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漁翁和魔鬼的故事(四)
“你是說,魔神大人被封印在一個膽瓶之中,并被投入海里——這便是它在人間消失了五百年的原因嗎?”黑奴臉上露出驚愕的神情,“后來呢?魔神大人從瓶中出來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br>
“我不知道,他今天講到這里就沒有再講下去了——不過別擔(dān)心,我明天會繼續(xù)纏著他往下講的。”</br>
黑奴悶哼了一聲,對我妻子的回答十分不滿,而我,卻噤出了一身冷汗,同時在心中慶幸——還好在故事講完之前讓我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真相,要不然那邪惡、卑鄙的女人將書中的內(nèi)容全探聽清楚了,不知會對我做出什么惡毒的行為。想到這么久以來,我竟然一直是她利用的目標(biāo),我頓時氣得天昏地暗,仿佛整個宇宙都漆黑一片。</br>
這時,我看見我妻子繞到黑奴的身邊,說道:“親愛的丈夫喲,你這里有什么可以賞賜給我吃的嗎?”</br>
“你去后面的房間自己找吧,那里面有個銅盆,裝著煮熟了的老鼠骨頭,你拿來啃吧,罐子里有剩湯,去拿來喝吧!”黑奴說道,我妻子果然按他的吩咐,到后面那間屋找吃的去了。</br>
我看到這里,終于認(rèn)定這是兩個邪惡的人,他們都是魔鬼的使徒。我躡手躡腳地從屋頂溜下來,闖進屋去拿起我妻子帶來的那把寶劍,抽了出來,一劍砍在黑奴的脖子上,當(dāng)時我怒火中燒,以為已經(jīng)結(jié)果了他的性命。</br>
我持劍的時候,本打算砍斷那黑奴脖子上的靜脈和動脈血管,但卻只砍傷了他的皮肉和喉管。當(dāng)時他一個勁地喘著粗氣,不能開口說話。我以為他活不了了,心中燃起報復(fù)的快感,覺得這是懲罰我妻子的最佳方法。于是,我把寶劍插回鞘,放回原處,急忙回城,來到宮中,然后斜身躺在床上睡下。</br>
清晨,我妻子把我叫醒。只見她剪斷了頭發(fā),穿著一身喪服。她對我說的話表明她不知道昨晚那件事是我做的:“陛下啊!我這樣做,請別責(zé)備我吧。因為剛才我收到消息,說我遠(yuǎn)在他鄉(xiāng)的母親病逝了,我無法回去守孝,只有以這種方式哀悼她了。”</br>
“這是應(yīng)該的。”我假裝什么也不知道,平心靜氣地對她說,“你愿意怎樣就怎樣吧。”</br>
從那天開始,她終日悲哀,向隅而泣,埋頭守孝。不久之后,她還在宮中建起一座圓頂?shù)陌У渴遥锩嫫鲋鴫災(zāi)梗瓷先ゾ拖褚蛔鶎嬃辍F鋵嵨抑溃藿ㄟ@座哀悼室的目的是把那個黑奴搬到其中去養(yǎng)病。那黑奴雖然還活著,但已成為一個不中用的殘廢。他自從那日中劍受傷之后,只能靠湯水度日,病弱得不能開口說話,眼看就要咽氣了。我妻子幾乎從早到晚守在那里,不辭辛苦地服侍他。我默默忍受著這一切,裝作一無所知,對她的行為也沒有追究,但心中卻無時無刻不燃燒著熊熊怒火。</br>
一天,我妻子從哀悼室回來。我已經(jīng)睡下了,她卻將我搖醒,說道:“陛下,您上次跟我講的那個故事還沒講完,可否接著往下講呢?”</br>
我強忍著怒氣說:“你每日如此悲傷,現(xiàn)在怎么會又有心情聽故事了呢?”</br>
她花言巧語地說道:“我怕母親在地下寂寞,所以將陛下講給我聽的故事在哀悼室中講給九泉下的母親聽,以寄托哀思。”</br>
我終于忍無可忍了,從床上翻身跳下來,指著她的鼻子罵道:“是嗎?恐怕你是要將故事講給那哀悼室中半死不活的黑奴聽吧?我真后悔當(dāng)時沒有補上一劍,直接結(jié)果他的性命!”</br>
聽了我的話,我妻子一骨碌站立起來,叫道:“該死的!原來是你干的好事!砍傷了我的丈夫,摧毀了他的青春,叫他在不死不活的境況中受苦受難!”</br>
“不錯,是我做的!”我說著拔出寶劍,握在手里,走過去準(zhǔn)備殺她。</br>
我妻子看見我的舉動,大笑起來,說道:“就憑你也想殺得了我?事到如今,我也用不著再偽裝普通人了——反正那本預(yù)言書上的內(nèi)容我也知道了大半,你便沒有了利用的價值。不如讓我徹底發(fā)泄一番,以此來作為迎接魔神大人重返的禮物和問候吧!”</br>
于是,她念念有詞地吟了幾句咒語,說道:“我不會殺死你,我要讓你也活著受罪——憑我的法術(shù),把你的下半截身體變成石頭吧!”</br>
從那以后,我站不起來,睡不下去,下半身是沒有生命的石頭,上半身卻是行動自由的活人。與此同時,整個魔都,包括街道、庭園,也都被她的魔法控制了。城中原來住著伊斯蘭、基督、猶太和祆教四種宗教的信徒。在著魔之后,他們?nèi)兂闪藭仔g(shù)的魚,用以守護魔都大門。伊斯蘭教徒變成白魚,祆教徒變成紅魚,基督教徒變成藍(lán)魚,猶太教徒變成黃魚。這些魚只有在死了之后才能解除魔咒,又恢復(fù)成人的軀體。而魔都的城鎮(zhèn)在邪惡的魔法之下變成了湖泊,原來的四個島嶼變成四座山嶺,圍繞著湖泊。只有眼前這座宮殿還維持著原樣,因為那邪惡的女人和黑奴還要住在其中的哀悼室里。并且從此以后,她每天日出時都到這兒來,脫掉我的衣服,打我一百棍,將我打得皮開肉綻,然后在我身上披一塊毛巾,再把這件華麗的衣服穿在外面,之后又到哀悼室侍奉那黑奴去了。</br>
著魔的青年說完了他的經(jīng)歷和遭遇,忍不住傷心哭泣。國王望著他,說道:“青年人,不要悲傷,也許我能幫你的忙,解救你呢。”(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