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第 60 章
吳巡打來電話,名仕苑二期工程遇到糾紛,本來談好的籌碼,恐怕要有變動,他做不了決定,詢問顧聞柯的意思。
男人剛喝過酒,龍舌蘭的酒勁兒還沒下去,他抬指撐著額頭。
心不在焉的說:“好,我明天處理。”
掛上電話,顧聞柯有些心力憔悴。
他點燃了一根香煙,只抽了一口,香煙在指尖煙霧繚繞,房間被刺鼻的煙霧充斥。
直到一根香煙燃燒盡,顧聞柯才反應(yīng)過來,抬手摁進煙灰缸。
顧聞柯給人事部的張經(jīng)理去了一通電話。
“你有沒有聯(lián)系馮秘書?”
張經(jīng)理說:“打過去沒人接?!?br/>
顧聞柯想了想,“如果馮秘書想辭職,你讓她親自來找我,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能準給她。”
打完這通電話,顧聞柯才起身去洗漱。
顧聞柯不知道的事,馮庭早就想到自己辭職會被刁難,所以才會安排律師代勞。
兩天后,委托律師親自來到公司,到人事部找張經(jīng)理。
顧聞柯前一晚應(yīng)酬到四點多,酒量一向很好的他,竟然喝醉了,所以第二上午沒去公司,十一點多還在睡覺。
張經(jīng)理的電話就打進來,說馮秘書委托的律師來辦辭職手續(xù)。
眼下正在公司的茶室接待。
現(xiàn)在兩人正在談勞務(wù)法,雷厲風行的態(tài)度,張經(jīng)理有些招架不住。
顧聞柯睜開眼,趕緊掀開被子下床。
半小時后來到公司,律師正要起身告辭,他推門進來,兩人正好迎面相撞。
張經(jīng)理在一邊介紹:“這是我們公司的顧總?!?br/>
律師不卑不亢的遞過來手,“顧總好。”
顧聞柯與他握手,張經(jīng)理在一邊打圓場,“孫律師,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跟我們顧總談,畢竟馮秘書是顧總身邊的秘書,這些事你們好商量?!?br/>
誰知孫律師不吃這一套,完全不把顧聞柯放在眼里,笑著說:“剛才我委托人的意思已經(jīng)送到了,顧總?cè)绻胫溃陀H自問張經(jīng)理吧,不好意思,我是按照小時計費的,時間不早,我得先告辭了,一點多還約了別的委托人。”
說罷就對顧聞柯點點頭,要離開。
顧聞柯側(cè)過去身子,給對方讓道,目送這位馮庭請來的律師走遠。
孫經(jīng)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不把自家老板放眼里的人,冷笑一聲,“這位律師還挺不識好歹。”
顧聞柯收回眼,聽孫經(jīng)理又說:“馮秘書也挺不識好歹?!?br/>
男人擰眉,抬眸看過來。
這個眼神,讓孫經(jīng)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
他抿了抿嘴。
“顧總就不生氣?”
顧聞柯明顯怔了怔,生氣不生氣的,只有自己知道。
深吸口氣,也只能輕飄飄寬慰自己:“這是好事,說明現(xiàn)在法律普及的好,大家的法律意識也越來越高?!?br/>
孫經(jīng)理被噎了這么一句,著實有些委屈。
委屈巴巴的詢問顧聞柯:“那現(xiàn)在怎么辦,馮秘書離職的事,給辦還是不給辦?”
“辦吧?!?br/>
男人丟下這么一句就走了。
*
顧聞柯回到辦公室,又發(fā)現(xiàn),馮庭把隱晦的情侶頭像,換掉了。
他靜靜的看著界面,許久。
顧聞柯知道馮庭想要什么,就是因為給不了,所以從那晚開始,才不再主動聯(lián)系馮庭。
但他破功了,終于還是忍不住給馮庭打了電話——
電話通了,卻沒有人接。
一旦踏出這一步,顧聞柯就有些執(zhí)著。
于是打了第二通,第三通。
無一例外,馮庭一律不接。
顧聞柯一開始還顧及著男人的自尊和體面,現(xiàn)在真是連一絲體面都沒有了。
發(fā)消息:【想辭職還委托律師來,你就那么不想見我?我已經(jīng)準了孫經(jīng)理,現(xiàn)在開心嗎?】
馮庭自然是不回的。
男人又說:【馮庭,我們還可以做朋友,我希望以后能經(jīng)??匆娔恪!?br/>
他把手機重重一丟,陷入沉默。
基本不抱有她回消息期望的時候,手機突然嗡嗡嗡震動了一下。
顧聞柯抬頭看過去,遲疑的點開消息。
以為她終于回了消息,誰知不是他,只是人事部的張經(jīng)理。
對他說:【馮秘書的離職手續(xù)已經(jīng)讓下屬去辦了,顧總什么時候有空,我找您簽字?】
*
一眨眼到了律師來周家立遺囑的日子,這天周老太太去世整整三七二十一天。
周家在花園里召開記者招待會,顧聞柯帶著周可嵐盛裝出席。
周家人丁興旺,子女眾多,前來參加的人,多多少少都想分一杯羹。
周可嵐自然也不例外,但她從小對叔伯嬸嬸有畏懼,所以才央求顧聞柯陪她一起。
她坐在車里,看著外面烏泱泱的記者,一時間有些緊張。xしēωēй.coΜ
握緊拳頭,對老太太的遺囑,滿懷幾分期待。
顧聞柯側(cè)頭看了看她,一些安慰的話到嘴邊,還是作罷。
他抬手去推門,準備下車,手臂卻突然被周可嵐握住。
她說:“等會兒,我做一下心理準備?!?br/>
顧聞柯只好松開扶手,又坐回來。
“緊張?”
“我預(yù)感著,太奶奶會留給我一些家產(chǎn)?!?br/>
“看你那幾個叔伯嬸嬸的態(tài)度,也不見得是好事?!?br/>
周可嵐好久沒有跟顧聞柯平淡的聊天,竟然有些懷念。
向他示弱:“等會兒他們?yōu)殡y我,你會不會幫我?”
顧聞柯看了看外面,視線轉(zhuǎn)過來,情緒平淡的點了點頭。
“我陪你過來,不就是為了這個?”
周可嵐沉默許久,“是因為我是你妻子嗎?”
她很想男人回答這個問題,最好說“是的,你永遠是我妻子,我永遠是你的后盾”,可惜顧聞柯沒說,甚至有些疏離淡漠。
“下車吧?!?br/>
他只說了這么三個字,就推門下去。
周可嵐望著男人的背影,陷入沉思,眼看著越走越遠,慌忙提起來衣服,跟了上去。
周可嵐的預(yù)感,是對的。
當三位律師拿出周老太太在世前,委托三位律師到場立下的遺囑,周可嵐的名字赫然在列。
在所有重孫輩分里,周可嵐是唯一一個,周老太太單獨點出來的人,明確表示把淮南城兩家商鋪,交給周可嵐個人打理。
這一點,引起了在場的,周家所有人的不適。
律師宣讀完遺囑離開現(xiàn)場,記者招待會馬上舉行。
周可嵐提著裙子轉(zhuǎn)身,剛走到門口,就被周稟則以及身后兩個平輩攔住。
顧聞柯出去抽了一根煙,回來時候,就瞧見這么一幕。
知道他們在冷嘲熱諷,為難周可嵐,徑直朝周可嵐走過來,手掌貼住她的后背,推著人往前走,“后廚茶點不錯,餓了,我不好意思,你幫我去取?!?br/>
周可嵐還算上道,扭身就走。
聽見身后的顧聞柯“唔”了一聲,笑著賠禮道歉:“剛才沒看到周總?!?br/>
周稟則很不悅,“什么周總,叫伯伯才對?!?br/>
在沒娶周可嵐之前,顧聞柯還跟周稟則稱兄道弟過一陣子。
男人失笑,“人前是周總,人后是伯伯,您就那么喜歡在人前占我便宜?”
他說罷往周可嵐的方向瞟一眼,僵持局面被他輕易化解,成功解了圍,沒再跟周稟則多說話,便轉(zhuǎn)腳離開了。
晚上宴席結(jié)束,顧聞柯送周可嵐回家。
車子停到名府花園,周可嵐從車上下來,顧聞柯端坐不動。
周可嵐走了兩步,忽然回來,那天顧聞柯送藥,再加上今天顧聞柯解圍,周可嵐的心里,總是有一股莫名的溫暖縈繞。
她彎下腰,瞧向車子里的男人。
“你今晚不住這里?”
顧聞柯愣了一下,垂眸看過來。
“不住?!?br/>
周可嵐頓了頓,看著顧聞柯,忽然說:“你說我們?nèi)绻俳o彼此一個機會,能不能像普通夫妻一樣相伴到老呢?”
這句話一出口,顧聞柯就像被針扎了一下,眼皮子突然一跳。
周可嵐鼓起勇氣,“你怎么不說話?”
顧聞柯眉宇之間擰起來,“說什么?”
周可嵐望了一眼前面開車的司機,把人打發(fā)走,看著顧聞柯,深吸一口氣。
“顧聞柯,我受夠了這樣的生活……”
周可嵐用力咬住牙關(guān),認真的看著他,“我需要關(guān)愛,需要有個可以朝夕相處的丈夫。我不想要這種名存實亡的婚姻。我很寂寞,很煩惱。”
女人說的情真意切,最后把自己的眼淚感動出來,雙目含淚,期期艾艾的看著他。
“你選一個吧,離婚還是繼續(xù)?!彼首鳛t灑。
“繼續(xù)的話,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們不計前嫌,好好生活。你好好對我,我也好好對你。喜歡不喜歡,愛不愛的,彼此別強求了,只要你我用心經(jīng)營好婚姻,就成!”
她一口氣說完,認真且較真的看著顧聞柯。
卻發(fā)現(xiàn)男人表情淡漠,眼神清明,靜靜看她做戲的姿態(tài)。
一瞬間,不妙的預(yù)感襲來,周可嵐知道自己又蠢了。
她一直在高估自己在這場婚姻里的份量。
果然聽男人擲地有聲的表示:“不計前嫌,我做不到?!?br/>
“這種話,你說晚了?!彼榛匾暰€,提醒周可嵐。
周可嵐感覺自己像個跳梁小丑一般,男人的語氣和態(tài)度,簡直是侮辱。
“什么時候晚?什么時候不晚?”
顧聞柯沉吟了會兒,目視前方,無欲無求,“或許你婚內(nèi)出軌之前,就應(yīng)該說這種話?!?br/>
他把事情點明白,周可嵐身上唯一一塊遮羞布也被扯下來。
她的氣勢立馬上來,鉆進車里,抬著手指責他——
“我為什么會出軌,還不都是你?是你冷暴力逼我的!你記住,我所有的背叛,都是你一手造成!你活該,你罪有應(yīng)得!這頂綠帽子,你這輩子都摘不下來!”
“……”
這話太狠。
一向情緒穩(wěn)定的顧聞柯,終于在這一刻暴怒。
他眼神犀利如刀子,冰冷的看過來。
“滾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