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探監(jiān)
可是,他沒有那樣做,只是輕描淡寫的說臉上的刀傷是一時沒注意的劃傷,這等于是間接的救了他一條命。
后來,他又幫自己留在了老家江城附近的省第二監(jiān)獄,安排人帶著老娘看了自己兩次。而且據(jù)老娘說,這小子聲稱是自己的朋友,平時也沒少照顧老娘。
“朋友”,我們兩個真的能成為朋友么?
細算起來自己還他媽真是欠他的。
岳冠中嘆了口氣說:“看起來你走哪里都好使啊,這個胡遠中胡科長是有名的冷面神,沒人見他笑過,今天竟破例親自陪你來見我,我都跟著沾光啊。”
周庭棟微微一笑:“老岳,是不是這位胡科長對減刑、假釋能說的上話啊?”
岳冠中咧嘴一笑:“你這不是明知故問么,你和他那么熟,能不知道么?聽說這個人面冷心冷,又不貪財,平時只有關(guān)系特別好的人才能請出去吃頓飯,收禮也就是幾條煙、幾瓶酒,從來不收錢,這樣的人可是很難搞定啊。”
周庭棟的眉毛輕輕一挑,譏諷的一笑:“沒有人沒有弱點,就看想不想下功夫搞定他,不收禮,可能喜歡女人,連女人也不喜歡的肯定當官的欲望很強,這些都不是的話,一定很愛惜家人。
“一把鑰匙開一把鎖,沒有打不開的鎖,就看你手里有沒有鑰匙,實在沒有鑰匙也好辦,直接把鎖頭砸了,不過,輕易不要干砸鎖頭的事情,否則,時間久了會引起眾怒,到時候四面楚歌就很難混了。
“不過,偶爾砸一把也不是壞事,可以起到震懾作用。關(guān)鍵問題是,我們把鎖打開要干什么,如果僅僅是偷雞摸狗,那就沒多大意思了,像你原來一樣,雖然從內(nèi)心來說我還是比較佩服你只偷當官的,可是也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所以,我的觀點是,每打開一把鎖都要有價值,就比如你所說的這位‘冷面神’,其實要想打開他這把鎖并不難,關(guān)鍵是打開他干嘛,只為了見你一面?那也太大材小用了,怎么說人家也是獄政科的副科長。”
岳冠中微微一笑:“這么說,小老弟今天是有備而來,預(yù)備和我好好談?wù)劻耍遣皇悄阆敫嬖V我如果條件合適就可以幫我打開那把鎖啊?”
庭棟豎起大拇指說:“岳兄不愧是老江湖,一點就透,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呢?”
岳冠中自嘲的一笑:“小老弟真會開玩笑,我還有得選擇么?我被判了整整十三年,現(xiàn)在才過半年多,還有十二年多,我今年三十歲了,十二年以后我已經(jīng)四十大多了,那時候,女兒都該出嫁了 我出不出去還有啥意義?”
庭棟點了點頭,說:“看來岳兄也是明白人,而且對周某人已經(jīng)開始信任了,在此之前可是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女兒的事,以你的謹慎,我相信剛才也決不會是一時的口誤。”
岳冠中笑了:“若論起信任,這個世界上除了老娘、老婆你應(yīng)該排在第三位,雖然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比較復(fù)雜,可是老岳的眼睛不瞎,看人還不會錯,就憑起訴書上我的罪名只有盜竊一項,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說一不二的人。”
庭棟嘆了口氣:“人無信不立啊,信義兩個字本來是我們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可是近幾百年來,隨著異族文化的入侵,我們中華文化的精髓已經(jīng)消失殆盡了。
“每個人只知道急功近利,哪里還講信義二字,就說我吧,也不是對所有的人都講信義,那會把自己害死的,我只對那些值得講信義的人講,對敵人、惡人我只有用比他們更惡的手段對付他們。”
岳冠中心中一陣驚凜,對面這個少年再說上述那番話的時候,眼中充滿了殺氣,渾身上下竟然透出一種威嚴。這還只是個孩子啊,他相信,如果假以時日,這個孩子說不定會做出多么驚天動地的事情來。
岳冠中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他甚至帶了幾分公瑾。
他稍稍彎了點腰,問道:“小兄弟,我在這里消息比較閉塞,你知道,那個你用我來對付的人,也就是我盜竊的那家的主人后來怎么樣了,我只是隱隱聽說那個人得罪了你,具體是咋回事一直不明白,我既然都被你給利用了,你咋也應(yīng)該讓我知道是咋回事吧?”
庭棟笑了:“這件事是我做的不對,開始利用你那是沒辦法,我想不出更好的辦法對付他,不過后來我還是應(yīng)該找機會跟你說說原委的,呵呵,今天就補回來吧。”
說著話,庭棟打開自己帶來的熏雞、香腸之類的東西,還打開了一瓶酒,拿出一個塑料杯子,笑著說:“進來以后就沒見過酒吧,今天喝幾杯,我和胡科長已經(jīng)打招呼了,今天放你一天假,你也不用急著回去,我們好好聊聊咋樣?”
見到了酒,岳冠中的兩眼開始放光,說實話,他并不是一個酒鬼,可是在外面的時候,三兩天也會喝兩杯,可是自打出事到現(xiàn)在半年多過去了滴酒未沾,也確實有些饞了,沒等庭棟將塑料杯子倒?jié)M,他一把就搶了過去一抬手,大半杯酒倒進了喉嚨。
由于倒的太急,他一下嗆住了,彎腰控背的咳了起來。
庭棟站起身來幫他輕輕拍了幾下后背,岳冠中趕緊擺了擺手說:“別碰我,這里面的人晦氣,別讓你給沾上了。”
庭棟哈哈大笑:“沒想到當你曾經(jīng)馳騁東北三省豪氣干云的‘關(guān)東大俠’竟然也如此迷信,哈哈!”
說完,又拿過杯子倒了半杯酒遞給岳冠中,說:“慢慢喝,別著急,我用用汽水陪你。實在不好意思,我發(fā)誓,在明年暑期我的三個兄弟順利通過畢業(yè)考試之前,我一口酒不沾,所以不能陪你喝酒了。”
岳冠中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兩聲說:“讓兄弟你見笑了,這里確實不是人呆的地方啊,這才半年就已經(jīng)這樣了,要是真的呆上十幾年,出去以后,人也廢了。”
庭棟笑了:“即使是十幾年,那也總有個盼頭,不像老莫呀,莫云峰那個混蛋被判了無期,這輩子他就別指望出來了。”
“莫云峰?”岳冠中疑惑的自言自語,“哦,我想起來了,就是最后我做的那家,就是剛才說的那個人,他被判了無期?比我還長?”
庭棟點點頭,說:“你不是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嘛,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這個姓莫的是我一個朋友廠里的廠長,這個朋友是個女的,姓莫的是個老色鬼,看上了我的這個朋友,她沒辦法 ,就找到我來哭訴,并說出這家伙貪財好色,家里很有錢。
“恰好我了解到你是做這個的,又剛從外地回來,就找上了你,問題就這么簡單。”
岳冠中嘆了口氣,又是一口將杯中酒干掉,說:“這是老天爺在借你的手來懲罰我啊,誰能想象得到,不但我被你玩弄在股掌之中,就連公安局也被你算計了,可是,你恐怕但現(xiàn)在也不滿十八歲吧?”
庭棟又笑了:“我有那么老么?不瞞你說,我剛滿了十五,春節(jié)前我應(yīng)該算是十四吧?”
岳冠中剛喝進去的一口酒又差點嗆了,好在已經(jīng)先一步咽下去了,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庭棟說:“我一直把你當成個孩子,可是想著怎么也有十七八歲吧,真是沒想到,你竟然會這么小。
“可是,我還有些不明白,既然,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那么,在我順利的完成了打開他家保險柜的工作,我的價值已經(jīng)消失了,又差點要了你的命,你為什么不殺了我,還要為我隱瞞殺人未遂?這有什么道理么?”
庭棟點點頭:“當然有道理,你為什么只偷貪官和大款,而不動老百姓的錢?我可聽說這是真的,不是炒作。”
岳冠中自己把杯子倒?jié)M,喝了一口,說:“盜亦有道,我也是窮人出身,窮苦人本來日子就夠凄慘的,還要向他們下手,那還是人嗎?”
“對,盜亦有道,就是這句話,你是個有良心的人,我也是。我為了救朋友,不得已把你給害了,雖然說你也是罪有應(yīng)得,可是,本質(zhì)上我們是一路人,所以,我不忍心你就這么死在我的手里,那會讓我一輩子良心不得安寧。”
岳冠中苦笑著搖了搖頭,說:“良心,你這個害人的人和我這個犯人在這里講良心,你說是不是有點可笑?”
庭棟喝了一口他帶來的汽水,點點頭說:“是有些可笑,可是,更可笑的是,有些整天在臺上大講特講良心的人,其實卻毫無半點良心,所以說,從心里來講我還真的很佩服你,專門和高官作對的勇氣,來,岳兄,我以水代酒敬你一杯。”
兩個人談得很投機,岳冠中酒量不小,半瓶白酒下去,竟然沒顯出醉態(tài),庭棟好奇地問:“我說老兄,你到底能喝多少?我這兩瓶白酒夠嗎?”
岳冠中笑了:“不瞞你說,我要是在外面,這兩瓶白酒進去還真啥事兒沒有,不過,人在里面,身體和精神都不行了,有半年多沒沾酒,估計一瓶也就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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