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三章 東湖之戰(zhàn)(三)
杜洪斟撥了幾遍杜潤的電話,始終占線。又嘗試通過秘密線路聯(lián)絡(luò)位于東聚海鮮館地下的秘密基地,在線路障礙之下,他的通訊請求被轉(zhuǎn)向了其他秘密基地。</br> 幾乎沒有什么猶豫,杜洪斟通知東湖州外所有杜氏人員,要求他們盡全力尋找杜潤,并直接將其指定為下一任家主之后,杜洪斟又看了看雷達光幕上密密麻麻、大大小小的紅色光點,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br> 他決定去赴那“鴻門宴”,會一會禽獸般屠殺聯(lián)邦百姓的百約野獸,會一會聯(lián)邦歷史上最大的叛徒,恒興財閥。</br> “我這時候把潤兒指定為家主......你沒意見了吧?”杜洪斟撫了撫妻子李穎初那如瀑布般的長發(fā),有些無奈的苦笑了一下。</br> “我能有什么意見,聯(lián)系不上的總比被人捉去的強。”</br> 李穎初隨意的笑了笑,她想盡力表現(xiàn)的從容一些,就像她這些年人前人后那個一向從容真實的自己一樣。可無論如何,她的嘴角翹了起來,可眉毛卻始終僵著,眼角那細碎到很難被察覺到的魚尾紋也始終沒有出現(xiàn)。簡單來說,這個笑容很僵硬。</br>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去的好,鋒兒成了他們的籌碼,就算你去了他們也不會輕易把他放出來。而且,你真的會為了自己的兒子去做全聯(lián)邦的叛徒么?”</br> ......</br> 將近十五秒中的沉默,湖底的秘密會議室中一片死寂。</br> 終于,杜洪斟點了點頭。</br> 沒有人知道他此刻點頭的具體含義是什么,是愿意為了兒子做聯(lián)邦的叛徒,還是同意妻子的話,不會因為兒子向百約組織妥協(xié)。</br> 杜洪斟抬起頭,最后看了看妻子那美到令人無法理解,美到完美,美到令人窒息和狂熱的臉。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了笑,道了句“珍重”,轉(zhuǎn)身踏進了通往湖面的升降梯。</br> 兒子在人家手里,女兒受到威脅,自己去一趟總算有些希望。作為父親,如果這時候膽怯離開,或者是因顧大局而犧牲自己的兒女,杜洪斟的后半生必然都會沉浸在悔恨之中。</br> 更何況,東湖杜氏家業(yè)已然被糟蹋到如今這步田地,作為家主的杜洪斟還有什么大局可顧?顧及那些散在聚谷星各處的小基地?辦公樓?銀行里的流動資金?或者干脆就是那些在不可抗力中沒有包含水災(zāi)、地震和戰(zhàn)爭的聯(lián)邦保險?還是因戰(zhàn)爭死傷大半,不知道在何處奔命的杜氏族人?</br> 好吧,即便是為這些幸存下來的族人,自己也該去赴一赴這鴻門宴。看看情況,談?wù)剹l件,看看事情還有沒有轉(zhuǎn)機,至于此行的危險......</br> 杜洪斟不怕死,也沒打算活著回來。</br> 眼下這種關(guān)頭,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回憶自己的一生了。想來想去,杜洪斟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娶了李穎初為妻。能娶到像李穎初這樣漂亮到極致的女子為妻,生兒育女......作為一個男人,此生無憾了。</br> 復(fù)又想到自己年輕之時,為了李穎初爭風(fēng)吃醋,甚至還使出許多不光彩的手段來對付情敵,在升降梯中極速上升的杜洪斟再次笑了起來,甚至是笑出了聲。</br> 一輩子而已,生生死死有什么大不了?</br> 既然人家請了,那就看看人家要什么,開什么價碼出來吧!</br> ......</br> 45分鐘之后。</br> 在恒興財閥的恒興大廈頂層會議室,杜洪斟遇見了幾個人。</br> 鐵馬工業(yè)董事長,特納·霍爾特;恒興財閥族長,樸世俊;百約軍方負(fù)責(zé)人,師長,赫爾南德斯;代表天啟研究院而來的,天啟傭兵部負(fù)責(zé)人淳于寒,以及天啟研究院院長之子,徐征。</br> 所謂的“轉(zhuǎn)機”并沒有出現(xiàn),倒不是說不能讓杜氏人在戰(zhàn)火的荼毒下生存下來,關(guān)鍵是不能給他們放條生路,讓他們從東湖州離開,而是要他們臣服于百約組織。</br> 既然要全族的人一起做亡國奴,那杜洪斟也沒有什么退路了。</br> 緊接著,杜洪斟嚴(yán)詞拒絕了對方“合作開發(fā)東湖州水下資源”、“無條件提供所有深水作業(yè)技術(shù)”、“低價賣出硅綠六方晶”、“東湖杜氏被恒興財閥吞并,并貢獻出杜氏在東湖州外所剩余的所有資源”等一些列要求,所謂的談判便進行不下去了。</br> 老霍爾特,特納的臉上一直都掛著似嘲非嘲的笑容,杜洪斟并不知道,那是因為小霍爾特同自己兒子同在育才學(xué)院讀書。老霍爾特有個好兒子,而杜洪斟卻生了杜鋒這么個紈绔。看子敬父之下,霍爾特瞧不起眼前的老對手。</br> 樸世俊整場會議中都很遵守傳統(tǒng)禮教,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端著茶杯,端坐在椅子上,甚至都懶得看一眼杜洪斟這個不懂得“審時度勢”或者一早就埋下伏筆,在聯(lián)邦和百約之間做“兩手準(zhǔn)備”的“蠢貨”。</br> 赫爾南德斯則干脆板著臉,他參與今天的談判完全就是為了給身旁的小子面子。至于聯(lián)邦人......要不是考慮到一些對戰(zhàn)爭或者百約不利的輿論,他恨不得將他們殺光。</br> 唯一對自己比較客氣,看起來也算正常的也只有來自天啟的徐征。</br> 但客氣和貴族特有的溫文爾雅并不代徐征的骨子里會存著什么樣的善意,他要的是硅綠六方晶,而且不是一顆兩顆,也不是一公斤兩公斤,他要的是開發(fā)技術(shù)!</br> 在一切條件都談不下去,或者說談的差不多了的時候。徐征微微點頭,微笑。嘴角翹起,露出了六顆牙齒。</br> 老霍爾特便丟過來兩張照片,一張是渾身是血,被囚禁起來的杜鋒。另一張是一張地圖,上面有東聚海鮮館的GPS坐標(biāo)。看著故作鎮(zhèn)靜的杜洪斟,老霍爾特輕笑了兩聲。</br> “老朋友,其實你真的不該來。”</br> “現(xiàn)在好了,要么你配合我們,好讓你的兒女平安!要么我們把你扣下,用你來要挾你這兩位孝順的兒女,讓他們配合我們!”</br> “兩條路,你選吧!”</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