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星首沃特斯先生
在無比浩瀚的銀翼星系中,天啟在柯米婭星上的種種也只是些許微末小事。就算它是投入幽碧深湖中的一粒石子,待那一圈圈漣漪擴展到足夠遙遠也還需要很長時間。</br> 銀翼星系內(nèi)一如既往的平靜,同時也一如既往的嘈雜。</br> 占據(jù)絕對優(yōu)勢的聯(lián)邦政府依舊同百約組織進行試探性的小規(guī)模沖突,表面上,雙方都保持著足夠的克制,背地里卻積極籌備即將到來的戰(zhàn)爭。</br> 聯(lián)邦政府的戰(zhàn)略是通過經(jīng)濟制裁和軍事封鎖將百約組織勢力范圍內(nèi)的星域孤立起來,待時機成熟一舉破敵。而百約的對策則恰恰相反,積極滲透,通過挑起聯(lián)邦內(nèi)部矛盾,搞突然襲擊等方式制造混亂,試圖從聯(lián)邦內(nèi)部將其瓦解。</br> 偏偏柯米婭星如同一個已入暮年的母親,帶著它那436顆衛(wèi)星孩子們緩慢而堅定的游蕩在固有的軌道中,然后毅然決然的扎進了聯(lián)邦政府同百約組織冷戰(zhàn)的邊緣。</br> 于是,聯(lián)邦政府的經(jīng)濟制裁便提前包圍了自家大院的外墻,百約的矛頭也指向了聯(lián)邦這個超級大院的院墻下。可憐的柯米婭星域,這個本就貧窮、混亂的貧民窟即將變得更加不堪。</br> 柯米婭星域中最大、最重要的那顆殖民星,首府星KW27上。柯米婭星域最高行政長官,星首沃特斯拿起辦公室電話,看著電話光幕上那一串長長的電話號碼,似乎怎么也下不定決心。</br> 他抬起一只肥肥的肉手端起了秘書半小時前送來的咖啡,輕輕抿了一口。溫涼的咖啡泛著苦澀,沃特斯略有不滿的皺起眉頭咂了咂嘴,肥胖慈祥的面孔上泛起幾條肉褶,就像剛剛捏起來的包子。</br> “星首先生還拿不定主意嗎?”</br> 沃特斯是土生土長的柯米婭人,他在KW27上經(jīng)歷了童年、少年、青年,一直到現(xiàn)在的中年。摸著自己徹底發(fā)福的肚子,沃特斯想著柯米婭星域的慘淡光景,緩慢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br> 最終,他仿佛害怕自己下一刻就會反悔一般,猛的按下了撥號鍵。</br> ......</br> ......</br> “柯米婭星域居然會決定關(guān)閉星門,真的很出乎我意料。”斯博聲音低沉,說話的是白板那張面孔。</br> 唐云放下手里的速食方便面,手指在紙質(zhì)星圖上來回的劃拉著,如果仔細看,便能看出唐云整個右臂的皮膚毛孔都在隱隱滲著血珠。</br> “這些星際直播電臺的消息準確嗎?宣布獨立、脫離聯(lián)邦,怎么看都有些不可思議。”</br> 白板搖了搖頭,“其實也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在那樣的政治環(huán)境下,作為一顆棄子,柯米婭星域也沒有太多選擇。”</br> 柯米婭星宣布獨立的消息由星際直播電臺發(fā)出,電臺同時發(fā)布了將要分別關(guān)閉通往聚谷星和冬幕星的星門D7、D5的消息,于是唐云便不得不更換自己的既定路線。</br> 唐云大口吃著紅燒牛肉味的速食方便面,這東西要比壓縮蛋白塊美味的太多,而且整個宇宙艦里只有他和斯博一人一獸,補給之充分令人難以想象。</br> 但這僅限于食物和水,對于其他補給問題,唐云又有了新麻煩。</br> 斯博會不斷向唐云體內(nèi)釋放從本體分離的寄生病毒,這些病毒的主要功能總結(jié)起來只有四個字,“適者生存”。</br> 它們會鉆進宿主的細胞,在細胞內(nèi)部繁殖自身,但這個過程不但不會導(dǎo)致宿主細胞死亡,反而會按照某種規(guī)則去逐漸影響正常細胞的基因結(jié)構(gòu),對宿主進行強化。而這個規(guī)則就是,增強機體對外界環(huán)境的適應(yīng)性。</br> 它們不斷的繁殖、死掉、融合、變異,但卻始終保持著某種平衡。有些像皮膚表面的金黃色葡萄球菌或者大腸里的專性厭氧菌,永久性的存在于宿主身體內(nèi)。但不同的是,它們更小,數(shù)量也更少,只能存在于部分宿主細胞中。</br> 這些有益的小生命可以大大提高宿主對外界的適應(yīng)能力。比如酷熱嚴寒、濕氣干燥、宇宙輻射、輕微的核輻射之類。但對于唐云來說,最重要的卻不是這些,而是對光能的適應(yīng)。</br> 有了它們,也許在未來的某一天,唐云便可以真正肆無忌憚的使用背后的微型光能引擎。</br> 可是怎么適應(yīng)能量?或者說是刺激這些潛伏著的寄生病毒發(fā)生作用?</br> 這就又回到了在天啟集中營時候的狀態(tài),那就是反復(fù)使用,反復(fù)灼傷、滲血,然后反復(fù)治療。</br> 疼痛閾限極高的唐云自然不怕疼,宇宙艦內(nèi)的藥物也足夠他治療,但問題是,他背后光能引擎內(nèi)的能量即將告罄。</br> “你真的沒有辦法為光能引擎充能嗎?連南郭信那樣的家伙都搞不定?”</br> 唐云有些郁悶,光能引擎這種東西在自己身上將近兩年時間,給自己帶來的盡是痛苦,而眼下終于有希望派上用場的時候居然又出了這樣的問題。</br> 光能引擎內(nèi)的能量按照結(jié)晶構(gòu)制的規(guī)則運行,才能釋放出各式有用的能量體。所以結(jié)晶只是控制能量運行方式的技術(shù)核心,沒有能量,光構(gòu)結(jié)晶便起不到絲毫作用。</br> 斯博并沒有換出南郭信那張臉,畢竟它體內(nèi)每張臉的記憶都是相通的。</br> “其實也不難,微型光能引擎就是制式光能引擎的翻版,只要我們能測試出它的容量和能量注入壓強,就可以制造一臺小型的充能池,或者某種變壓轉(zhuǎn)換接口。”</br> “可問題是我們需要專用的工具和材料,微型引擎直接連在你身體上,我們不該胡亂嘗試。”</br> 唐云嘆了口氣,隨后又露出一個有些憨厚的笑容。</br> “集中營里通常一周加注一次能量,而這些能量卻堅持到我完全度過這次危機,也的確沒什么可抱怨的了。”</br> “不過當時因為能量的反噬太過厲害,我肯定能不用就不用,所以用的久些也算正常。”</br> 右手隨便一甩,一層厚厚的金屬便迅速覆蓋其上,如同一層精鋼護甲。輕輕晃了晃,手臂恢復(fù)正常,除了毛孔的微微滲血外幾乎沒有出現(xiàn)什么其他異常。</br> 看到自己對能量的適應(yīng)力大大提高,唐云心情也隨之好了不少。</br> 而且此時的整個宇宙艦都是唐云一個人的天下,雖然只是小型艦船,但如果乘客只有一個人的話,還是寬敞的夸張。</br> 當然,少了那群出生入死的兄弟還是讓人有些寂寞。可無論如何,一個14歲的少年能搶下并且獨自擁有一艘宇宙艦都是令人驕傲的戰(zhàn)績。</br> “最近一直在鍛煉能量適應(yīng)力,有些日子沒有練拳,把式都要生疏了。”</br> 童心大盛的唐云一邊說著,一邊把整個活動室內(nèi)鎖死在地板上的桌椅板凳都解鎖撤掉,分門別類,整整齊齊的碼成一排,這才開始慢慢的活動手腕腳踝。</br> 白板那張臉罕見的笑了笑,“想練拳的話這些桌桌椅椅隨便堆起來不就得了,沒想到你小子還有這么個強迫癥。”</br> 唐云懶得理他,笑了笑沒有說話,開始在偌大的場地痛快的施展拳腳。</br> 白板是此中行家,那張小臉隨著唐云的動作慢慢移動到其上臂三角肌附近,在唐云的動作中,這里動作的變化相對較小,略微穩(wěn)些。</br> “古八極拳?之前看著就有些像,真沒想到你小子練得還真是這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