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挑明
庭棟沉吟了一下說:“奶奶,你真的覺得我沒必要這么做?”
韓巧云搖搖頭說:“不是,你既然這么做就有做的道理,我也知道你是嫉惡如仇的孩子,所以也沒想讓你退回去,奶奶只是想讓你適可而止,這件事弄到最后恐怕也是不了之局,家長們已經(jīng)交出去的錢也無法返回了。
“而且,張峰拉住了教委和各個學(xué)校,牽扯面太大,上面也不希望把事情搞的復(fù)雜,那樣的話不利于安定團(tuán)結(jié),你宋叔叔知道你的脾氣,不好意思和你直接說,所以他才和我說了,不過我也不愿意你半途而廢,所以一直等到張峰找我,我才給你打電話,這下你明白了吧?”
庭棟起身向韓奶奶鞠了一躬,恭聲說:“謝謝奶奶的指點,棟兒知道了,我不會再過分堅持,只要今后取消學(xué)農(nóng)活動,我也不會在追下去了。我想這一點他能接受吧,聽說基地那里要見大湖滑雪場,應(yīng)該能占到那里,說不定他又可以賺一筆。”
韓巧云爽朗的笑了:“哈哈,庭棟,你呀,真不知道你的這些消息是從哪里來的?總是能抓住最關(guān)鍵的地方。是的,張峰讓步了,他決定向教委申請,以后不再接待學(xué)生去學(xué)農(nóng)基地。
“其實,她已經(jīng)和大湖滑雪場方面談好了,正如你所預(yù)料的,他會大賺一筆,不過,拆遷是明年秋天的事他本來以為今年秋天和明年春天還能有兩次學(xué)農(nóng)活動,沒想到被你給攪了。
“他開始根本沒把你當(dāng)回事兒,后來見事態(tài)擴(kuò)大了,才給一中打電話,企圖通過一中給你施加壓力,讓你知難而退,到這個時候他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幾個學(xué)生能鬧出什么事兒來?
“一中龍校長不在,他就找到了哈斯文,你哈伯伯,他是哈斯文的老領(lǐng)導(dǎo),根本就沒想到找他會有什么問題,再次讓他沒想到的是,哈斯文感覺很為難,在他再三追問之下,哈斯文才把你的情況向他說了,你的一些經(jīng)歷以及背景基本都說了。
“老張這才有些重視,他趕緊打電話到市教委。他和你宋叔叔本來不是很熟悉,他是你宋叔叔的大前任。
“可是他這個人很會做人,你宋叔叔一上任,他就以基地的名義捐助了幾臺空調(diào),讓教委中層以上領(lǐng)導(dǎo)的辦公室都用上了空調(diào),這既提高了宋成龍在教委干部中的威信,也使他自己獲得了宋成龍和干部們的好感。
“基于這種關(guān)系,他覺得教委領(lǐng)導(dǎo)一定會幫他,可是,宋成龍卻讓他碰了個軟釘子,說班子正在研究處理辦法,同時成龍給我打了電話,希望我能出面找找你,因為張峰見宋成龍反應(yīng)不太積極,怕自己力度不夠,就又通過別的市領(lǐng)導(dǎo)找了他。
“接下來你在一中貼出了最后通牒,經(jīng)過層層匯報,這件事很快就傳到張峰的耳朵里,而且他同時得到的消息是市里的領(lǐng)導(dǎo)對這件事也很撓頭,都知道這個周庭棟是一根筋,刀槍不入,前不久剛剛把一個副市長逼下了臺,誰還敢真跟你較勁?
“張峰這次是真的慌了神,他最怕的是因為這件事牽連了他基地拆遷的事情,于是他四處拜土地,不知道從哪里打聽到你和我的關(guān)系,直接就跑到了我家,答應(yīng)了我許多好處,也給了你一些條件。
“都被我一一回絕了,我告訴他,現(xiàn)在只有一個辦法可能打動周庭棟,那就是徹底停止農(nóng)業(yè)基地的使用,那小子的脾氣我太了解了,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即使魚死網(wǎng)破也在所不惜。”
庭棟咧了咧嘴說:“奶奶啊,咱就是想提高賣價也不用把棟兒說的跟個愣頭青似的,我有那么驢么?”
漓漓捂著嘴偷笑,韓巧云抬手敲了庭棟的頭一下說:“你以為呢?你要是驢起來你媽媽都說不了你,真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沒有你怕的東西了。”
庭棟的臉有些發(fā)紅,訕訕的說:“奶奶,我可沒跟您驢過啊,您就饒了我吧?”
張阿姨端來了熱湯面,庭棟把酒分別斟上,然后才坐了下來。
韓巧云嘆了口氣說:“庭棟,我有件事一直不大明白,也正想問你,你對官員一直都沒什么好印象,晨光和成龍家的丫頭都是你的同學(xué)、好朋友,所以你和他們的關(guān)系不一樣可以理解。
白書記家的雅妮多次幫你,也是你的最好的朋友,你對白書記有感情也可以理解,可是,我們之間沒有什么過深的交往,為什么你會和我老太太相處的這么融洽呢?是因為漓漓?”
說完最后一句,韓巧云目光炯炯的看著庭棟。
庭棟心里一愣,他有些不明白,奶奶為什么把話題轉(zhuǎn)移到這上面來了?聽起來她的話似乎是自然而然說到了這里,可是庭棟總覺得有些不對勁,感覺她是有意說到這個話題的。
庭棟斟酌了一下詞句,剛想說話,抬頭看了看張阿姨。
韓巧云笑了:“棟兒,小張跟了我家十來年了,很多事情她都知道,沒關(guān)系,你隨便說,都已經(jīng)是時過境遷的事了。”
其實庭棟也知道,現(xiàn)在說起那時候的事已經(jīng)無關(guān)緊要了,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過他還是要征求韓奶奶的意見,這是禮貌。
見韓奶奶發(fā)了話,庭棟這才笑了笑說:“其實人和人之間大概還是緣分吧,那時候還小就是憑感覺。
“其實開始的時候,我們都恨死漓漓了,那時候,別提她有多討厭了,我們幾個同學(xué)和朋友在病房里喝酒是有點過分,可是她也太過分了,那態(tài)度叫一個囂張,要不是因為她是女孩,我們都想揍她一頓。”
漓漓也不說話,在庭棟的旁邊捂著嘴笑。
庭棟嗔了她一眼,可是目光中卻是充滿了溫柔,韓巧云看在眼里,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庭棟還是感覺到了,可是卻假裝沒看見,繼續(xù)說下去:“后來我們?nèi)⒂^游覽霧凇冰雪節(jié),和郝家兄弟打起來了,有驚無險,還出了口氣,回來以后,心情就好多了。
“等到漓漓找到我和我說起那件事的時候,開始我沒想答應(yīng),正像您說的,我對官員沒什么好感。
“可是因為心情不錯,也就和漓漓多聊了幾句,漓漓逐漸說到了她的身世,說到了奶奶怎么把她從小養(yǎng)大,她怎么叛逆,讓奶奶操了很多心。
“從她的話中我感到了真誠,感到了一個奶奶的含辛茹苦,感到了一個孫女對奶奶的拳拳深情,這和官員百姓毫無關(guān)系,是人性的光輝,我被深深地打動了。
“我答應(yīng)了漓漓,同意和‘關(guān)東大俠’岳冠中說一下。其實我這不過是順?biāo)饲椋驗槲沂窃诶迷拦谥衼戆獾故|蕓他們廠的莫廠長,不愿多生枝節(jié)。
“所以,早在我抓到他的時候,就和他談好了條件,盡量不要涉及以前的事情,他當(dāng)然同意,這對他也有好處么。
“不過,后來我還是問了一下,他回憶說,那次在衛(wèi)生局的局長辦公室他并沒有找到多少值錢的東西,有幾瓶酒,也不過就二、三百元的樣子,雖然那時候二、三百對普通人來說也不算小數(shù)目,可是對一個局長來說,卻很寒酸。
“您的辦公室,是最讓他失望的一個,所以他記得非常清楚。奶奶,您還記得我曾經(jīng)向您求證過吧?”
韓巧云點了點頭,說:“好像是過后你問過我,都是很長時間的事了,因為事情都過去了,而且那時候你和漓漓都成了好朋友,我也就如是和你說了。”
庭棟也點點頭說:“是的,您說的和岳大哥說的是吻合的,從那開始,我對您的印象就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可能您感覺不到,可是我的內(nèi)心真的把您當(dāng)成了長輩,而不是官員。
“您已經(jīng)做到副市長了,還能為了區(qū)區(qū)兩三百元的事情感到不安,怕暴露出來影響您的聲譽,這說明什么?說明您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廉潔的好領(lǐng)導(dǎo)。
“對于某些官員,別說副市長,就是個副科長對幾百、幾千、幾萬都不當(dāng)回事。后來我們越來越熟了,所以感情也就越來越融洽,現(xiàn)在我真的覺得您就是我的親奶奶。”
大家邊喝著酒,邊吃著飯,庭棟邊敘述著,庭棟講完了,張阿姨也吃完了,她就先下去了,餐廳里只剩下了韓巧云、漓漓和庭棟。
韓巧云慈祥的看了看漓漓,漓漓幾乎依偎在了庭棟的身上,即使剛才張阿姨在的時候,小丫頭都沒有顧忌,她是控制不住自己了。
韓巧云微微舒了口氣,轉(zhuǎn)向庭棟說:“孩子,以你的聰明,你應(yīng)該看出來奶奶今天有些特別,是吧?”
庭棟點了點頭,說:“不敢瞞奶奶,庭棟是有這樣的感覺,似乎您今天的話都含有深意,庭棟有些不大明白。”
韓巧云又點了點頭說:“也許你能猜到一些,可是你不會說出來,漓漓這孩子雖然乖巧,頑皮,卻也沒這么多的心思,她的一顆心都在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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