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章:無緣相見
“不為什么……只是,想見他……”江晚蝶心知月清寒一定不會答應,但還是,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月清寒凝視了她兩眼,道:“你后悔了?”
后悔?這個中紛繁復雜的感情,豈是“后悔”二字便可道明?
江晚蝶搖頭,道:“臣妾只是有幾句話,想親口問他,問個明白。”
月清寒淡淡地說道:“愛妃,既然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你又何必多問?而且,縱然你要見他,只怕他也未必會見你。”月清寒拉住江晚蝶的手,低聲道:“朕只是擔心他會傷害你。”
江晚蝶心頭一緊:是啊,若是之前,她一定會害怕,不敢見即墨傾城,她設計陷害了他,害他入獄,她怎么還敢見他?想起之前,在逍遙府之時,每次要見即墨傾城,她都膽戰(zhàn)心驚的,可如今……可如今她卻無比渴切的想要見他,不管他如何動怒,如何對她,她都要見他,她真的想要問個明白,不問個明白,她縱然死,也不瞑目。
月清寒冷冷地說道:“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
他看著江晚蝶,冷峻的臉上,寒若冰霜。
江晚蝶第一次,看到月清寒這般冷漠、無情,與剛才那個溫柔多情的他,簡直判若兩人。
江晚蝶激靈靈地打了個冷戰(zhàn),然后便忽然明白了,自己不管如何求月清寒,他都不會再讓自己見即墨傾城一面了,于是,沉默了。
月清寒也不再言語,靠在椅背上,望著窗外,似乎在思索著什么。
馬車劇烈的顛簸了一下,然后,突然便停了下來。
月清寒驟然大怒:“狗奴才!”
“皇上請息怒!”小太監(jiān)氣喘吁吁的跑了過來:“前面有人攔駕!”
月清寒鐵青著臉:“誰這么大膽子,敢攔御駕!”說著,一腳踹開車門,登即,倒吸一口冷氣:前面不過一丈開外,密密麻麻的跪滿了人,在他們面前,擺著一道長長的橫幅,上面不知都寫著些什么。
月清寒低低的咒罵了一句,然后道:“小李子,過去看看!”
“是,皇上!”小太監(jiān)答應著,趕緊跑上前去看,沒多久,便又跑了回來,面有難色地說道:“皇上,是,是萬民書!那請愿書下,將近兩萬簽名……”
月清寒不悅:“什么萬民書?”
小李子支吾著:“回皇上的話……是,是,是……”
“是什么!”月清寒怒道:“快說!”
小李子嚇得趕緊跪下,道:“回皇上的話,是求皇上您赦免逍遙侯的萬民書!”
“豈有此理!”月清寒勃然大怒:“這些刁民,膽敢造反不成!”
“皇上!”曾經(jīng)伺候過先皇的太監(jiān)總管劉公公顫巍巍地走了過來,細聲細氣地說道:“奴才有事稟告皇上!”
月清寒氣哼哼地說道:“說!”
劉公公道:“聽說這幾日,常有民眾聚集在刑部大門外替逍遙侯喊冤。”
月清寒慍道:“那又如何?朕還冤枉了他不成?”
劉公公低聲道:“還望皇上三思!”
月清寒怒道:“劉青,難不成,你也要替他求情?”
劉公公道:“皇上,如今一萬多人攔住御駕前,皇上若不答應他們的請求,只怕……”
“如何?”月清寒道:“他們還敢弒君不成?”
劉公公道:“這些民眾,并無罪過,總不能將他們殺了或者關進大牢吧?皇上不如且先收了他們的萬民書,回宮再做決議!”
月清寒沉默良久,才極不情愿地說道:“就依你所言!”
“謝皇上!”劉公公得旨,立即扯開嗓子叫道:“請將萬民書呈上!”
“皇上!冤枉啊!”那些人紛紛喊冤,萬民呼聲響徹云霄。
月清寒鋼牙緊咬,只氣得渾身直發(fā)顫。
劉公公連聲道:“皇上息怒,皇上請息怒!”
江晚蝶既驚且奇,她真想不到,居然會有這么多人來替即墨傾城喊冤,這么說來,今日她出來之時,看見那些聚在刑部大門外的人,原來都是替即墨傾城在喊冤的。她偷偷地瞄了月清寒一眼,只見月清寒一向鎮(zhèn)定的面容之上此刻卻是有了幾分緊張之色,額上更是冷汗涔涔而落,他也在緊張?也在害怕了嗎?
看來,她之前所聽聞那些傳言并不假,即墨傾城果然深得民心,難怪月清寒對他如此忌諱,想方設法的都要除掉他,甚至不惜一切手段的都要除掉他,有即墨傾城在的一日,月清寒這個皇位坐得都不安穩(wěn)呢。
看著月清寒這般緊張慌亂的神色,江晚蝶忽而覺得有些好笑。
覺得月清寒既可憐,又可笑,可是,她卻笑不出來。
月清寒是可憐,又可笑。而她自己呢?卻是可悲。
太可悲了!
無端端的,就成為了月清寒手中的一枚棋子。
如果不是她自己太傻,又怎么會被月清寒所利用,如果不是因為她,即墨傾城又怎么會被月清寒打入死牢。
不過,月清寒雖然將即墨傾城打入死牢了,他自己卻也不好過。
可是,他會不會因此而赦免了即墨傾城呢?
小李子已經(jīng)將萬民書遞給了月清寒。
月清寒接過萬民書,看也不看,便將它揉成一團,扔在椅子底下,一字一字地說道:“擺駕回宮!”
請愿的民眾緩緩地讓開一條道,可仍時不時地在叫喊著冤枉。
月清寒臉色煞白。
玉一般的白。
白得近似透明。
而且?guī)е环N透骨的寒意。
眉頭緊鎖,神色凝重。
窗外,秋風徐徐,落葉紛飛。
江晚蝶輕輕地嘆了口氣:果然是入秋了,真有幾分寒意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