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0章 駐軍的悲
“蘇元帥怎么還沒來?”</br> 回頭看向漆黑的城外,駐兵聲音沙啞,他的虎口已經裂開,刀也卷刃了。</br> 再這樣下去,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br> 離放出煙花已經半個時辰了。</br> 而也正是蘇閑沒來,馮校尉和副校尉手底下的駐兵,長槍刺的越發(fā)兇狠。</br> 就在眾人絕望之際,城外傳來腳步聲。</br> “蘇元帥到了!!!”</br> 隨著一聲高喊,駐兵眸子亮了,他們大笑,憑空生出無限力氣,朝馮校尉等人沖去。</br> “真,真來了……”</br> 不同于駐兵的戰(zhàn)意高漲,另一方,已經沒了斗志,他們不斷后退,更有些放下了手上的長槍。</br> “蠢貨,都這個時候了,還抱有幻想呢,趕緊殺了他們,關上城門!”</br> 馮校尉大喝一聲。</br> 愣神的駐兵如夢初醒,是了,他們已經動手了,哪還有退路。</br> 駐兵眸子一厲,雙方再次劇烈廝殺起來。</br> “別再困獸猶斗了,蘇元帥仁義,定會饒恕我們!”</br> 吼叫聲很快被兵刃相接聲掩蓋。</br> 地上倒?jié)M了尸體。</br> 不少人身上臉上濺滿了血水。</br> “降者不殺!”</br> 渾厚的聲音從百米外傳來。</br> 看著已經出現在視野里的衛(wèi)兵,最后的一批人,把手上的兵刃放下了。</br> 他們跪倒在地,乞求生機。</br> 馮校尉等人似是知道大勢已去,一個個停下了動作,注視著蘇閑走過來。</br> “我知道屠城是皇帝下的令,你們也只是聽令行事。”</br> “把地上的兵器收起來。”</br> 蘇閑掃視滿地的尸體,眼里帶著憐憫,揚聲說道。</br> 他身后的衛(wèi)兵,當即打掃起戰(zhàn)場。</br> 駐兵聽到他的話,繃緊的心都是一松,眼角泛酸,終于有人能理解他們了。</br> 面對軍令,哪由得他們說不。</br> “收拾好了?”</br> 看衛(wèi)兵一個個回了來,蘇閑淡淡出聲。</br> “稟元帥,都在這了。”</br> 親衛(wèi)指著一旁高高堆起的兵刃,開口道。</br> “既然收好了,就關城門吧。”</br> “殺。”</br> 蘇閑語氣里沒有任何感情。</br> 眾人驚愣抬頭,沒有給他們反應的時間,衛(wèi)兵手里的大刀劈砍了下來。</br> 馮校尉揚起嘴角,和親衛(wèi)參與進了屠殺的隊伍。</br> 駐兵睜著大大的眼睛,眼里的疑惑至死未消。</br> 他們不明白,為什么蘇閑和馮校尉是一伙的。</br> 一面倒的屠殺,僅僅一刻鐘,現場就恢復了寂靜。</br> 當太陽出來的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蘇閑剿殺了駐兵,救百姓于水火。</br> “不虧是蘇元帥的兒子!”</br> “好,好啊!”</br> 四處都是稱贊聲。</br> 城門處的鮮血卻依舊觸目驚心。</br> 李易看完密信,讓田戒取來酒。</br> “駐軍被剿滅了。”</br> 李易提起酒壺,給自己滿上,似隨意的說道。</br> “你確定不是襄吾衛(wèi)?”周攀皺眉。</br> “蘇閑親自做的。”</br> “厲害,以三千人大敗兩萬駐軍。”</br> 李易仰頭灌了口酒,“真不愧是蘇家人!”</br> “駐軍不是已經被他們掌控?”</br> 李易笑了笑,“是啊。”</br> “但兩萬,有多少死忠的?他們啊,怕是什么都不知道,被人騙著前沖。”</br> “與其最后失控,不如榨干僅剩的價值,以此推高‘蘇閑’的聲望。”</br> “底層的人啊,就是可悲。”</br> “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眼睛想來是大睜的。”</br> “五萬駐軍啊,就這么全部沒了。”</br> “三萬,使楚氏被萬民唾棄,兩萬,讓蘇閑民心所向。”</br> “還真是一個都沒浪費呢。”</br> “真就特么的會算!”</br> 李易眼里寒光凜冽。</br> 蘇家世代守護楚國,寧死不肯讓外敵踏進一寸,但今日,有人卻打著蘇閑的名義,聚人心,屠戮百姓。</br> 鳳嶺的亡魂要能沖出,怕是要吃人。</br> 周攀手指收攏,心里憋悶的慌,他楚國的衛(wèi)兵,該死在抵御外敵的戰(zhàn)場上,而不是別人如此歹毒的算計下。</br> 搶過酒壺,周攀猛灌了一口。</br> “蘇閑,那些人的心,比你更狠更絕啊。”</br> “殺人不過頭點地……”周攀低頭笑,“五萬駐軍,真正大奸大惡的,有幾個?”</br> “史書不絕,他們的子孫后代都將受人唾罵。”</br> “而那個真正的罪魁禍首,踩著駐軍用鮮血鋪成的臺階,享受著百姓的擁護。”</br> “若知道這一切真相,可有一個駐兵會瞑目?”</br> “蘇閑,他們不該是這種死法。”</br> 周攀捏著酒壺,手腕上青筋暴起。</br> 李易抿著酒杯里的酒,“等周將軍過來,所有的賬,都會清算的。”</br> “幾十萬條人命,我會讓他們償還。”</br> “明日,岳父等人就該到了。”</br> “田戒,放話出去,蘇家只有一個蘇閑,我會取下他的頭顱,洗干凈被他玷污的門楣。”</br> “他既然說自己是蘇閑,想來也不能容忍別人冒充。”</br> “是個有血性的,就過來砍我。”</br> “讓豐旗去購置米糧,有多少要多少,買不到就搶,但凡和右相有關的,不必客氣。”</br> 語畢,李易練箭去了。</br> 弓弦拉滿,一箭箭直接將靶心射穿。</br> 宮里,太上皇一臉怒恨,襄吾衛(wèi)眼看就要把駐軍剿滅,可現下,一切都給那個崽子做了嫁衣。</br> 蘇閑?</br> 誰給他的臉冒充蘇家人!</br> “傳令……”</br> 話剛出口,太上皇停住了,他現在要和這個假蘇閑斗起來,豈非讓司劍坐收漁翁之利?</br> 踱了兩步,太上皇喚來密衛(wèi),耳語了一番。</br> 看著密衛(wèi)離開的身影,太上皇揚起了嘴角。</br> 仁義是吧?</br> 我倒要看你敢不敢攻入建安。</br> “相爺,查清了,盛蕓是從大乾回的楚國,之前待的地方叫醉春樓,和李易的關系,確實不淺。”</br> 右相掀了掀眼皮,“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br> 聞恒捂著胸口咳嗽,眼淚都笑了出來,閑兒不虧是姑母和蘇元帥的兒子,太上皇,你在那個位置,坐不久了!</br> “爹,你相信他,論領兵,司劍絕不會丟蘇家人的臉。”</br> “有您鼎力相助,我們會平息亂局的。”</br> 蕓娘看著盛父,笑著開口。</br> 就怕老頭子受昌縣之事的影響,失了信心。</br> 畢竟,就現在看來,真的確實不如假的有威望。</br> 人家都要攻入建安了,李易至今還在漢谷關茍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