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榮貴千金
帶著銀月同行,阿浚回到了哈露堤斯。
“不能從西門進去,會被衛(wèi)兵認出的。”阿浚說道,就帶著銀月繞到北門進城了。
湊巧守門的衛(wèi)兵跟阿浚初至哈露堤斯當(dāng)夜是同一人,見得銀月就消遣道:“特地漏夜出城去帶女人回來啊?”
“請不要說得那么難聽。”阿浚搖搖頭,語帶否認的回道。
“不然她會是你的誰啊?”那衛(wèi)兵正愁著沒樂子,一見解悶機會就緊咬不放:“女朋友?未婚妻?挑一個啊。”
“有她當(dāng)女朋友也不錯。”望了望銀月,阿浚心想總不能把真相都說出來,隨口答了個答案敷衍過去:“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阿浚的無心之言,銀月倒是聽得臉紅耳赤,一時之間心如鹿撞。身為肇事者的阿浚對此全無知覺,只是走在前頭認路往旅館回去,不消多久二人就回到旅館去。
“不好。”站在旅館門前,阿浚忽地醒覺一件事情。
“怎么了?”還在出神的銀月如夢初醒的問道。
“酒場里全都是男人,只有你一個女兒家很不安全。”阿浚提出自己的顧慮。
“哦…?”銀月不大明白阿浚所慮何事。
阿浚撫著鰓思考了一下,吩咐道:“銀月,你幻化成龍型到屋頂上等我,我看看有沒有辦法弄到一間單人房。”
“好的。”縱是不解,銀月也是聽令,變成小銀龍的型態(tài)飛上房間,阿浚自己則是從正門進入旅館。
酒酣飯足,團員們暢飲正酣。幾個生得壯健有力的直接將酒桶搬來拚酒量,后頭幾個酒量稍遜的已經(jīng)不勝酒力而醉倒,其余的也是一邊玩著伴酒玩意一邊豪氣大笑,場面熱鬧非常。
環(huán)視酒場,阿浚見得肯特正坐在泰萊一臺,就上前交代道:“我回來了。”
“唔。”肯特的樣子清醒,看來沒有喝太多。
“我先回房了。”阿浚說著就要離開。
“等等,我也一起。”同桌的杰森忽然起身道。
杰森臉色泛紅,看來喝了不少酒,兩眉或松或緊的鎖了起來,看來正煩著甚么事。阿浚道杰森還沒想通今天任務(wù)的表現(xiàn),沒說甚么的就跟他一同回房去了。二人一同回到房間,杰森一反常態(tài)的也是坐在自己床上,看來絲毫寫信的意思也沒有。
“不寫信嗎?”停下往床走去的腳腳步,阿浚問道。
“沒心情……’杰森答得沒精打采,還打了個酒嗝。
阿浚沒再多問,只是靜靜的坐在杰森旁邊。
沉默了許久,杰森終于開口問道:“你說……我今天表現(xiàn)很不行嗎?”
“還好。”阿浚模棱兩可的答道。
“怎會還好?明明很差啊!”即使阿浚的答案尚算圓滑,杰森的反應(yīng)依然相當(dāng)?shù)吐洌骸敖裉煳疑趺匆矝]干過,魔獸沒殺到一頭,骷髏沒打敗一只,我只是嚇得發(fā)抖而已!”
“首次出戰(zhàn)差不多是這樣了。”阿浚持平的說著。
“你也是第一次啊!”杰森生氣的道:“但你一點也沒有害怕,殺了很多魔獸,在魔獸的襲擊中救了我,連最后解決任務(wù)的都是你啊!”
“我只是豁出去而已。”阿浚徐徐說道:“不是甚么值得夸耀的事情。”
“我也想豁出去啊,但我就是做不到……’杰森瑟縮起來,怯懦的道:“面對那些窮兇極惡的怪物,我就是害怕啊……’
阿浚長呼一口氣,道:“杰森,雙手沾血沒甚么值得驕傲。”
“你當(dāng)然說得輕松!”杰森吼道:“我怕得甚么也做不到,但你卻甚么困難也沒有的就做到了!”
阿浚眉頭抽動一下,但仍持保持沉默,任杰森發(fā)泄著:“我家里還有人等著我寄錢回去啊!爸媽弟妹生活已經(jīng)夠窮了,要是沒我這份錢的話要怎么辦啊?”
抱頭懊惱著,杰森又道:“泰萊前輩見我表現(xiàn)不行,又說他有認識官府的人,叫我不要再當(dāng)傭兵,到那邊做算了……’
“說不定,那樣可能真的比較好……’阿浚有感而發(fā)的道:“當(dāng)傭兵不安全,衛(wèi)兵至少還算穩(wěn)定。”
“我不想去。”杰森倔強的道。
“為甚么?”阿浚問道:“你想繼續(xù)當(dāng)傭兵?還是不想當(dāng)衛(wèi)兵?”
“有甚么分別?”杰森瞪了阿浚一眼。
“一個是想留下的原因,一個是抗拒新職的原因。”阿浚闡述道。
“我……不知道……’杰森低頭說道。
靜默一會,阿浚說道:“其實你沒有執(zhí)著要當(dāng)傭兵的理由,你只是被當(dāng)傭兵的困難嚇倒了,因而害怕面對新的挑戰(zhàn)。”
“我……’阿浚之言可謂一語道破杰森的心思,杰森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不論泰萊有否惡意也好,這都是一個好機會。”阿浚搭著杰森的肩頭,說道:“我會陪你去走一趟的。”
“你會跟我一起去…?”杰森像是看到希望似的回頭望著阿浚。
“嗯,但之后你要靠自己了。”阿浚看著杰森說道:“沒人可以照顧你一輩子的。”
“我知道……’杰森憂喜參半的道。
安慰過杰森,阿浚就站起來,往房門走去。
“你去哪?”杰森見阿浚不是往自己的床走去,就問道。
“去找一間單人房。”阿浚說道。
“好端端的為甚么要換房?”杰森奇怪道。
“剛剛出去散步的時候遇見了一個失散許久的親人,我想帶她回來這里先休息一晚再作打算。”不好說太多實情出來,阿浚避重就輕的答道:“但這里都是男人,我不放心她一個女兒家跟其他男人睡在同一房間,就想找間房讓我和她一起睡了。”
“哦,你找到親人了嗎?那就好了……’杰森為阿浚感到欣慰:“至少,你不是一個人了。”
阿浚頓了頓,饒有深意的回應(yīng)道:
“嗯,我不是一個人了。”
“其實沒必要特地換房。”杰森說道:“剛剛我扶團長去看醫(yī)生的時候,醫(yī)生說他不能操勞太多,他今晚就在醫(yī)生那邊休養(yǎng)了,所以今晚團長的床是沒人睡的。”
“是嗎?”阿浚撫鰓說道。
“要是你不放心的話,我今晚睡在萊特前輩那邊的床也可以的。”杰森眨眨眼睛,道:“萊特前輩是個酒鬼,一定直接在樓下醉到明天。”
想到自己和杰森跟萊特一黨人的過節(jié),阿浚心覺不好委屈杰森,就道:“不用了,我直接讓她睡在這里好了。”
“銀月,去走廊的窗口那邊幻化成人型等我。”阿浚試著在心里向銀月發(fā)出命令。
“好的,主人。”銀月果然聽到阿浚的說話,就依言照做。
阿浚出去接銀月入房,回來時就跟杰森介紹道:“她是銀月。”
“啊………你…你好。”初次見得銀月,杰森大為驚艷,愣得只能打個唯唯諾諾的招呼。
“他是杰森,跟我一樣是在傭兵團里的新人。”阿浚向著銀月說道。
“你好。”銀月有點生硬的向杰森行了個鞠躬禮。
“你今晚睡我的床,我睡漢恩團長的。”阿浚吩咐銀月道,銀月就點點頭,不大自然的坐了在阿浚的床上,看來有點緊張。
阿浚見得銀月的目光定在杰森身上,表現(xiàn)不甚自在,就拉了張椅子到銀月床邊道:“我還是坐在這里睡好了。”
“啊?這樣不好吧,主人您會著涼的……’銀月受寵若驚的道。
“主人?”杰森皺起眉頭,以奇怪的目光看著阿浚。
“以前跟我玩太多家家酒游戲,改不了口而已。”阿浚編了個理由蒙混過去。
“咦?”銀月露出不解的神色,但也識時務(wù)的用心靈感應(yīng)問道:“主人您為甚么不向他講真話?”
“有些事情不宜讓太多人知道。”阿浚用心靈感應(yīng)回道。
“哦…?”杰森雖是半信半疑,也接受了阿浚的答案。
“那么,快睡吧。”阿浚向銀月說道:“我在這里守著。”
“主人也睡下來嘛。”銀月躺在床上,說道:“蓋著被子睡才不會著涼啊。”
“你倆兄妹也親密得太過頭了吧?”杰森疑心又起。
“以前她就很黏我。”阿浚頓感頭皮發(fā)麻,只覺這下子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算了。”杰森不想管太多,就拿出箋紙和羽毛筆來寫信了。
“快睡吧,銀月。”阿浚看著銀月,用心靈感應(yīng)道:“明天還得早起。”
“主人不躺進來我不睡。”銀月半帶嬌蠻的說道。
阿浚抓抓頭,妥協(xié)道:“好吧,我去拿團長的被子來用好了。”
“坐椅子還是會著涼的啊。”銀月堅持道。
阿浚嘆一口氣,沒辦法的道:“我直接把團長的床給移過來就是了……’
“主人您是那么的不想跟我睡在一塊嗎?”銀月有點兒惱了,純真的她壓根兒沒想過男女授受不親之事。
“我只是…不方便那樣做。”看著床上銀月的麗容,阿浚竟然心動了一下。
“為甚么?因為主人您不喜歡我嗎?”銀月扁嘴道。
阿浚拿銀月沒輒,只好摸摸銀月的頭哄說道:“乖,聽主人的話快點睡,我不會受涼的。”
銀月沒料到阿浚會有此一著,當(dāng)下就羞紅了臉,乖乖的躺在床上看著阿浚搬床過來了。如此,阿浚亦是躺了在床上,看著外頭星空悠悠出神。
“明天,要怎么辦哩?”阿浚心里作著打算。
“主人在煩惱甚么?”銀月在心靈感應(yīng)中忽然插嘴道。
“咦?銀月你能讀到我的心嗎?”阿浚一愣。
“多多少少讀到一點。”銀月繼續(xù)以心靈感應(yīng)回應(yīng):“不過只是粗略的心情和感受而已,太復(fù)雜的想法就讀不到了。”
“這么說來還挺沒私隱的。”阿浚苦笑一下。
“主人不喜歡這樣嗎?但我們的靈契已經(jīng)不能取消了…’銀月發(fā)愁道。
“其實不算討厭。”阿浚轉(zhuǎn)過身來,躺在床上看著銀月:“有個心靈相通的人也不錯。”
從阿浚臉上隱隱約約看出一絲欣慰的笑容,銀月也就安心下來了。
“話說回來,帶著你的我大概也不能再留在傭兵團了。”阿浚繼續(xù)以心靈感應(yīng)說道:“女孩子總不方便闖蕩江湖。”
“哦…’雖然不大明白原因,但銀月仍順服阿浚的決定。
“這一兩天我會陪杰森去官府走一趟,說不定我也需要跟他一起在那邊找份工作。”阿浚以心靈跟銀月溝通著:“當(dāng)下要做的,就是先確保生活,然后再作長遠打算……’
“嗯。”銀月對生活打算之類的全無概念,只能全聽阿浚的主意。
“總之船到橋頭自然直,明天的事情明天再想吧。”阿浚輕呼口氣,道:“晚了,早點休息吧。”
“是的,主人。”銀月報以一笑,就合上兩眼了。
翌日,阿浚、杰森相繼醒來,只有銀月仍在夢鄉(xiāng)之中。
門外傳到幾下叩門聲,杰森剛剛醒來沒多久,半帶迷糊的走去應(yīng)門。
“喂,菜鳥。”來訪的竟是泰萊:“我跟官府那邊的人講過了,你這兩日去政廳抬我的名號出來就有人給你工作了。”
“哦…呃?”杰森還沒完全睡醒,一時之間沒能聽懂泰萊的意思。倒是泰萊不管那么多,掉頭過去就走了。
呆呆的看著泰萊走去,杰森過了半晌也沒能回過神來。
“看來今日就能動身了。”阿浚說道。
“嗯…唔。”杰森拍拍自己臉頰,這才意識到發(fā)生何事。
“打鐵趁熱,早點去的話就能向?qū)Ψ斤@示你的誠意。”阿浚續(xù)道:“吃過早餐就出發(fā)吧。”
“我這么一去的話,是不是辜負了團長?”杰森躊躇的道。
“我不認為漢恩團長是那么專制的人。”阿浚搖頭說道:“若你志向真的不在傭兵,我想他也不會留難你的。若你真的覺得有負于他的話,那就在官府那邊干出成績來報答好了。”
“還是先等團長回來說一聲比較好吧…’杰森托詞說道。
“漢恩團長應(yīng)該不會那么快就傷愈回來的,等他的話只會白白耽誤時間。”阿浚鼓勵道:“不要逃避了,勇敢的面對吧。”
“那……好吧。”杰森終是點頭答應(yīng)下來。
“嗯………’被兩人的對話聲吵醒,銀月揉著眼睛的坐了起身,姿態(tài)看來甚是慵懶。
“你醒了,銀月。”阿浚回過頭來,輕聲的道。
“嗯……’跟杰森一樣,銀月都是一副沒睡夠的樣子:“床太舒服了……不大想起來……’
一般旅館只設(shè)硬臥,這家稍為高級的旅館則有提供床褥,然而相比起來自然不比老家的高床軟枕,阿浚只覺得可以勉強接受,銀月也真是易于滿足。
“不想起也要起來的。”阿浚拍拍銀月的頭,道:“我去梳洗一下,再拿早餐回來給你。”
“你們不下去?”杰森問道。
“不方便讓團員知道這里有女人。”阿浚答道。
“我?guī)湍銈兡冒伞!苯苌詣诱埨t:“算是你們陪我去的報答。”
“那就拜托你了。”阿浚點頭感激道,畢竟他也不放心讓銀月一個人待在房里,親自照顧著比較放心。
阿浚快快的完事后,就回到房里向銀月道:“該你了,去梳洗一下吧,我給你把風(fēng)看看有沒有人上來。”
“不用了,我可以用魔法弄出水來的。”話畢,銀月輕動櫻唇,念了一句段段的咒文,水點就憑空的凝聚起來。銀月直接用手盛了起來洗了把臉,然后以五指作梳梳理了一下那頭瀑布似的銀色長發(fā),算是簡單的梳洗過了。
“魔法真的很方便。”心覺魔法新奇,阿浚興趣盎然的道。
“是的。”銀月笑道:“主人有興趣的話,我可以教您喔。”
“過陣子吧。”阿浚臉容放柔的道:“先把正經(jīng)事給解決了再說。”
“好。”銀月點點頭道。
未己,門外就傳來杰森的聲音:“開開門好嗎?”
阿浚走去應(yīng)門,就見得雙手各拿著兩個木餐盤的杰森,樣子看來有點狼狽。
“剛剛差點失手……下次我還是分兩次拿的好。”阿浚搬來一張小矮桌,杰森將木餐盤放在上頭:“我先下去吃早餐,好了再回來。”
“麻煩你了。”阿浚道了聲謝,就送杰森出門了。
“這些是…?”銀月見得餐盤上的食物,感覺甚是新鮮。
“早餐。”阿浚拿了自己份的一塊面包,咬了一口說道:“是用來吃的。”
“哦…’銀月恍然大悟,學(xué)著阿浚的拿起面包吃了。
“以前跟你和精龍吃甚么的?”見銀月竟不知食為何物,阿浚便好奇的問道。
“龍族其實不需要吃東西的。”銀月答道:“父親跟我說過,龍族每時每刻都從環(huán)境吸收能量,以后不用透過食物而獲得力氣。不過我幻化成人型之后,就開始會餓了……’
“原來如此。”見銀月沒有進食經(jīng)驗,阿浚就順道教她用刀叉,銀月也就高高興興的學(xué)起來了。
二人享受著共同進餐的時光,把早餐都吃完了仍覺意猶未盡,就著手一起收拾餐具。收拾完畢,杰森就回來了。
“好了,我們也該出發(fā)了。”阿浚站起來說道。
“…嗯。”杰森雖然心有猶豫,但有人相伴膽子總算是壯了。
三人從旅館出發(fā),往城南的政廳走去。
“泰萊有跟你說是甚么職位嗎?”路上,阿浚問道。
“沒說,他只講是跑腿雜務(wù)之類的…’杰森答道。
“那么本質(zhì)應(yīng)該跟你在傭兵團里做的差不多。”阿浚說道:“只要刻苦不怕吃虧,應(yīng)該就能熬出頭來。”
“是哩……’杰森心不在焉的應(yīng)道。
不消多久,三人就來到政廳附近,見得有數(shù)十人聚集著大喊口號,似乎正在示威抗議的樣子。
“商家無良!工時極長!”示威的隊伍都由穿著樸素的年輕人組成,個個血氣方剛,口號叫得聲嘶力竭:“要求官府正視商家牟取暴利、壓榨人民!”
“他們真勇敢。”杰森看著示威隊伍,羨慕的道。
“為甚么這樣說?因為他們敢于爭取權(quán)利嗎?”在故鄉(xiāng)司空見慣,阿浚早已見怪不怪。
“不單是這樣。”杰森回道:“這幾天皇國的公主會來這邊巡察政務(wù),官府自然想場面好看一點的。他們挑這種時候出來示威的話,官府一定會找他們麻煩的。”
“原來你也懂這些的。”阿浚對杰森有點刮目相看。
“其實我也是在剛剛?cè)雸F時聽團長說的。”杰森不好意思的笑道。
來到政廳正門,一隊官兵正在嚴加看守示威隊伍,以防他們作出任何危害內(nèi)里政要的行動。
“你們是來干甚么的?”現(xiàn)在場面氣氛繃緊,官兵戒心自然重,見得阿浚一行人形跡可疑就上前查問。
“我、我……’杰森畢竟不習(xí)慣這種場合,說話也是結(jié)巴起來。
“我們是來應(yīng)征官兵的。”阿浚上前替杰森代答,順道揚揚肩上團章:“從傭兵團的前輩聽說這里有空缺。”
“誰叫你們來的?”官兵仍存疑心,問道。
“是…是泰萊前輩啊……’杰森唯唯諾諾的答道。
“哦…’官兵想了想,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但又沒有切實的記憶,只好放行道:“進去,敢亂來就讓你們好看。”
“謝謝。”阿浚謝過后,就領(lǐng)著杰森和銀月進入政廳了。
座落在城中南部的政廳,是一棟以磚石建成的長方形建筑物。以淡藍色為主調(diào),內(nèi)籠大廳是一個龐大的空間,足以容下數(shù)百人同時而立。哈露堤斯大大小小合共數(shù)百個官員,連同維持治安的官兵計算的話更是接近六千人左右。身為政治中心的政廳,其規(guī)模也是可想而知的。
“哇啊……’杰森看著這前所未見的宏偉建物內(nèi)部,只有嘆為觀止。
“這邊。”拍拍杰森喚回他的魂魄,阿浚帶頭往柜臺走去。
柜員見得兩個作傭兵打扮的人走來,就以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兩人。
“我們是來應(yīng)征當(dāng)官兵的。”阿浚直接道明來意:“是泰萊介紹的。”
“啊,《破山斧》泰萊嘛。”柜員恍然大悟的道:“好,我跟頭兒說一句,他待會就過來給你們安排的了。”說完,柜員就往樓上走去,留下另一個柜員守著崗位。
“太好了…’杰森舒一口氣道:“看來應(yīng)該不會有甚么大問題了。”
“嗯,是哩。”銀月笑著附和道。
“公主殿下駕到,!”
沒來由的響起這句話,政廳里所有官員不論是柜臺或是行走中也是立刻放下手上工作,忙不迭的雙膝跪地,連杰森也是反射性的依樣畫葫蘆。惟獨是阿浚和銀月二人不知就里的左顧右盼,完全處于狀況外。
“快點下跪!”杰森大為緊張的拉著阿浚,壓低聲量催促道:“讓公主殿下見到有人不跪的話會很不高興的!”
“啊…?”阿浚還在遲疑,在地球可沒這套禮節(jié)。
幾個身穿淺藍色軍服、黃繩鑲在衣邊的官兵從上層樓梯急步走出,每人都在左脅系著一把配劍,看來身份并非一般官兵如此尋常。
阿浚和銀月沒有頭緒,但包括杰森在內(nèi)的其他人都知道那是皇家護衛(wèi)隊獨有的制服。與一般官兵不同,皇家護衛(wèi)隊專職負責(zé)保護皇室成員,實力自然有相當(dāng)?shù)乃疁?zhǔn)。兩個黑衣衛(wèi)在兩排藍衣衛(wèi)之間步出,軍服樣式跟藍服別無二致,只是顏色不同,但也足以說明身份地位比其他人來得高。
走在二人后頭的,是一個身穿華衣貴服的金發(fā)少女。在她身上的是一件白底的粉紅絲綢衣,長長的金發(fā)是悉心編過的公主頭,閃耀出有若太陽的金黃輝光,淡淡蛾眉輕描在俏臉上,盈盈秋水的美目似是注入了大海一樣的蔚藍。比起同樣脫俗的銀月,竟是不相上下的俏麗。
“這個女孩…就是公主?”阿浚看著眼前的金發(fā)少女,心里想道。
在一眾下跪的人當(dāng)中,阿浚和銀月兩個可謂鶴立雞群。金發(fā)少女一見站立著的二人,馬上就露出不悅的神色,向旁邊的一個黑衣衛(wèi)使個神色就要對付兩人。
阿浚見形勢不妙,心知現(xiàn)在再跪經(jīng)已太遲,把心一橫索性逃走,一把抓著銀月的手就往外頭跑去。
“無禮者,站住!”黑衣衛(wèi)喝斥一句,就聯(lián)同幾個藍衣衛(wèi)追了出去。
拉著銀月奪門而出,阿浚心想走在大路上必定逃不了多遠,驟眼一見小巷就馬上鉆進去。軍人們趕及出來見得阿浚逃入小巷,也就急忙向二人追去。
“喂,是皇家護衛(wèi)隊耶!”“讓皇室的人知道民間疾苦!!”示威隊伍見得皇家護衛(wèi)隊,道是公主殿下快將出來,本來已在起哄的情緒更是激烈,數(shù)十人一同向政廳擠去,把入口堵得死死的;門衛(wèi)見勢頭不對,也是上前抵住示威隊伍,場面陷入一片混亂。
這么一亂幫了阿浚不少,跟在二人后頭的只有十來人,只要有點運氣就能甩掉他們。
“那邊!”阿浚穿過一條后巷出到大街,瞥見附近另一條小巷,二話不說的又拉住銀月跑去。
“別跑,!”幾個腳程較快的藍衣衛(wèi)見得二人竄入另一條小巷,就繼續(xù)追趕過去。
二人繼續(xù)奔跑著,銀月心想如此下去不是辦法,就獻計道:“主人,我有個辦法。”
“是甚么?”阿浚連一口氣也不想浪費,只用心靈感應(yīng)問道。
“那就是……’
“給我停下,!!!”領(lǐng)頭的黑衣衛(wèi)想到失敗的下場,登時卯足全力追上二人,一聲咆哮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不好,快被追上了。”阿浚瞟瞟后方,說道。
“主人,這邊!”銀月拉著阿浚拐了一個彎。
“哪里逃?!”黑衣衛(wèi)旋即跟上,竟是失去了二人的蹤影。
“不見了?”黑衣衛(wèi)難以置信的左右張望,又抬頭試著搜索,但都是徒勞無功。
后面的藍衣衛(wèi)追了上來,見得黑衣衛(wèi)的慌張模樣,心頭登時冷了一截:“追丟了嗎?”
“是啊!別廢話,快分開去找他們!”黑衣衛(wèi)惱羞成怒,粗聲粗氣的指著手下命令道。
既受上司的氣,又擔(dān)心要被公主殿下責(zé)罰,藍衣衛(wèi)們只好悻悻然散開去搜索二人。
躲藏在屋頂上看著一切的阿浚松一口氣,攤坐在地向銀月道:“暫時可以放心了。”
“那就好了。”銀月也是放下心頭大石:“幸好我御風(fēng)術(shù)使得還算熟練,不然太慢就要被發(fā)現(xiàn)啦。”
“不過這個魔法也真是挺方便哩。”阿浚向著銀月說道:“能夠隨自己意思到處飛,哪里都去得了。”
“其實御風(fēng)術(shù)挺耗魔力的。”銀月苦笑道:“同一段距離用跑的可能還比較輕松。”
“哦?”阿浚現(xiàn)在才注意到銀月氣喘吁吁:“辛苦你了,銀月。”
“這是應(yīng)該的。”銀月笑了笑,接納了阿浚的謝意。
“抱歉打擾兩位。”
后頭突然傳出這么一句話,阿浚和銀月二人立即機警的站起來面對來者。
方才說話之人身穿黑裝軍服,是個五官端正的青年。發(fā)色是閃耀發(fā)亮的銀亮,長長瀏海把左眼完全蓋住,露出的只眼是漂亮的海藍色,彷佛只要細看下去就會著迷一般。這么一個美男子,配上舉手投足間中流露出的文氣,令人油然生出好感。
阿浚心覺這人臉生,不是剛剛追趕隊伍的一員,試探性的問道:“你想怎樣?”
“我家小姐想要請兩位一敘,勞煩兩位走一趟了。”銀發(fā)軍人臉帶微笑,看起來人畜無害。
“我拒絕。”阿浚斬釘截鐵的道:“我沒事找你家小姐,也不希望她來煩我。”
“那就頭痛了。”銀發(fā)軍人笑了笑,就抽出了腰間細劍,相當(dāng)漂亮的虛斬一下:“小姐吩咐說,無論如何都要請到兩位哩。”
阿浚神色凝重的摸著腰間劍柄,心里躊躇著:“若真拔劍的話,我就是真真正正的與皇家為敵了。屆時莫說是要請他們幫忙,要跟他們和好也很困難……’
細看銀發(fā)軍人的站姿,優(yōu)雅的同時又不失實際,瞧他腳步輕盈就知道動作起來必定如雷迅速。單兵挑戰(zhàn)阿浚,臉上掛著從容自在的笑容,欠一點膽量和實力也做不到。面對如此對手,阿浚自問沒有十足把握嬴得了。
阿浚看看銀月,心想雖然她懂得使用魔法,但這事始終因自己而起,不希望要這么一個女流之輩加入戰(zhàn)斗。
權(quán)衡過利害后,阿浚終是松開摸著劍柄的手:“…好吧。”
見阿浚妥協(xié),銀發(fā)軍人笑容燦爛的道:“那就好了,請隨我來。”
哈露堤斯之中有著許多大大小小許多不同的建筑物,但要氣派顯赫得可以接待皇室成員的大概就只有城主府了。位處城中西南部的城主府幅員不小,單是假山小泉等園林景觀已有十來公頃,讓公主和隨行衛(wèi)兵全數(shù)住進去都綽綽有余。
在黑衣衛(wèi)的帶領(lǐng)下,阿浚和銀月往府中大廳走去,路上每走幾步就遇上一個藍衣衛(wèi),再多走幾步就是一個黑衣衛(wèi),看來守備森嚴,雖稱不上滴風(fēng)不漏,但也可算是固若金湯了。
“打開窗門說亮話吧,公主打算怎樣對付我們?”阿浚也不兜圈子,開門見山的問道。
“說實在的,我不知道。”銀發(fā)軍人如實相告:“從來沒人敢對公主殿下不敬。沒有先例可循,我也答不了你們。”
走過府中園林,假山流水雖是人手所做,倒也不失自然樸實,可謂是巧妙地將自然景觀移花接木的搬來城里了。若非有相當(dāng)?shù)慕?jīng)濟能力,大抵沒法建造如斯奢侈的景致。
來到城主府的大廳,只見得兩列藍衣軍人并排而立,腰板挺直、不茍言笑,看來極是嚴肅莊重。阿浚暗地數(shù)算在場衛(wèi)兵的數(shù)目,粗略一計也有幾十人,還沒算上外頭巡邏的,若要強行突破的話是斷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不能硬來嗎……’阿浚咽咽口水,心里飛過幾個逃走方案,也覺不是辦法。
走至大廳前頭,阿浚就見得那個金發(fā)公主坐了在正席上。這公主雖是美貌,但看著阿浚和銀月二人的眼神卻是鄙夷,使得魅力大打折扣。坐在金發(fā)公主旁邊的是一個留著長須的老年男人,瞧他頭發(fā)花白,兩顴瘦削,內(nèi)陷兩眼閃出狡滑的光芒,長得一副狐貍相,讓人一眼看去難以生出好感。在這種場合來推測,這老年男人應(yīng)該就是城主。
“我把客人帶來了。”銀發(fā)軍人向金發(fā)公主行了個下跪禮。
“很好。”金發(fā)公主以嬌蠻的口氣道。
銀發(fā)軍人退到一旁去,留下阿浚和銀月站在大廳正中。
“跪下,平民。”旁邊的城主向二人命令道:“這是洛倫斯皇國第一皇女,菲琳?洛倫斯,平民見得皇族必需行下跪禮。”
此話聽來甚是有理,但阿浚就是不想跪。是尊嚴,還是倔強?阿浚也不曉得。
城主見二人無動于衷,便向兩旁的衛(wèi)兵道:“讓他們跪下。”
見衛(wèi)兵想要對付自己,銀月畏怯的縮到阿浚背后,以著乞求的語氣喚道:“主人……’
心里雖是不想屈服,但阿浚亦不想銀月遭到任何粗暴對待,心里極是掙扎,一雙拳頭掄得老緊的。
銀月兩手抓住阿浚的拳頭,道:“主人,不論您作甚么決定,我都跟從您…!”語中雖帶戰(zhàn)驚,但更多的是決心。
聽得銀月此話,阿浚終是妥協(xié)了:“等等,我們會跪的。”
回頭看了銀月一眼,阿浚緩緩的單膝跪下,銀月也是隨之照作。
“還不夠,給我把臉貼在地上。”菲琳公主見二人屈服,當(dāng)下就得寸進尺的道。
阿浚眉頭一抽,心想此舉著實是羞辱,斷不能再答應(yīng)。
“國皇陛下曾言:“人民乃國家之本”,若是踐踏人民的話終有一天會官迫民反的。”城主勸諫道,只是看來動機并不純正。
“的確如此,公主殿下。讓人民服從就可,不必刻意侮辱。”侍立在公主旁邊的一個男子附和道。只見他身上披著與別不同的軍服,看來不是一般的皇家護衛(wèi)隊軍人,而是更為高級的領(lǐng)頭人物。
“哼……’菲琳公主不甚暢快的噘起嘴來。
“我來問你,平民。”城主轉(zhuǎn)而望著阿浚和銀月,問道:“先前為何對公主殿下不敬?”
“草民過往居于窮鄉(xiāng)僻壤,不曾入城,未知有此禮節(jié)。”以不習(xí)慣的第一人稱自居,阿浚感覺甚是別扭。
“你們就不會跟著其他人一起這樣做?還要當(dāng)場逃跑?”菲琳公主得勢不饒人的質(zhì)問道。
“草民當(dāng)時被場面嚇倒,一時不知所措,又見公主殿下想要出手教訓(xùn),方寸大亂下只知逃跑。”阿浚不徐不疾的應(yīng)對道。
“哼…’菲琳公主雖是不甚滿意阿浚的答復(fù),但也挑不出甚么語病,只能沉默下來。
“你說自己從鄉(xiāng)里出來,你們故鄉(xiāng)在哪里?”城主接續(xù)問道。
“無名村。”提起湮滅的故居,阿浚心里隱隱作痛。
“就是被猛獸傭兵團所滅的那條村子嗎?”城主追問道。
阿浚蹙蹙眉頭,但也以平靜的語氣回道:“…是的。”
“那真是令人痛心。”城主言不由衷的表示惋惜:“看你的裝束,被迫從村子出來后就當(dāng)上傭兵吧?”
“是的。”阿浚順其去勢答道:“只是日前草民遇上失散了的胞妹,不方便繼續(xù)傭兵生涯,正打算在官府中覓一個職位謀生。”
“所以你們才會出現(xiàn)在政廳?”城主問道。
“對,同行的還有一個傭兵團里的伙伴,正想一同轉(zhuǎn)職。”阿浚答道。
“哼,想當(dāng)官兵沒那么容易。”菲琳公主插嘴道:“先證明一下自己實力再說吧。”
“敢問公主殿下想要草民如何證明?”阿浚問道。
“去巴特路那邊當(dāng)上冠軍再說吧。”菲琳公主此話聽來只是信口開河,不甚可靠。
“恕草民無知,公主殿下之意是?”阿浚忍受著菲琳公主那份刻薄的態(tài)度,問道。
“巴特路你也不知道?真是個無知的鄉(xiāng)巴小子。”菲琳公主嗤之以鼻的道。
“巴特路是個沙漠之城,以全國惟一的合法競技場聞名。”城主簡略解釋道:“公主殿下的意思,就是要你去那里取得優(yōu)勝。”
“明白。”心知自己現(xiàn)在沒有討價還價的籌碼,阿浚只能答應(yīng)下來:“待草民取得優(yōu)勝以后,就再回來此處應(yīng)征。”
“怎樣也好。”菲琳公主揮揮手,示意打發(fā)二人離開:“這里沒你們的事了,走吧。”
“草民告退。”阿浚打個客套腔,這就帶著銀月準(zhǔn)備起行。
“公主殿下,請容我送行。”先前為阿浚和銀月帶路的銀發(fā)軍人自動請纓道。
“…好吧。”菲琳公主露出不解的神色,但也是放行,顯然銀發(fā)軍人與菲琳公主交情匪淺。
如此這般,銀發(fā)軍人就走在阿浚和銀月的前頭,帶著二人離去。
“其實公主殿下不過是隨口說說,一般加入兵丁都是透過官府的軍校訓(xùn)練入伍的。”銀發(fā)軍人主動開腔道。
“我也覺得是這樣。”阿浚不以為然的答道。
“真是聰明。”銀發(fā)軍人失笑道:“對了,我還未知兩位的名字?”
“我是浚,她是銀月。”阿浚簡略的介紹道:“你哩?”
銀發(fā)軍人頓住腳步,微笑著轉(zhuǎn)過身來向二人俯身行禮,回道:
“兩位幸會,我的名字是神天?卡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