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十八宗
大晉年間佛道合流,統(tǒng)稱道門,總共二十二宗。
除去無道宗、道種宗、真言宗、金剛宗四個正在西域糾纏鏖戰(zhàn)的宗門之外,還有十八宗。
十八個宗門以地域區(qū)分,分別是遼東、江北、江南、西北。
江南有四宗,分別是:正一宗、神霄宗、慈航宗、玄女宗。江北有八宗:清微宗、天樂宗、靜禪宗、東華宗、法相宗、皂閣宗、陰陽宗、太平宗。西北有兩宗:牝女宗、妙真宗。遼東有四宗:補天宗、忘情宗、真?zhèn)髯?、渾天宗?br/>
總體而言,江北、西北十個宗門中的七個宗門直接聽命于李玄都,遼東的四個宗門是秦清的勢力范圍,其余七個宗門以盟友的形式依附于秦李二人。
十八個宗門在名義上平起平坐,可實際情況卻并非如此。
如今是清微宗和補天宗兩家獨大,各有一位長生之人坐鎮(zhèn),麾下天人境大宗師不在少數(shù),更是家大業(yè)大,生財有道,底蘊深厚,唯有無道宗能夠相提并論。
接下來才是衰弱的正一宗、陰陽宗以及慈航宗、太平宗,自從老天師張靜修、地師徐無鬼飛升之后,正一宗和陰陽宗這兩個曾經(jīng)能與清微宗、補天宗媲美的當(dāng)世大宗便開始走下坡路,經(jīng)過了大真人府之變后,兩家更是陷入到無可避免的衰弱之中。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兩家的底蘊還是有的,都有天人造化境大宗師坐鎮(zhèn),宗內(nèi)也有不在少數(shù)的天人境大宗師。慈航宗論起家資富足,只是稍遜于清微宗和補天宗,同樣有天人造化境大宗師坐鎮(zhèn),只是沒有長生之人,天人境大宗師的數(shù)量也不算多。至于太平宗,豪富不必多說,又有李玄都做宗主,只是宗內(nèi)高手匱乏,青黃不接,比不得清微宗。
第三等就是皂閣宗、東華宗、玄女宗、神霄宗、妙真宗、忘情宗、牝女宗、法相宗,這些宗門各有所長,底蘊還是有的。皂閣宗雖然幾乎慘遭滅門,但蘭玄霜畢竟是當(dāng)世高手,也能撐起門戶。
最末一等便是天樂宗、靜禪宗、真?zhèn)髯?、渾天宗。這幾家也曾有過輝煌,卻因為各種原因衰弱,跌至谷底,只剩下個空架子。天樂宗還好,有些家底,不缺錢,靜禪宗被地師洗劫一空,才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真?zhèn)髯陔m然出了個謝雉,但謝雉的心思并未放在宗門之上,也未有什么長足發(fā)展,隨著謝雉被李玄都和秦清聯(lián)手囚禁,真?zhèn)髯诤蜏喬熳谝仓貧w秦清麾下,不過秦清如今心思已經(jīng)不在江湖,對于兩個可有無
可的宗門并不如何在意,干脆交由秦素處置。秦素與李玄都商議之后,決定由谷玉笙和樓心卿接手這兩個宗門。
谷玉笙和樓心卿可謂是驚喜非常,本以為沒有幸理,卻沒想到絕處逢生。至于大姐謝雉,不要怪她們做妹妹的無情,畢竟她們也是自身難保,生死榮辱不過在人家的一念之間,如何敢去奢求其他?
兩人的反應(yīng)其實都在李玄都的意料之中,李玄都見識過底層江湖,也經(jīng)歷了高層的江湖,在他看來,普通江湖人之間也許還有生死與共、肝膽相照的情誼,可走到了一宗之主的位置上,就沒了這些江湖意氣。
在這一點上,儒道兩家倒是沒什么兩樣,普通的儒門書生也許還有書生意氣,可官做大了便沒有書生。換句話來說,書生意氣之人也走不到高位。既然谷玉笙和樓心卿能夠身居高位,必然不會意氣用事,在她們這里,仇恨其實被擺在很次要的位置,給她們一條出路,她們很容易就會轉(zhuǎn)換陣營。而且給她們一個宗主的名頭,同樣有利于李玄都整合道門,既有拉攏人心的作用,也能減少阻力。
這其實是李玄都的一貫手段,否則他也不能在短時間內(nèi)整合道門,在外有儒門窺視的情況下,并不適合一味用暴力手段強行整合道門,如此很容易將部分人推向儒門,故而也需要適當(dāng)?shù)膽讶崾侄巍?br/>
這次議事,主要是以十八個宗門為主,不過許多宗門的意見又已經(jīng)早早定下,比如李玄都身兼太平宗和清微宗的宗主身份,秦素代表了補天宗和忘情宗,這四個宗門的態(tài)度如何已經(jīng)不用多說,而陰陽宗、皂閣宗、天樂宗、真?zhèn)髯?、補天宗、靜禪宗等宗門又必然以李玄都和秦素為馬首是瞻。真正可能有異議的就是七個以盟友身份存在的宗門。
再有片刻,玄女宗的玉清寧、法相宗的左雨寒、皂閣宗的蘭玄霜等人也陸續(xù)到齊。
眾人各自入座,李玄都坐在左邊的主位,秦素坐在右邊的主位,兩人之間只是相隔了一張桌子,就像清微宗和補天宗如今高出其他宗門的地位,李太一站在李玄都身旁,司徒秋水站在秦素身旁,兩人都是少年人,倒像是一對金童玉女。
李玄都首先開口敘述了儒門請求議和并將議和地點定在棲霞山之事,然后問道:“不知大家都是什么看法,不要拘束,可以暢所欲言?!?br/>
眾人陷入沉默之中。
上官莞第一個開口道:“說到棲霞山,在座諸位應(yīng)該沒有
人比我更熟悉了,畢竟大魏朝廷給諸位的封號都是某某真人,唯獨給我的封號是棲霞縣主。據(jù)我所知,棲霞山并不簡單,其中有一座古陣法,乃是古時武帝時期梁王修建,本意是用以防身,后來梁王病死,梁國一分為五,這座古陣法隨之逐漸荒廢,少有人知。這也是青陽教當(dāng)初占據(jù)此地作為白陽總壇的原因之一。”
李玄都對于上官莞知道如此密辛倒是不覺意外,聯(lián)系到青陽教是由地師一手創(chuàng)建,上官莞應(yīng)是從地師那里得知了這些密辛。
玉清寧開口道:“那么上官宗主是什么意思?是認(rèn)為儒門可能設(shè)伏使詐嗎?”
上官莞道:“我不敢做這樣的肯定,我只能說,不能排除這種可能。至于該不該赴約,若是應(yīng)該赴約,又該如何赴約,我一切以紫府師兄之決議為主?!?br/>
玉清寧皺起眉頭,沒有說話。
上官莞這話,雖然是表面上看起來是無條件支持李玄都,其實也是把自己摘了出去,真要有什么后果,她是不擔(dān)責(zé)任的,而是誰做決定誰承擔(dān)責(zé)任。
李玄都大權(quán)在握不假,身上的責(zé)任也重,他早就有所覺悟,正如他自己在李家北海堂所言:“然顧事未可知,有如戰(zhàn)之后,大敗而歸,諸位今日皆在此,可歸咎予我一人,我一力承擔(dān)就是?!?br/>
玉清寧只覺得一陣寒意,上官莞機(jī)心如此,李玄都整天被上官莞這樣的人圍著,還會是以前的他嗎?
玉清寧覺得自己不得不開口了,就算不談私心,也是盡朋友之義:“我覺得此事應(yīng)當(dāng)好好商榷,和談可以,具體時間和地點應(yīng)該由我們來決定?!?br/>
玉清寧此言一出,得到了不少人的支持,就是許多堅定支持李玄都的人,雖然沒有立刻開口,也露出贊同之色,在他們看來,玉清寧此言不能算錯,與李玄都的意思也不沖突。
上官莞只是微微一笑,并不說話。
秦素看了好友一眼,輕嘆一聲。
她跟在李玄都身邊久一些,哪怕還沒能與李玄都事先通氣,也更明白李玄都的心意。
儒道兩家一戰(zhàn)是躲不過去的,可雙方又都不想全面開戰(zhàn),以免局勢發(fā)展到無法收拾的地步,讓其西域佛門或者無道宗漁翁得利,所以這場議和其實是一個讓雙方各自退讓一步的臺階。
在這種情況下,能否談成不重要,地點也不重要。可玉清寧卻是從真正議和的角度來考慮,這便是離題萬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