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9章 步步攻心
左手上的疼痛喚回了蕭清月的知覺,她動了動眸,眼里燃起火星。</br> 母蠱?子蠱?梁孟的意思是,梁寧汐若受傷,她會感同身受?</br> 想到這幾次無故的疼痛,蕭清月眸子越來越亮,或許,或許李易識破了梁寧汐。</br> 擦去臉上冰涼的淚水,蕭清月手心緊攥,漢水,漢水一定是李易將計就計。</br> “嬌嬌,每日呆在院里,是不是很無趣?”</br> 梁孟把挑好刺的魚肉夾到徐嬌嬌碗里,一臉的慈愛。</br> “當(dāng)然無趣了。”徐嬌嬌撅嘴,戳著碗里的魚肉。</br> “既如此,咱們就換個地兒。”</br> 徐嬌嬌筷子頓住了,轉(zhuǎn)瞬就興奮起來,她抓住梁孟的衣袖,忙問道:“去哪?”</br> “嬌嬌會喜歡的。”梁孟寵溺的開口,“用完飯就回去收拾東西,明早,我們出發(fā)。”</br> “爹就喜歡神秘。”徐嬌嬌輕嗔,“住的地方不能再這么破小了,沒一樣是能看的。”徐嬌嬌話里透著滿滿的嫌棄。</br> “好,一定照你的喜愛,真就一點委屈都受不得。”梁孟點了點徐嬌嬌的頭,儼然是對女兒百依百順的父親。</br> 徐嬌嬌抬起下巴,毫無掩飾自身的驕橫。</br> 三兩口吃完,徐嬌嬌就跑了,要不是取悅梁孟能讓她在院里肆意點,她才懶得陪他用飯。</br> 正苦惱院外防守嚴(yán)密,找不到縫隙,無法把蕭清月弄出去,沒想到梁孟會主動給機會。</br> 梁孟到寧陽是偷摸的,肯定不會大張旗鼓的走,所以,一路上的護衛(wèi)不會多。</br> 盯著的人少,就不可能毫無間隙。</br> 梁孟,你休想達成所愿!</br> 為了表現(xiàn)出歡喜,徐嬌嬌一回屋就指揮侍女整理衣物,大包小包的裝箱。</br> 收拾好,徐嬌嬌跑到蕭清月房里顯威風(fēng),“明日,我們就要離開了,怎么做,還要我教嗎?”</br> 徐嬌嬌頭抬的高高的,等著蕭清月痛哭流涕的認(rèn)錯。</br> 蕭清月抬了抬眸,不等她說話,兩個侍女走了進來,“蕭姑娘,還請隨我們走一趟。”</br> 徐嬌嬌皺眉,卻也只能看著蕭清月離開。</br> “想好了?”</br> 梁孟逗著籠子里的金雀,微側(cè)了側(cè)頭。</br> “我選李易。”</br> 蕭清月垂著眼眸,極輕極輕的出聲。</br> 梁孟抬了抬手,示意侍女取來筆墨。</br> “寫吧。”</br> 梁孟走到上座,翻看起了傳記。</br> 蕭清月咬了咬唇,拿起了筆,在墨汁第三次浸透紙張,她手捏緊,飛快書寫了起來。</br> “老爺。”</br> 侍女把紙遞給梁孟。</br> 梁孟放下書,往紙上瞧了瞧,隨后目光轉(zhuǎn)向蕭清月,“寧汐的字,和你有九分相像,幾乎辨不出真假,你知道我為什么要你動這個筆?”</br> “清月,你終是天真,我怎么會放過蘇閑呢,若非他,這寧陽已是溱國的疆土。”</br> “情郎和哥哥,你終是選了前者,蕭圳要知道,應(yīng)該極失望吧。”</br> 將信輕輕對折,梁孟勾起嘴角,眼睛似能洞悉一切,“不過你放心,這封信暫時我還不會送出去,且等寧汐身份暴露了再說。”</br> 蕭清月銀牙緊咬,唇齒間一片血腥味,從始至終,他就在戲弄她,一個字,他都不會讓她傳遞出去,哪怕那封信,檢查不出問題。</br> “母蠱無解,但子蠱是有法子的,清月,這隔閡生了,關(guān)系就不可能回去了,與其小心翼翼的看人臉色,不如成為溱國最尊貴的長公主。”</br> “大寶小寶身上流的是溱國皇室的血,她們在大乾,是不可能被善待的。”</br> “情郎沒了,總要為孩子考慮。”</br> 蕭清月冷冷看著梁孟,“我絕不可能與你為伍。”</br> 梁孟笑了笑,“不急,慢慢你會知道愿意的。”</br> “明日,我會離開寧陽,往戎國走一趟,約莫得一月才回來。”</br> “蘇閑殺了我那么多密衛(wèi),也該讓他們償還了。”</br> “送蕭姑娘回去。”</br> 知道卻無力阻止,眼睜睜的看著一切發(fā)生,需要多強悍的內(nèi)心,才能不崩潰?</br> 梁孟想看看蕭清月能堅持到哪一步。</br> “他又同你說什么了?怎么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br> 蕭清月一回來,徐嬌嬌就抓著她問。</br> “他此行去戎國,應(yīng)會讓你泄露蹤跡,從而將大乾的探子引過去,讓都前司知道,他的人不是好殺的。”蕭清月木然吐字。</br> 徐嬌嬌整個人呆住,緊抓著蕭清月的手,滿眼怒意,“他怎么會同你說這些?”</br> 蕭清月同情的看著徐嬌嬌,“真不知道梁孟究竟拿你當(dāng)什么,物件吧,又挺縱溺的,女兒吧,又好像少了些什么。”</br> “閉嘴!”徐嬌嬌惱恨不已。</br> 蕭清月?lián)P唇笑,“你心里明明清楚,為什么就不敢直面,難怪是還有奢望?”</br> “或者,記吃不記打?”</br> 徐嬌嬌瞬間被激怒,將蕭清月按倒在榻上,撕扯起了她的衣物。</br> 這發(fā)瘋的行徑跟誰學(xué)的?暴怒的徐嬌嬌就像頭猛獸,蕭清月根本招架不住,身上出現(xiàn)一道道撓痕。</br> 最后還是一巴掌把徐嬌嬌抽停了。</br> “瘋夠了就起來。”</br> 蕭清月寒著聲,“他沒打算帶我一起,自然不怕告知我,梁孟那個人,你不是比我清楚?”</br> “他最喜瞧人絕望,讓你眼睜睜看著一切發(fā)生。”</br> 徐嬌嬌怔住,眼前浮現(xiàn)了曹嬤嬤的面容,她眸子逐漸兇煞,那刻骨的恨意讓蕭清月都有些寒意。</br> “你寫封信,我想法送出去。”徐嬌嬌凝聲道。</br> 蕭清月攏了攏衣裳,“梁孟固然不會看你太緊,但送信,你就別想了。”</br> “一旦讓他知道你違逆他,后果,不用我多說吧?”</br> 徐嬌嬌幽幽看著蕭清月,“這不行,那不行,豈不是什么都不用做。”</br> “取些銀票來,數(shù)額不要太大。”蕭清月從榻上起來,緩緩啟唇。</br> 徐嬌嬌轉(zhuǎn)頭看她,“說我愚蠢,你也好不到哪去,那些人就不是錢能打動的。”</br> “錢是打動不了梁孟的暗衛(wèi),但它會有人理會,不會被隨手丟棄。”蕭清月抬起眼簾,“再磨蹭,你可不定能過來。”</br> 徐嬌嬌撇了撇嘴,卻也不敢再耽擱,她剛折騰蕭清月,外面的人是聽見了的,梁孟已經(jīng)告誡過她,不能再動手。</br> 要驚動了梁孟,他指不定就把她拘屋里,趕緊先把事辦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