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KW388的第一天
秦水雁的營房除了味道正常之外同那些海盜漢子的并沒有太大區(qū)別,作為軍中一枝花,秦頭的獨女,她唯一的特權(quán)就是這處單間營房。</br> 但嚴(yán)格的說,這也不能算是特權(quán),畢竟就算她只有一個人,她依然要代表第4星際陸戰(zhàn)營的全部女兵。</br> 要說特殊,就是屋子里那處自制的簡陋畫架,畫架上擺著一副沒有畫完的油畫。畫面介于抽象和具象之間,夜色下,漫天卷曲狀的旋轉(zhuǎn)星云似乎要流動起來,帶著某種神秘而眩暈的感覺。</br> 一條沒有框子的條鏡隨意的豎在墻角,周圍隨意散落著幾張自畫像。</br> 打死唐云也猜不到,秦水雁這種軍中女漢子的業(yè)余愛好居然是繪畫!當(dāng)然,這跟他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br> 在秦水雁得意洋洋的監(jiān)視之下,唐云默默的擺齊了屋里的桌椅,然后掃地、拖地板,甚至為秦水雁整理好那堆散落的畫稿,本分的做著一個保姆該做的工作。</br>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新歷189年,居然還有需要手動清掃的地方,而且手里的抹布涼的很,把唐云的雙手凍的通紅。</br> 老老實實干活的唐云漸漸停下手,好像有什么東西鉆進了自己的腦袋,也可以說是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腦袋里冒了出來......</br> 他能夠模模糊糊的看到一個不算小的空間,地上是成條的實木地板,角落里整齊的摞著一排練功服,并且停著一個全自動清潔機器人。</br> 所有人都走了,清潔機器人也被斷掉電源,靜靜的戳在那。只有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餓著肚子,跪在地板上認真的擦拭。直到老舊的木質(zhì)地板已經(jīng)被擦出溫潤的光澤,他卻依舊不敢停下手里的清潔工作。</br> 桶里的水很涼,手里的抹布更是冷的刺骨,腰也很酸。遠處一個面容模糊的女子遙遙望著這邊卻不敢靠近,似乎在偷偷抽泣。</br> 于是兩行眼淚從小男孩的眼角流下來......</br> ......</br> ......</br> 唐云眼神渙散,表情痛苦,一動不動有如木雕的樣子讓秦水雁感覺有些恐怖,甚至想起了雷叔關(guān)于鬼船的荒謬?yán)碚摗?lt;/br>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甩出了手掌,“啪”的一聲輕響,</br> 唐云打了個激靈,渙散的瞳孔也緩慢聚合,兩行眼淚順著眼角直直流下來。</br> 秦水雁沒有開口,只是蹩眉看著他,一時間她對眼前的男孩產(chǎn)生了巨大的好奇心。身手很好,招式怪異,身上還藏著某種未知的金屬防具,眼下又陷入這么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br> 有趣!秦水雁在心中念叨著。</br> ......</br> ......</br> 相似的情景和感覺觸碰了唐云正在慢慢復(fù)蘇的記憶,那些松動的記憶碎片不受控制的在他眼前冒出來,于是出現(xiàn)了剛剛的一幕。</br> 唐云甩了甩腦袋,終于徹底從某種負面情緒中緩過神。一把推開面前的秦水雁,唐云抹了抹臉,轉(zhuǎn)身朝營房外走去。</br> “乖乖,一個大男人居然被我一巴掌扇哭了?”</br> 雖然剛剛的氣氛有些嚇人,但也充斥著一種形容不出的悲傷味兒。看著滿臉痛苦的唐云,秦水雁不知怎的,心里竟然生出些許類似于同情心的錯覺。畢竟就算是獅子,秦水雁也只是個母的。</br> 殊不知男女之間最要不得的就是這“好奇”和“同情”四字,某種莫名的氣氛開始在這一對冤家之間發(fā)酵。</br> 待秦水雁回過神,發(fā)現(xiàn)老爹讓自己盯著的家伙居然沖出營房后,毫不猶豫的掏槍追了出去。</br> “還好,還好還好......”秦水雁拍著自己尚未發(fā)育成熟的胸脯,一邊盯著繼續(xù)干活的唐云,一邊連連慶幸。</br> 回過神的唐云居然只是直奔秦昊蒼營房而去,他實在老實本分的可以,就算情緒極其不好,但依舊繼續(xù)守著二人的約定——給秦水雁老爹收拾營房。</br> 秦昊蒼的營房更是普通,屋里除了一張床鋪和掛在墻上的幾件衣服外幾乎一無所有。他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聯(lián)邦軍人,平日里極其自律。每天都堅守在自己簡陋的辦公室里,聽不到熄燈號絕對不回營房。</br> 屋里唯一一件私人物品就是那張掛在床頭的舊照片。古老的鋅合金鏡框被擦拭的閃閃發(fā)亮,但里面嵌著的相片卻早就微微泛黃了。</br> 不得不感慨一番,新歷189年,即使聯(lián)邦的數(shù)碼技術(shù)已經(jīng)發(fā)展到相當(dāng)高度,古老的影印技術(shù)卻依舊如此不堪。</br> 面熟!實在是太面熟了!</br> 照片里有五個人,左邊兩個是秦昊蒼輕輕摟著一名略有羞意的女兵,右側(cè)是另外的兩個聯(lián)邦軍人,這些對于唐云都不重要。關(guān)鍵是中間的那個,那個肩膀上掛著中校肩章的聯(lián)邦軍官。</br> 無論是憑借直覺還是其他什么感覺,唐云都非常確定自己沒見過這個人,但那種熟悉感卻充斥在他心頭。</br> 本想回頭問兩句,但看到秦水雁手里的秀氣小槍,終于還是搖了搖頭。</br> 被抹去的記憶似乎正在慢慢恢復(fù),這些真真假假的錯覺搞得唐云心里亂七八糟的,搞不懂的不搞,想不清楚的別尋思,沒別的辦法。</br> ......</br> ......</br> 整個時差都亂到家的唐云,到了一個永遠沒有白天的小星球,他幾乎連時間的感覺都快沒了。</br> 當(dāng)基地里響起炊事號的時候,唐云早就餓的前心貼后背了。看看左手傭兵手表上顯示的時間,默默搖搖頭,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手表上顯示的是哪顆星球上的時間,也不知道這吃的是晚飯還是午飯。</br> 百十口人沿著幾條長長的條桌坐好,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盒方便面和兩塊壓縮蛋白塊,所以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無比幸福的表情。</br> 除了唐云!</br> 唐云左邊挨著耿林,右邊是秦水雁,被基地中兩個最強打手夾在中間的感覺本身就不怎么好。何況他面前只有兩塊壓縮蛋白塊,沒有大家標(biāo)配的方便面。</br> 蛋白塊遇冷就會凝的發(fā)硬,唐云沒好氣的啃上一口,蛋白塊帶著特有的膩滑口感在嘴里碎成數(shù)塊渣子,像極了嚼蠟的感覺。</br> 窩囊!實在是太窩囊了!就算泥人也是有三分火氣的,聽著耳邊嗤嗤啦啦的吃面聲,唐云只覺得胸口發(fā)堵!</br> “為什么只有我沒有方便面?這就是一艘船換來的伙食?”雷子的腿傷的不輕,這會兒還瘸著,所以桌上沒誰愿意搭理他。</br> 耿林四處看了看,又看了看唐云和冷著臉的秦水雁,臉上漸漸掛起笑意道。</br> “想吃的一樣,就要得到我們的認可,4營里沒有混飯的。別看雷子打不過你,要是讓他抄把槍,玩你十個八個都不帶喘的。”</br> 唐云再次狠狠的嚼了兩口壓縮蛋白塊,沒再說話。心里只道“小爺?shù)脗€空就閃了!誰有功夫和你們這幫瘋子海盜閑扯?”</br> 略一抬頭,看著耿林臉上的笑意,忽然覺得面前這個精瘦家伙的笑容里似乎真的含著點善意。而且他話里話外的意思不就是說,只有有實力的人才能留在這里,然后又描了描自己格斗能力很強,連雷子都敗在自己手里?</br> 敏感的唐云的確可以把這些意思讀出來,但這些對他來講真的是沒什么用。單純?yōu)榱硕汩_秦水雁這個冤家,他也得盡快閃人,何況他根本不想在這種不分日夜的鬼地方浪費生命。</br> 對耿林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唐云皺起眉頭對著手里的壓縮蛋白塊再次狠狠的咬下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