前是一片無盡的黑暗。但這深邃的黑暗卻依舊飽含著溫暖和安詳。即便是唐云這種天生膽小又因經歷過無數(shù)生死戰(zhàn)斗,導致有些“驚弓鳥”神經質或者是“PTSD”應激性心理失常的家伙都依舊能安下心,享受人生中少有的寧靜。</br> 揉了揉眼睛,無盡的黑暗中飄下了片片散發(fā)著圣潔白光的“柳絮”。如云般輕盈,如雪般潔白。溫暖、明亮,卻并不刺眼。</br> 這是從天堂飄下來的......天使的鳥毛?</br> 天堂要對小哥我打開大門了?</br> 某種人類本能的,對死亡來臨的直覺從心底里冒出來。但......這似乎并不令人恐懼。唐云甚至于還有心情在內心中插科打諢,給自己找樂子。</br> 看著黑暗中漂浮著的朵朵柳絮,感受著如母親懷抱中一般的溫暖,唐云有些隨意,甚至是不負責任的想著。</br> 如果就這么死了也許也不錯吧?</br> 忘記所有的仇恨、爭斗。</br> 忘掉那些再也不愛了的聯(lián)邦民眾。</br> 忘掉“臟”了吧唧的豐林州社會。</br> 忘掉天啟,忘掉自己背負的,38個弟兄的仇恨......</br> 忘掉舅舅馮騰,忘掉......</br> 反正把能忘的都忘了吧,這世界給了自己什么?</br> 社會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兒,圈里圈外都是野獸一樣赤#裸#裸的叢林規(guī)則,這種赤#裸本身就是一種骯臟。唐云的笑容越來越大,更像是某種自嘲。</br> 在聚谷星的這段時光還是挺有意思的。</br> 學術圈兒拼的不是學術,是人脈。師生間的關系不是“良師益友”,而是純粹的剝削、壓榨。</br> 學校這種地方反而最不干凈,換個領導搞搞裝修,再換個領導又蓋個食堂,要是換個校長的話......直接建個新校區(qū),好大的油水啊!老師們一個個忙著寫論文評職稱、接私活、開工作室、開研究所、辦展做生意......誰有教書育人的閑工夫?就他們教的那點兒東西......從圖書館借幾本書不都有了?何苦要交學費,養(yǎng)活這些躲在光鮮的高樓大廈之下的“圣職者”寄生蟲?</br> 黑幫里拼的不是義氣,不是兄弟,而是利益,相互間的算計和陰謀。</br> 商業(yè)圈兒拼的不是產品和服務,而是市場的宣傳推廣,是政商勾結的關系。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的無奈。</br> 很多事都是無奈的,就像舊歷時期悶頭寫網(wǎng)絡小說的作者們,如果你沒有名氣,網(wǎng)站不給你推薦,你寫的再好又如何?好吧,唐云想多了。</br> 就算優(yōu)秀如自己,精通機修、精通光構、還懂些經營,甚至憑借“烏圖爾”這樣的噱頭得到了豐林州民眾的愛戴。友誼的小船還不是說翻就翻?說不愛了就不愛了?有哪個大財團想搞自己一下,隨隨便便動動手指,自己的買賣不就做不下去了?</br> 真正的社會之中,一窮二白的屌絲再怎么努力也翻不了身吧?階層幾乎決定了一個人的一切。</br> 如果換個場景,唐云嘗試做生意,開超市、開修車行的地點不是這豐林州,而是柯米婭星域的話。自己老哥仇星宇隨便動動手指,自己還不是日進斗金?誰敢找小哥我的麻煩?</br> 事到如今,唐云也總算知道是誰背后捅了烏圖爾們一刀了,凍結自己賬戶,通過媒體煽動烏圖爾民眾。不就是恒興財閥么?自己同杜氏關系密切,打壓自己算是恒興財閥同東湖杜氏之間冷戰(zhàn)的一部分。還能借此一把掀翻老市長的政績。不過,真相很可能不是這么簡單,這么順理成章。</br> 打壓烏圖爾這些“組了隊”的“英雄之子”不就是變相否定柯米婭保衛(wèi)戰(zhàn),否定那場戰(zhàn)爭中的聯(lián)邦英雄,為眼下的突襲,以及日后的占領做準備么?削弱聯(lián)邦人民的戰(zhàn)斗意志么?</br> 無論如何,百約一定要搞臭了烏圖爾們,給聚谷星公民們一種“不要反抗我們的侵略,你們看看,聯(lián)邦是怎么對待柯米婭保衛(wèi)戰(zhàn)后人的。”或者說“你們看看,柯米婭保衛(wèi)戰(zhàn)中那些英雄的后代又有多爛。”的錯覺。</br> 輕輕吐出一口氣,面前一朵圣潔溫暖的“柳絮”被唐云吹散,飄向遠方。</br> 唐云不愿意往下想了,無力控制的事情,想多了也沒意思。這世上,總還有點值得自己掛念的。</br> 比如那少有的幾個靠得住的朋友。</br> 魏松平?泥鰍、小強一樣的家伙,全世界的人都死了他都未必會死吧;仇星宇?這土豪胖子能照顧好自己,不用我操心;烏圖爾?我給他們留了那么多錢,外帶一個連鎖超市和一個修車行。不管有沒有人打壓,要是這樣都還能把自己給餓死了......那小哥我也沒轍了;杜鋒?這小子也不算咱的朋友。哦,勉強算吧。不過他那身子骨好像也不是輕易會死的;只是不知道趙強學長到底能不能把到聶學姐,看他那口歪牙有點懸......</br> 還有誰值得掛念?4營?那幫打不死壓不爛的變態(tài),更不用我操心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