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漁翁和魔鬼的故事(二)
第二天,宰相立刻派人把漁翁叫來,大聲喝道:“漁翁!把你上次送來的那種魚兒給我再拿四尾來。”</br>
漁翁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也不敢多問,只有來到湖中,下了網(wǎng),在水面上又打了同樣的四尾魚,誠惶誠恐地送進(jìn)宮來。宰相又一次把魚送到廚房里,仍然給女廚子,說道:“當(dāng)著我的面煎吧,讓我親眼看看這種怪事。”</br>
女廚子有了上次的經(jīng)歷,害怕得全身發(fā)抖,但又不敢抗命,只有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拿著刀走到裝著魚的水盆面前。那四條魚又像上次一樣抬起頭來,說著人話:“別殺我們,否則,我們死后的模樣會把你也給嚇?biāo)溃 ?lt;/br>
女廚子恐懼地將刀丟掉,但這次有了心理準(zhǔn)備,便不至于又被嚇昏。這時,她和宰相瞪大眼睛看到,地上突然裂開一條口子,四條魚自動地從盆子中跳出來,躍入地縫,隨后地面合攏,迅速地回復(fù)了原狀。</br>
宰相十分驚訝,道:“這樁事情難以隱瞞,必須報告國王。”于是宰相立刻去見國王,把這件奇怪的事情報告了他。國王聽了,說道:“我非親眼看一看不可。”隨即派人去喚漁翁,限他三天之內(nèi),把那種奇怪的四色魚兒再送四尾進(jìn)宮來。</br>
漁翁次日趕緊往湖中去,打了四尾魚,及時送到宮中。國王吩咐賞了漁翁四百金幣,叫他回去,然后對宰相說:“來,你親自在我面前煎這些魚吧。”</br>
“是,遵命。”宰相回答道,即刻從女廚子那里拿來剖魚的刀子,走到裝魚的水盆面前,正要將其中一條撈起來,四條魚一齊抬起頭來說道:“別殺我們,否則,我們死后的模樣會把你也給嚇?biāo)溃 ?lt;/br>
國王大為震驚,隨即從腰間抽出佩劍,說道:“我倒要看看這些怪魚死后的模樣究竟有多可怕!”說著揮劍朝盆中的魚砍了過去。此時,旁邊的墻壁突然裂開一條口子,里面走出來一位美麗動人的妙齡女郎,她身披一條藍(lán)色絹織的圍巾,戴著漂亮的耳環(huán),臂上套著手鐲,指上戴著珍稀的寶石戒指,手中握著一根藤杖。</br>
女郎把藤杖的一頭指向裝魚的水盆,念了一句咒語,那水盆立即掀翻,隨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四條魚兒便和女郎一齊消失在了墻縫之中,接著墻壁合攏,恢復(fù)了原狀。</br>
在場的人都被此種情景嚇得呆若木雞,國王尤為震驚,說道:“不能對這樣的事沉默不問,這些魚必然有奇特的來歷。”于是他下令傳漁翁進(jìn)宮,問道:“漁翁,你從哪里打來這些奇怪的魚?”</br>
漁翁惶恐地答道:“從城外山谷中的一個湖里打來的。”</br>
“由這里去有多遠(yuǎn)?”</br>
“啟稟陛下,大約半小時的路程。”</br>
聽了漁翁的話,國王急于想弄清楚其中的隱情,便傳令部下,立刻整裝出發(fā)。于是,國王的人馬浩浩蕩蕩、旗幟鮮明地開出城去。漁翁在前面領(lǐng)路。他們經(jīng)過郊區(qū),爬過山嶺,一直來到廣闊的山谷中。在群山圍繞的谷底,見到了那個湖泊。只見湖泊水質(zhì)清澈,卻深不見底。里面紅、白、黃、藍(lán)四色魚在游弋。人人都感到驚奇,因為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景象,所有人也都不曾見過這個湖泊。</br>
國王問那些年紀(jì)大些的人,他們也都說:“我們平生從未見過這個湖泊呢。”</br>
國王思索片刻,吩咐手下的幾個侍衛(wèi)拿出之前準(zhǔn)備好的大魚網(wǎng),命令道:“你們把這湖里的魚給我撈幾十尾上來,我要仔細(xì)研究這些魚究竟有何古怪。”</br>
侍衛(wèi)們立刻撒網(wǎng)捕魚,為了能撈起來更多的魚,他們將網(wǎng)伸到湖水深處去打撈。漁翁想起魔鬼告誡過自己不要去網(wǎng)水底的魚,但是,他又怎么敢阻止國王的命令呢?只有站在一旁忐忑不安地觀察著。</br>
收網(wǎng)的時候,侍衛(wèi)們感到漁網(wǎng)十分沉重,像是網(wǎng)到了不少的魚。他們費力地將魚網(wǎng)拖上來,所有人一看立刻大驚失色,嚇得魂不附體——在魚網(wǎng)之中,除了那四種顏色的魚之外,竟然還有幾十具人的尸體!他們?nèi)汲嗦阒碜樱械南袷遣叛退啦痪茫械囊呀?jīng)完全腐爛了,不知在這湖中浸泡了多久。</br>
在場的很多人都立刻嘔吐起來,漁翁也被嚇得幾乎昏厥過去。這恐怖而驚人的場面是他們從未見過的可怕光景。國王駭然道:“以安拉的名義起誓,我一定要弄清楚這些人是怎么淹死在這湖中的,并把湖和魚的來歷弄清楚,才肯回王宮去。”于是,他吩咐部下,依山扎營,并對那位精明強干、博學(xué)多智、經(jīng)驗豐富的宰相說:“今天夜里我想一個人靜靜地躲在帳中,無論公侯將相、侍從仆役,一律擋駕。告訴他們,說我身體不安,不能接見,不許把我的真實意圖透露給任何人。”</br>
宰相遵照命令,小心翼翼地守在帳外。</br>
晚上,國王換上便裝,佩上寶劍,悄悄離開營帳,趁著夜色爬上高山。他一直跋涉到天明,并繼續(xù)頂著炎熱,不顧疲勞,連續(xù)走了一晝夜。到天亮?xí)r,發(fā)現(xiàn)遠(yuǎn)方有一線黑影,他十分高興,說道:“也許我能遇到一個可以把湖和魚的來歷告訴我的人吧。”</br>
走近一看,那線黑影原來是一座黑石建筑的宮殿,兩扇大門,一開一閉。</br>
國王來到門前,輕輕地敲門,卻不見回音。他第二次第三次再敲,仍然沒有人答應(yīng)。他又猛烈地敲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回答,他想:“毫無疑問,這一定是一所空房。”</br>
于是他鼓起勇氣,闖進(jìn)大門,來到廊下,高聲喊道:“住在屋里的人啊!我是一個異鄉(xiāng)人。我路過這里,可以給我充饑嗎?”他連喊了三四遍,仍然沒有人答應(yīng)。</br>
國王鼓足勇氣,抖擻精神,走入堂屋。屋里空空蕩蕩,卻布置得井然有序,一切陳設(shè)都是絲綢的,非常富麗。地下鋪著金光閃閃的地毯,窗前掛著繡花的帷簾,四間拱形大廳環(huán)抱著一個寬敞的院落,院中有石凳和噴水池,池邊蹲著四個金色的獅子,口里噴出珍珠般的清水,院中養(yǎng)著鳥禽,空中張著金網(wǎng)網(wǎng)住群鳥。此地景象令人納悶——如此豪華的一座宮殿,竟然會一個人都沒有。</br>
奇怪的山岳、湖泊、四色魚和宮殿、國王心中的驚異更甚了。</br>
沒奈何,他頹然坐在門前,低頭沉思。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一聲憂郁的嘆息,那聲音低吟道:“我藏起你那里的一切,你卻暴露自己。瞌睡從我眼里逝去,換來了失眠……”</br>
國王應(yīng)聲站了起來,朝里望去,見大廳門上掛著簾幕。他伸手掀開簾幕,一個青年坐在幕后的一張床上,床有一尺多高。這是一個眉清目秀、光彩奪目,而且身段標(biāo)致的青年。</br>
國王見到青年后,欣喜地向他問好。</br>
那個青年身體端坐著,穿一件埃及式的金線繡花袍,戴珍珠王冠,然而眉目間卻鎖滿憂愁。他彬彬有禮地向國王還禮,接著說道:“我因為殘疾,不能起身迎接你,請原諒我吧。”</br>
“青年人,用不著客氣,現(xiàn)在我是你的客人。我是為了一樁重要的事情到你這兒來的。”國王說道,“你能把這里的湖泊、四色魚和這座宮殿的來歷告訴我嗎?另外,我也想知道,你為什么一個人住在這里?為什么這樣悲哀痛苦?”</br>
青年人聽了國王的話,眼淚撲簌簌地流了下來。國王感到奇怪,問道:“青年人,你為什么傷心哭泣?”</br>
“我的遭遇怎能使我不傷心呢?”他撩開袍服,讓國王看他的下半身。原來這青年人從腰到腳,半截身體全都化為石頭了,只是上半身還有知覺。</br>
國王看到這種情況,不禁悲從中來,說道:“青年人,你把新愁加在我的舊傷上了。我原來是為了打聽四色魚才到這兒來的,可是現(xiàn)在除了魚的情況外,又要了解你了。毫無辦法,只盼萬能之神安拉援助。青年人,請把你的遭遇告訴我吧。”</br>
青年人長長嘆出一口氣來:“我自己和四色魚有著一段離奇古怪的經(jīng)歷,如果把它記錄下來,對于后人倒是很好的訓(xùn)誡呢。”(未完待續(x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