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4章 死的價值
蘇寒在聽完古暮云的話后,拿過那張藥方子看了一眼后,再放回桌上,嘲諷地冷哼一聲:“這膽量,也真是沒誰了,這樣的人都能當(dāng)使官。”</br> “非他膽子小,不過就是憂心所致,主要是同行的人,各自為政,他就是擔(dān)心自己回不了家。”古暮云悠然地喝著茶。</br> 蘇寒輕撇了下嘴:“還不是自找的,怪誰呀。”</br> “你可見過那個龍安國的璩王了?”古暮云將糕點盤子向她的方向推了下。</br> 蘇寒搖頭,又點了下頭:“瞄到一眼,也不算正式見過,他跑去觀鳳閣里鬧事去了,估計是跟著我們?nèi)サ模虢璐藱C(jī)會來個偶遇,沒給他那個機(jī)會。”</br> 古暮云點頭:“看他年紀(jì)不大,心眼兒可不少,前兩日,換了一身的普通裝束的來堂里走了一圈,裝病讓我看診來著。”</br> “你給看出啥了?”蘇寒饒有興趣的看著他。</br> “此人的心脈有點問題,不過問題不太大,就是沒遇到好大夫,治得不徹底,留下了點遺癥。”古暮云輕描淡寫地道。</br> 蘇寒一聽更興奮了,馬上欠兒欠兒地問道:“啥后遺癥?”</br> 古暮云身體不由的向后傾,輕皺眉地看著她:“你想干什么,他可是龍安國的人。”</br> “我知道,你不會以為我會給他治病了,我可沒那么閑好不好,有好多事要做呢,他可不在我的預(yù)算范圍內(nèi)。”蘇寒嫌棄地再撇嘴。</br> “那就好,師門的規(guī)矩不能破,不然,就連大師伯都保不住你,不過就是心脈損傷,有微堵之象,想來也是因用藥不當(dāng)所致。”古暮云松了口氣的道。</br> 蘇寒雙手托著臉的支在桌上,眼睛再眨了又眨后,再瞄向他:“藥用重了?”</br> 古暮云淡然的點了下頭:“想是當(dāng)時他應(yīng)該有過險情,只要能讓他活過來,就是好的,要知道,在皇家當(dāng)醫(yī)者,可不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模哪茏灾饔盟帲〔《寄芡铣纱蟛。蟛【蜁蔀椴恢沃Y,不過他的情況嘛,正好相反。”</br> “那他還是活著呢。”蘇寒再道。</br> “是活著,但不能過于地興奮,會導(dǎo)致俗稱的樂極生悲。”古暮云再為她倒了杯茶的挑眉。</br> 蘇寒輕笑出聲:“這種人都派來了,看來,他手里是真沒人了,聽說他就比我大一歲,不過一個孩子,派來干什么,就不怕他會壞事嗎?”</br> “在哪都是死,如果他死在這百鳳城中,也算是有價值,好處定是不會少的,你當(dāng)他傻呀,這個賬他還算不明白。”古暮云直接說出自己的想法。</br> 也是與蘇寒待久了,知道她向來不喜歡聽那些拐彎抹角的話,而且他也覺得這樣說話很舒服,漸漸地,他也摒棄了原本說話的習(xí)慣,能直白,一定不會繞彎子。</br> “也是,這要真在這里死了,龍安國就可以大做文章了,可我還是沒想明白,他能撈到什么好處,開通鹽道,讓我們足量供鹽嗎?我家相公的脾氣他真不知道嗎?”蘇寒再撇了下小嘴。</br> “他怎么會不知道,就算以前不知,但上次鬧成那樣,他還會不知嗎,生生的是讓你們夫妻給擺了一大道,損了一個公主,外帶一個皇子,不過聽聞他兒子也不少,怎么會派這么一個小皇子來呢,還是個有病的,這就不得不讓人注意了,回頭你也要提醒一下你那位英明的相公,別真著了人家的道。”古暮云端起茶來悠然地喝著。</br> 蘇寒再對他皺了下小臉:“不是,我說,你與我家相公是不是相看兩厭呀,明明都是我的親人,為何就不能好好相處呢,見面就掐,都老大不小的了,有意思嗎?”</br> “這你可得好好問問你相公了,有意思嗎,這敵意也不是從我這里來的,每每見到他時,他都是一副我欠他錢的架勢,何必呢,不大度。”古暮云抱怨了起來。</br> 蘇寒抿了下嘴,對于這個,她可不敢多嘴問,男人要是小氣起來,就針鼻兒大的心眼兒,不大度這詞用在這二人身上,都適合,反看著濮陽宏浚還是蠻大度的。</br> “對了,我向兄長要了幾株紫葵草,回頭他送來,你好好養(yǎng)著,他說過,此草的葉子與花都可入藥,是治隱疾的極好東西,到時候咱們制出藥來,就可高價地賣給那些想要子嗣的富戶了。”蘇寒轉(zhuǎn)移了話題。</br> “高價?要是如此,普通人可就買不起了。”古暮云明白她的心思,隨著她的話接道。</br> “普通百姓,自然是要普通價的賣嘍,富戶就不一樣了,這叫提內(nèi)損失提外補(bǔ),要知道,咱這材料可是很金貴的,總不能讓咱自己虧著吧。”蘇寒白了他一眼。</br> “你呀,腦子裝的都是些精靈古怪的東西,行,到時候一定幫你收回成本。”古暮云無奈地笑道。</br> “那你看看,我這么精明的小腦袋瓜不也是為了幫咱賺錢嘛,不過讓你研制的那兩種藥,你研制得如何了,我過幾天要用的。”蘇寒再問他。</br> “過幾天?你要干什么去?”古暮云輕皺眉地問道。</br> “我要帶著我的人,去一趟月山城,聽聞過了邊境,就是一片的草原之地,天藍(lán)地闊,草肥馬壯,我就是弄幾匹戰(zhàn)馬回來。”蘇寒笑呵呵的道。</br> “你那看你和看犯人的相公同意了?”古暮云撇了下嘴角的問道,他才不相信,蕭沐庭能同意呢。</br> “他也一起去,而且聽聞那里的邊關(guān)之城缺少醫(yī)藥,我去看看什么情況,可以的話,在那里再建個鋪子,不能讓百姓有病沒地方看診吧。”蘇寒拿起桌上的水梨咬了一口。</br> 這梨的汁水過多,直接就濺了出來,好在古暮云躲得快,不然全都濺他臉上了。</br> 古暮云疑惑地看著她:“那里的嘉銅關(guān)不是有三家藥鋪子嗎,還缺醫(yī)少藥?”</br> “被取締了,行醫(yī)不規(guī)范,以次充好,藥量不足,高價售藥,你不知道嗎,這可是你師父,我那位一身正氣的三師叔查明的情況。”蘇寒得意地對他挑眉一笑。</br> “這差事,他辦得還挺好,這回他老人家可找到適合的事做了,我還真不知曉,想是他直接與你匯報的吧,那他就沒在那里直接建一間?”古暮云輕笑著。</br> “沒有,這老爺子查完后,就直接走了,就在那里的一家鋪子里,留了兩個原本咱家的伙計,只會抓藥,看些小病癥,大病看不了,我家殿下已經(jīng)借了離那里不遠(yuǎn)的赤金軍中的軍醫(yī),在那鋪子里坐鎮(zhèn)呢。”蘇寒不高興的撇著嘴地?fù)u頭。</br> 古暮云輕嘆了口氣地點頭:“明白了,走時就把京墨帶去吧,再讓益明和白青跟著,想他們?nèi)嗽谀抢铮瑧?yīng)該沒什么問題了。”</br> “成了,那就這么定了,你快著點,我走了。”蘇寒起身揮了下手的離開了。</br> 古暮云看著她消失在門口,無奈地輕搖了下頭:“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