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困獸之斗 (五)
相比雙肩輕微起伏的“猛禽”來說,“駁獸”機甲更為夸張。由于唐云那幾乎觸摸到了整個聯(lián)邦機甲士人機同步率巔峰的89%數(shù)值,“駁獸”機甲將他身體里類似于顫抖的細微動作都反饋了出來。</br> 只見他握著板刀的兩條金屬機械臂居然輕微顫抖,活脫脫就是一個即將脫力的人!</br> 唐云將手中板刀直直杵在甲板上,刀頭沒入甲板1米多深,隨后雙手拄著刀柄站直身子,這才算勉強緩了口氣。</br> ......</br> “‘打手’大哥,今天咱哥倆兒的小命沒準就扔這了!”錐子看了眼扣在腦袋頂上的能量罩狠狠的罵了一句,“叉你媽了個叉的能量罩......”</br> 此時此景,錐子實在是拿不出干掉13臺南派機甲的勇氣了,要是那該死的能量罩沒有激活反向狀態(tài),他倒是有足夠的信心逃出戰(zhàn)圈。但此刻,他覺得只剩下戰(zhàn)死沙場一條路可走了。</br> 唐云拔出插進戰(zhàn)斗艦甲板中的板刀,順勢一揚手將其扛在了肩上,擺出了那個如似扛刀夜叉般的“肩擔刀勢”。</br> “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咱倆很可能就要死這了。”</br> “但我卻依舊不愿意這么去想!”</br> ......</br> “估計說出來你也不信,其實我這個‘打手’膽小的很,我有個過命的兄弟天天罵我慫......”</br> “所以,我之所以從角帆號中沖出來并不是為了當英雄、當烈士。我只是為了做我認為自己該做的事情,而且我并不想死在這件我該做的事情上。”</br> ......</br> “只要還有一口氣在,我就絕不會放棄活下去的希望!”</br> “只要沒有絕望,就不會輕易死掉!”</br> ......</br> “那個總是罵我慫的兄弟總喜歡念叨一句話,說是‘人總是要掙扎著活下去’......”</br> “今天就讓咱倆試試,怎么樣?”</br> ......</br> 錐子抬起右手,能量鎖鏈在他手中掄成了一個漂亮的圓圈,不知道下一秒要丟在哪臺南派機甲的身上!</br> “我覺得你他媽的還真就不像你那死去的營長老爹......”錐子忽然哈哈大笑了起來,在九死一生的情況下他再也顧不上唐云手里壓著他那十萬聯(lián)邦幣的賭注了,居然開始挖苦起唐云來,“就你這給人打氣的嘴巴,倒像是個政委的兒子。”</br> 唐云當然沒有聽出錐子這話里隱含的戲謔意味,什么叫不像營長老爸,更像政委?不過不等他開口答話,錐子卻收了笑容,重新開口道。</br> “如果今天還能活著逃出去,我就真的認你做3隊大哥!誰不服,我就用手里的兩把‘錐子’爆他菊花!”</br> 錐子的年齡比唐云大得多,所以,他嘴里這個“大哥”二字指的其實是3隊隊長的意思。</br> 也就是此刻,錐子認下了唐云這個隊長,這個“大哥”!</br> ......</br> 由于戰(zhàn)場情況又混亂轉(zhuǎn)為明晰,步鵬也很快發(fā)現(xiàn)了唐云這邊的情況!雖然他并不知道唐云和錐子二人是怎樣破開南派戰(zhàn)斗艦的能量罩大殺四方,為角帆號爭取來的時間。但就沖著唐云之前舍命沖向南派戰(zhàn)斗艦,沖著唐云說服絕望的自己,他也絕對不會扔下唐云不顧。</br> 步鵬看的清楚,這艘戰(zhàn)斗艦殘骸的能量罩是反向的,自己完全有機會用角帆號側(cè)舷上的重炮狠狠轟將過去!可這艘小小的戰(zhàn)斗艦上居然擠進去這么多機甲,遠距離攻擊的話根本就避不開唐云和錐子二人!</br> 至于3隊機甲士的話,那些人數(shù)高于自己近一倍的南派機甲又怎會讓這些3隊機甲士如愿回援?</br> ......</br> ......</br> 這注定是一個困獸的戰(zhàn)場!</br> 這注定是一次殺戮的盛宴!</br> 能量罩所形成的牢籠之下,整整15個機甲士,只有那個踏在尸堆最頂端的人才能活到最后!</br> ......</br> 唐云將從苗刀刀術(shù)中學出來的幾式刀術(shù)發(fā)揮到了極致!</br> 隨著公共頻道中的呼喝聲,唐云不停的揮舞著手中板刀巨刃!</br> 劈!砍!撩!......</br> 甚至是砸!</br> 是拍!</br> 唐云只覺得有鮮血迷蒙了自己的雙眼!</br> 眼前一片血紅!</br> ......</br> 他不知道這是由于那時不時挨上兩下的遠程攻擊導致身體受到巨震時受傷導致的內(nèi)出血,還是“駁獸”機甲受創(chuàng)時各種感受器反饋至神經(jīng)中樞的強烈痛感導致了神經(jīng)損傷。</br> 他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駕駛座艙中有什么東西被震落砸了自己的頭,結(jié)果有鮮血浸入了頭盔中的視網(wǎng)膜光幕。</br> 甚至于不知道這是不是某個敵對機甲倒下時噴出的暗褐色機油或者電解液濺到了“駁獸”機甲的電子眼。</br> 但在敵人的眼中,在“駁獸”機甲那面無表情,如同僵尸般的鐵面上,兩顆不大的電子眼紅光如同烈火般炙熱!</br> 簡直就像黎明時從地平線上跳出的太陽!</br> 充滿了某種瀕死困獸求生時的希望!</br> ......</br> 隨著戰(zhàn)斗,隨著痛楚,隨著那震耳欲聾的榴彈炮、導彈的轟鳴!唐云的腦袋里越來越蒙,越來越空,最后簡直就變成了一片空白!</br> 他本能的揮舞著手中巨刃,似乎痛感已經(jīng)越來越弱,似乎“駁獸”機甲就是自己,自己就是駁獸!</br> 他不需要思考!</br> 他也沒有能力思考!</br> 只要手中還攥著這把巨刃,自己就存在于世,自己就還活著!</br> 只要手中還攥著這把夸張的,攥著這把造型始終沒有脫離機甲風壓板的板刀,自己就還能戰(zhàn)下去!</br> 而且,自己在不是那個懦弱的少年。</br> 不再是那個在潛意識中總是違逆自心,壓低身段適應身旁環(huán)境的可憐孩子!</br> 他忘記了舅舅馮騰!</br> 忘記了作為一個沒有父親的少年,在生活中所經(jīng)歷過的種種!</br> 忘記了父親唐承澤的銅像被推倒時那一幕心中的刺痛!</br> 忘記了自己在集中營經(jīng)歷的種種恐怖!</br> 甚至于他此刻居然覺得被自己擋在身后的不僅僅有3隊的39個爺們兒,還有著天啟集中營里那39個伙伴!</br> 手里拿著的不再是板刀、巨刃。</br> 而是那個從機甲上拆下來的風壓板!</br> 吾刃即吾命!</br> 吾命在吾手!</br> “殺!”</br> ......</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