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0:老狼
“看起來,你的腦袋瓜比我想象中還管用呢”老狼不情愿地承認,然后轉(zhuǎn)身對滑溜和巴瑞克說道:“這位是樂多林,韋丹陀男爵之子。樂多林會跟我們一起走。”
“我剛剛就是想告訴你的,貝佳瑞斯,”樂多林立刻補了一句:“我父親要我到這兒來,這我可不能忤逆;但是我已經(jīng)立了誓,回頭我還得去處理一件極要緊的事情呢”
“哪一個亞藍貴族,手邊沒至少立誓允諾個兩、三件要緊的事情?”老狼答道:“很抱歉,樂多林,但是我們這件事情至關(guān)重大,拖延不得,可不能等你去埋伏幾個佛閔波的稅吏再回來辦。”
這時寶姨從霧里現(xiàn)身,杜倪克則戒備地走在她身旁。“他們使刀弄劍地做什么哪,父親?”寶姨質(zhì)問道,她的眼睛亮了起來。
“鬧著玩兒,”老狼簡短地答道:“他們是這么說的。這位是樂多林,我先前跟你提過的。”
寶姨揚起一邊眉毛,上下打量著樂多林。“這年輕人,穿得還挺鮮艷的。”
“他穿這一身衣服是要避人耳目,”老狼大爺解釋道:“但他這人可沒那么輕浮說起來還差一截。他是亞斯圖第一神射手,我們往后可能有用得上他這個長才的地方。”
“我懂了。”寶姨說道;聽她口氣,好像不大信服的樣子。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理由,”老狼繼續(xù)說道:“但我們不見得需要在這個時候說這事兒,是不是?”
“你還在擔心書上寫的那一段嗎,父親?”寶姨極為不耐煩地問道。“《穆林手札》寫得很隱晦,而且除了這本書之外,其他奠基壓根兒就沒提起手札上寫的那些人。那些可能都是流言,這你是知道的。”
“流言也有搖身變成如假包換的事實的,這我見多了;何況在這節(jié)骨眼,我可不想賭運氣。我們何不都回塔里去?”老狼提議道:“這里涼颼颼、濕答答的,實在不是辯論古籍版本的好地方。”
這段對話讓嘉瑞安聽傻了眼;嘉瑞安朝滑溜瞄了一眼,但是那小個兒男子也只能報以他完全聽不懂的表情回應嘉瑞安。
“你要不要跟我去把我的馬兒抓回來,嘉瑞安?”樂多林一邊客氣地問道,一邊把他的劍收回劍鞘里。
“當然”嘉瑞安答道,同時也將自己的武器收好。“我記得馬兒是往這邊去了。”
樂多林把他的弓撿起來,兩人便循著馬兒的足跡往廢墟里走。
“剛剛把你從馬上拉下來,真是對不起。”一出了眾人的視線之外,嘉瑞安便對樂多林道歉。
“沒關(guān)系,”樂多林輕松地笑了笑。“我自己也該小心一點。”然后樂多林不解地看著嘉瑞安,問道:“你為什么在貝佳瑞斯面前說謊?”
“也不算全然是說謊啦”嘉瑞安答道。“我們又不是真的要傷害對方,而且有時侯,這種事情講上半天也解釋不清。”
樂多林又笑了起來;他的笑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嘉瑞安雖沒那么開心,卻不禁隨著樂多林笑了起來。
兩人就是這樣一路笑著,邁步沿著樹叢濃密、碎石遍布,還覆著雪泥的街道走下去。
韋丹多陀城來的樂多林,今天十八歲;不過他那天真的本性,倒讓他看來像個少年似的。他心里一有什么情緒起伏,臉上就立刻顯現(xiàn)出來,而他的神情則誠摯地容不得人起疑。樂多林這個人很沖動,講起話來很夸張,而且可能不是非常地聰明這點嘉瑞安雖不愿點破,但事實似乎如此。話又說回來,樂多林這個人,任誰都會喜歡上他。
隔天早上,嘉瑞安套上斗篷,準備去守候希塔的時候,樂多林便立刻跟了出去。這個年輕的亞藍人已經(jīng)換了裝束,現(xiàn)在他穿的是棕色的褲襪、綠色的長袍和深棕色的羊毛披風。他手里拿著弓,腰帶上掛了一筒羽箭;兩人踏過雪地,朝著破落的西門城走去的時候,樂多林便拉弓勁射遠得幾乎看不見的目標,以此自娛。
“你真是箭術(shù)高超。”嘉瑞安仰慕地說道;樂多林這一箭格外神準。,
“我是亞斯圖人啊”樂多林謙虛地說。“我們亞斯圖人幾千年來都是射箭好手。我父親在我出生的那天,就把這弓做好,而我才八歲就拉得動這張弓了。”
“我敢說你們一定常常打獵,”嘉瑞安一邊問道,一邊打量著他們周遭濃密的樹林,以及雪地上的動物足跡。
“對我們亞斯圖人而又言,要打發(fā)時間,最好的辦法就是打獵。”樂多林說著便停下來,把他方才射在樹干上的箭給拔下來。“我父親最驕傲的,就是他晚餐從來不沾牛肉羊肉這些,頓頓吃的都是野味。”
“我在吉魯克王國打獵過一次。”
“獵鹿嗎?”樂多林問道。
“不,獵的是野豬。不過我們不用弓箭;吉魯克人打獵,用的是長矛。”
“用長矛?那可得靠得多近才能把獵物刺死問題是,哪有野獸會楞著讓你靠上去?”
嘉瑞安不禁笑了起來,回想起自己肋骨淤青、腦袋撞昏的慘狀,這笑聲里還夾纏著一絲悔恨之意。“意思其實要靠近野豬還不成問題;把長矛刺出去之后,人要怎么脫身,那才棘手呢”
這可把樂多林給弄糊涂了。
“獵人們排成一行,”嘉瑞安解釋道:“然后沖進樹林里,敲敲喊喊地弄出天大的聲響;野豬聽到聲響便跑出來,于是你端起長矛,站在野豬可能會經(jīng)過的路上等著。野豬被人一追趕,脾氣壞得不得了,所以一看到你就會撲上來;這時候,你就拿起長矛刺過去。”
“那不是很危險嗎?”樂多林的眼睛睜得大大的。
嘉瑞安點點頭。“我的肋骨差點兒就被野豬撞斷了。”嘉瑞安無意吹捧,但他不得不承認,看到樂多林那副佩服的模樣,心里還是挺樂的。
“我們亞斯圖沒什么危險的野獸,”樂多林幾乎是哀痛地說道。“大熊屈指可數(shù),狼群也少之又少。”樂多林似乎遲疑了一下,然后湊近嘉瑞安眼前說道:“不過呢,有的人倒找出了比射倒野鹿更有趣的玩意兒。”樂多林神秘兮兮地說道。
“哦?”樂多林話里的意思,嘉瑞安倒聽不大出來。
“佛閔波人的馬兒總能回得到家,但馬背上的人卻往往半路上就沒了。這種事幾乎天天都有。”
嘉瑞安十分震驚。
“有的人認為,亞斯圖的佛閔波人太多了。”樂多林特別強調(diào)道。
“我還以為亞藍內(nèi)戰(zhàn)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什么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了,許多人根本不信這一套;許多人都堅信,這一場仗得一直打下去,直到亞斯圖這個地方脫離了佛閔波王的統(tǒng)治為止。”聽樂多林的口氣,就知道在這件事情上頭,他是站在哪一邊了。
“佛閔波大戰(zhàn)之后,亞藍王國不是和平統(tǒng)一了嗎?”嘉瑞安反駁道。
“和平統(tǒng)一?這話能信嗎?亞斯圖根本就被人當成是屬地來看待。國王的宮廷設在佛閔波城;全國上下的每一個總督、每一個稅吏、每一個采邑總管、每一個高層警官,都是佛閔波人;你找遍了全亞藍國,也找不出一個有身份地位的亞斯圖人。佛閔波人甚至還拒絕承認我們的頭銜呢在我們家,我們可以追溯到千年以前的祖先,但是佛閔波人只管叫我父親‘地主’;佛閔波人寧可咬斷自己的舌頭,也不肯稱他一聲‘男爵’。”樂多林強壓住心頭的羞辱感,氣得臉色發(fā)白。
“我以前倒沒聽過這些。”嘉瑞安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實在不曉得該怎么處理這個年輕人的情緒。
“不過,亞斯圖人的羞辱已經(jīng)快要結(jié)束了,”樂多林熱切地宣布道。“在某些亞藍男子的心目中,愛國情操依舊在,而且再過不久,這些人就要開始獵取王室獵物了。”為了強調(diào)這一段話,樂多林又張弓一箭,射在遙遠的大樹上。
嘉瑞安最擔心的事情終于成真:樂多林與在這個計劃中不該招惹的事情牽扯得太深了。
樂多林也錯愕地注視著嘉瑞安,他好像也發(fā)現(xiàn)自己講得太多了。“我真是大傻蛋”樂多林臉上帶著愧疚的表情,沖口而出說道:“我老是管不住自己的舌頭。請你把我方才講的話給忘了吧,嘉瑞安。我知道你是我的朋友,而且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把我一時氣憤所說的話告訴別人。”,
嘉瑞安剛剛在擔心這一點。樂多林光用這一句話,就把嘉瑞安的嘴給堵死了。嘉瑞安心里知道,眼前有這等蠢蠢欲動的大事情,是該給老狼大爺通報一聲,但是樂多林這一番友情與信任的話,倒讓嘉瑞安說什么都不能開口了。一想到這個道德上的兩難困境,嘉瑞安就喪氣地只能緊緊咬牙。
兩人繼續(xù)走著,誰也沒說話,而且彼此都有點尷尬;最后終于到了前一天嘉瑞安埋伏樂多林的地方。兩人瞪著濃霧,看了好一陣子;等得愈久,這股緊繃的沉默就愈叫人不舒服。
“仙達力亞是什么樣子?”樂多林突然問道:“我從沒去過。”
“仙達力亞的樹不多,”嘉瑞安一邊回答,一邊看著圍墻外、濃霧里的漆黑樹干。“是個中規(guī)中矩的地方。”
“你住在仙達力亞的什么地方?”
“富洛達農(nóng)場;靠近愛拉湖那里。”
“富洛達是貴族嗎?”
“富洛達?”嘉瑞安笑道:“不,富洛達是個平常的平民百姓。他只是農(nóng)夫而已。而且他正直、誠實,心地又善良。我很想念他。”
“那就是平民嘍?”樂多林接口道;他似乎已經(jīng)打算把富洛達當成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人了。
“在仙達力亞,階級高低倒不是很重要,”嘉瑞安刻意對樂多林解釋道。“一個人是什么地位,遠不如他做了什么事情來得重要。”嘉瑞安扮了個鬼臉。“我以前在廚房里幫忙洗碗。這沒什么好玩的,但事情總得有人去做吧”
“你應該不是農(nóng)奴吧?”樂多林好像受了很大的驚嚇。
“仙達力亞沒有農(nóng)奴。”
“沒有農(nóng)奴?”那年輕的亞藍人不可思議地瞪著嘉瑞安。
“就是沒有,”嘉瑞安堅定地答道:“我們從來就不覺得有什么事是非得有農(nóng)奴不然就做不成的。”
從樂多林的表情看來,這個觀念顯然令他大惑不解。嘉瑞安想起他前一天在大霧中聽到的對話,但是他忍住沖動,不對蓄奴的事情多置一詞。樂多林是說什么也不會懂的,而且他跟樂多林幾乎已成了朋友;嘉瑞安現(xiàn)在特別想交個朋友,所以他不愿冒犯這個討人喜歡的年輕人,免得把這段友誼搞砸了。
濃霧再度襲來,眼前又變的模糊不堪,依魯卡彎下腰伸出兩根手指就要戳向那雙明眸,嗖嗖嗖,頭頂又傳來三道風勢,風勢不大當依魯卡警覺的抬起頭時,三道風勢竟已到身前,左中右三個方位。三塊石頭穿過濃霧砸向自己,不僅是而且石頭上各包著一張符,‘爆炸符’。
濃霧之下雙方的視力都大大減弱,特別是對被伏擊者,此刻的依魯卡便成了被伏擊者,地位瞬間倒轉(zhuǎn)。依魯卡正準備揮手打掉砸來的石頭,卻突然看到了石頭上的‘爆炸符’,駭然就要躲避的時候仿佛已經(jīng)晚了,石頭距離他的身位已經(jīng)不到一步,再躲避也是在爆炸的范圍之內(nèi)。
“哈哈哈,就以為你會伏擊嗎我小狗子可是伏擊的老祖宗。”
濃霧之中傳來夏洛那夸張的囂張狂笑聲,這三張‘爆炸符’可是從花白老頭那里死纏軟磨搞到的,一直沒用上,這一刻終于派上了用場。
轟隆,三張爆炸符同時起爆,剽悍的身影籠罩在黑煙中。黑煙慢慢散盡,依魯卡依然站立原地,不過全身焦黑一片,黑衣變成片片布巾掛在裸露的肌肉上,頭發(fā)焦糊蓬松只留下一雙咕嚕轉(zhuǎn)的黑瞳,憤怒的似乎要冒出火花。
三張‘爆炸符’還是沒炸死這功法精深的清風教判修,通緝令上的頭號犯人,不然夏洛又可以弄到一筆飛來橫財。雖然只是點皮肉傷,可是依魯卡已經(jīng)暴跳如雷,沒想到被那干瘊子一樣的小子戲弄了一番。
又放過腳下的宇文星辰剽悍的身形化做一團旋風朝著囂張聲傳來的方向,狂沖而去,濃霧中什么都沒有,只有不遠處的宇文知心慢悠悠醒來,美目迷茫的看著四周,不知道眼前過去發(fā)生了什么。依魯卡轉(zhuǎn)動著腦袋,卻什么也感覺不到,暴躁不已伏擊時的冷靜沉穩(wěn)蕩然無存。,
噼啪,一道凌厲的風勢從身后劈來,夏洛從依魯卡身后一棵大樹上猛然躍下,右手緊握‘神龍鞭’左手握著‘魔晶’,知道這黑衣人太厲害不用點手段那是不行的。魂器小精靈告訴他修煉魔功時或許能激活出魔皇凝聚在‘魔晶’中的魔功,閑下來思索時無意中想起了在和獨眼龍打斗時,自己就是用緊握‘魔晶’的那一拳打倒了法力比自己強大的獨眼龍,或許那就是魔功的力量。
有了前車之鑒夏洛自然是故計重演,正教魔功同時施展,大陸之上的所有修煉者古往今來估摸著夏洛還是第一人。飛落而下的身體距離依魯卡兩個身長的時候,‘神龍鞭’重重揮下拉出一道風刃劈向依魯卡的后背,這樣的距離幾乎是近身攻擊。
依魯卡猛轉(zhuǎn)身形手中‘風劍’重重劈向拉來的風刃,先前空手與夏洛打斗,吃了那‘神龍鞭’的小虧這次再不敢大意,又因為連續(xù)被這干巴小子打饒而且還栽了一跟斗,心中暴怒不僅用上了法器,還下了重力。轟隆,兩道風刃相撞,夏洛的小風刃顯然打不過依魯卡拉出的大風刃。
神龍鞭從夏洛手中脫手而出,但是身形依舊急速往下墜,早知道打不過只不過是虛晃一招,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了下一輪攻擊,打了幾次架居然學會了戰(zhàn)術(shù)。氣流在氣脈中迅疾流轉(zhuǎn),魔功穿透全身七經(jīng)八脈最后迅急凝聚在緊握‘魔晶’的手掌上,暗淡無奇的小小黑石,凝聚著魔皇通天魔功的晶石頭,竟然閃爍出淡淡的黑光,黑光之上隱隱黑氣裊繞。
此刻的‘魔晶’真的如魂器小精靈說的那般和夏洛氣息相融,心意相通,塵封了五百年的魔功正在被這海盜小子一點一點激活,那焦黑的面容近在咫尺,咆哮著掄開左拳狠恨砸了下去。看著這小子居然朝著自己近身撲來,完全一種不要命的打法,心底里的暴虐之氣被激發(fā)而出,依魯卡暴喝著:
“小子,你不要命,大爺我就送你一程。”
同樣掄開拳頭,拳頭之上寒光閃耀依然是是那擅長的‘手中刃’。轟隆隆,巨大的轟鳴聲中,依魯卡唯一清晰可見的雙眼中,一絲震駭一絲驚攝。兩個拳頭相撞的剎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強大力量之下更是有一股噬魂反魄之力浸入自己體內(nèi),四重末階的修煉居然也按奈不住氣血的翻涌,神智的搖曳。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同時倒退了出去,夏洛是倒飛重重跌倒在地,而依魯卡則是蹭蹭倒退十幾步勉強站穩(wěn)身形,夏洛的力量此時此刻仍然弱于依魯卡,雖然借助了‘魔晶’少許的力量。
不過這一切落在一雙美目眼里同樣是難掩的震驚和詫異,宇文知心幽幽睜開眼睛,空寂的密林中卻突然看到了一個干巴的身影凌空落下,緊接著和那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剽悍身影迅疾激戰(zhàn)在一起,轟鳴聲中這干巴身影跌的更狼狽,可是那黑衣人似乎也沒占到什么便宜,局面只不過是四六開。
沒想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無賴騙子居然有這樣強勁的力量,而且如此驍勇無畏,氣勢上似乎一點也不弱于天才少年‘火公子’宇文星辰,少女的心泛起一種莫名的滋味,苦澀而又蕩漾的滋味。
“哈哈哈,黑鬼,我這伏擊,我這戰(zhàn)術(shù)比你厲害吧。”
夏洛又晃悠悠的站了起來,干巴的身子似乎從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跌倒,一抹嘴角流出的鮮血,沖著依魯卡哈哈大笑口中還不忘記奚落依魯卡一番。
終于看出這干巴小子的異常,而且像是打不垮一般一次比一次強,可是已經(jīng)被徹底激怒的依魯卡此刻已經(jīng)化做喪失了理智的猛獸,再也不管宇文星辰喘息片刻再度凝聚全身法力,狂暴的呼嘯聲中身形再展,‘風劍’寒光再盛化做厲風,沖向不遠處那干巴小子。
夏洛雖然站了起來,腳步卻是踉踉蹌蹌,暈暈乎乎的,對于依魯卡再次襲來的攻擊似乎視而不見。
“混蛋,快跑啊,那黑鬼又沖來了。”,
不遠處傳來少女焦急的呼叫聲,呼叫中深深的擔憂,宇文知心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如此著急這混蛋的安危,一切只是情不自禁的脫口而出。
一個火紅的身影從夏洛眼前一閃而過,就在夏洛還暈暈乎乎的時候,干巴的身體被這火紅的身影連人帶起橫飛了出去,依魯卡刺來的風刃落了空,緊接著又從霧中又飛躍而出兩個火紅的身影,兩道火刃劃破濃霧直劈依魯卡。
依魯卡手腕再抖邊倒退邊急速拉出兩道風刃,劈啪撞擊聲中狼狽擋回這兩道攻擊。三個火舞院‘暗部’修士橫亙在依魯卡身前,頭戴面具看不出是何表情,其中一個懷中抱著血肉模糊的宇文星辰。
“依魯卡,清風教叛修,消失了六年沒想到卻潛入我帝國圣地,暗殺我帝國英才,膽子真是不小啊”
一個暗修低沉著說著,看來是這三人中的組長,說完朝著身邊兩人一使眼色準備再度施展攻擊,拿下這已經(jīng)現(xiàn)露出疲憊的暗殺者。依魯卡大笑兩聲,轉(zhuǎn)身就朝著濃霧深處狂奔而去,事情已經(jīng)敗露而且對方又來了強援,依魯卡只得再次放棄暗殺行動。
兩名暗修閃身緊追而去,只留下懷抱宇文星辰的那暗修留在原地,似乎是為了保護他們。隨著依魯卡的逃離彌漫在密林中的濃霧奇異般的消失了,天空又恢復了那一貫的火紅,這濃霧果然是依魯卡施展而出的‘霧之術(shù)’,清風教修士四重境界才能施展的法術(shù)。
宇文知心見危險的局勢瞬間轉(zhuǎn)變,欣喜的站立起來蹦跳著跑了過來,沖著那暗修說著:
“你們怎么來了啊再來晚點我們就都沒命了”
“我們正在圣山內(nèi)巡戒發(fā)現(xiàn)了這里的異常便急忙趕了過來,圣火照耀的圣地怎么會出現(xiàn)這樣的濃霧,想必是有人施發(fā)而出,可是這種法術(shù)不是你們這種參賽的散修所能做到的。果不其然我們剛剛趕來,便發(fā)現(xiàn)了倒地昏迷不醒的宇文星辰。”暗修緊皺眉頭說著。
看著血肉模糊如一灘爛泥躺在這暗修懷里的天才少年,欣喜的笑容消失在粉紅的面容下額頭深蹙:
“他會有生命危險嗎?”
“傷勢慘重至少中了七道風刃,不過還有一口氣。不愧是天才少年,筋骨的強壯著實讓人驚嘆,‘大風斬’的強勁力量居然也不能完全將他摧毀。”
“可是他傷的這樣重,不及時治療恐怕也有性命之憂。”知心擔心著繼續(xù)說道。
“恩,公主說的沒錯,我現(xiàn)在先給他服點丹藥。”
暗修說著便彎下腰輕輕將宇文星辰放在草地上,這是一個腦袋從兩人身體夾縫間湊了過來,看著那片模糊的血肉,小眼睛骨碌轉(zhuǎn)個不停:
“他要死了嗎”
夏洛完全清醒過來,見身邊突然多了個火舞院修士,也沒人搭理他于是大大咧咧的便湊了過來,湊過來便看見了宇文星辰,還聽到什么死不死的。
暗修側(cè)頭看著這干巴的小子,眉頭皺的更緊又看向知心:
“他怎么和你們在一起”
宇文知心也側(cè)頭看著夏洛,這張此刻仍然茫茫然看著宇文星辰的猥瑣面容,只是凝視的眸光卻沒有了以往的鄙視和討厭,莫名多了些須奇異的光彩,凝視片刻又側(cè)過頭慢慢說著:
“沒有他,或許星辰大哥就真的沒命了。”
“哦”暗修眉頭皺的更緊,皮子都快縮成一團了,似乎對于這三人的關(guān)系感到非常迷惑,而且從知心話中來看似乎是這干巴小子緩解了依魯卡的進攻,間接救了宇文星辰的命,這小子又這么大的能耐嗎
“你快給星辰服丹藥吧。”知心看著這暗修楞在那里,似乎在思索什么,于是焦急的催促道。
暗修不住點著頭,一伸手從懷中摸出兩個小陶瓶,一把撕開宇文星辰那浸泡在血污中的修袍,裸露出滿是傷口的肌肉,慘不忍睹。打開一個小瓶的瓶蓋,倒出紅色粉末涂抹在每個傷口上,粉末倒過之處傷口迅疾融合長流的鮮血立馬停止。
夏洛看在眼里沒想到這藥粉的效果如此奇快,嘖嘖稱奇嘴里還嘀咕著“難道這就是庫克大叔用過的‘完美速效止血粉’么”,
“什么完美速效止血粉,這是我火舞院治療筋骨的奇藥‘易筋粉’。”
暗修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這干巴小子在說什么亂七八糟的,說完又揭開另一個瓶蓋撬開宇文星辰緊閉的嘴唇,一咕嚕灌進去大半瓶晶瑩剔透的藥丸。
“這是那妖。。。。。。姐姐用過的‘玉露回春丸’么”夏洛又嘀咕起來。
“什么亂七八糟的,這是我火舞院固元培體的奇藥‘天藏丹’。”暗修側(cè)過頭來,又說著。
一大一小有一茬沒一茬的搭理著,沙沙,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追依魯卡的另外兩名散修又回來了,三人回頭看去,留下的暗修站立起身問道:
“抓到了嗎?”
“沒有,這殺手居然會‘遁土術(shù)’這下三流的法術(shù)。”那組長搖搖頭,搖完又問向他:
“你給他服了丹藥了么”
這暗修點了點頭,三名暗修凝視著依舊昏迷不醒的宇文星辰,面具遮攔之下依然看不到是什么樣的表情,良久一直沒說話的一名暗修低聲說道:
“他傷勢太重,不如把他帶下山治療吧。”
“這樣下山,按照大賽規(guī)則意味著自動棄權(quán)。”
那組長沉聲說道,這也是他很為難的地方,周圍又沉寂下來,誰也沒有話語。
“我這里有兩卷軸,給你們吧,他們就可以帶他上山治療了。”
夏洛慢悠悠的站起來,從腰間抽出那兩個卷軸遞到知心面前,反正對這比賽不感興趣就是來打醬油的,一個人帶著這兩卷軸在山上晃悠,說不定還招來什么殺身之禍。
夏洛倒是滿不在乎,像是甩掉包袱似的,而知心看在眼里卻是激蕩起少女一片泛濫的春心,這不是雪中送碳是什么有了這兩卷軸他們就湊夠了闖過第一階段比賽所需要的數(shù)目,自然可以上山,而宇文星辰也可在第二階段對決開始之前緊急療傷。
少女默默凝視著他,眼中無賴貪心的混小子,不僅驍勇無畏更有著一顆大度的心,以前全是自己看錯了他,凝視的眸光再度返起春天般明媚的光澤。
夏洛抬起頭冷不丁看到了知心那*光泛濫的目光,第一次看見一個女孩這樣的眸光,早就習慣了別人投來的鄙視和冷漠,嚇的哇的一聲跳了起來后退兩步:
“你眼里進沙了嗎,這樣看著我”
“你這混蛋”知心氣的又是猛跺著腳,蔥白手指指著夏洛,粉紅臉蛋更紅。
“好啊,好啊,反正這猴子拿著也沒什么用,給了我們正好。”
宇文策像個鬼似的不知道從那里跑了出來,跑到幾人身前拍著胖手高叫著,宇文知心回過頭看著他,本就沒好氣,看這宇文策這慫樣更是火大,沖著他就是一通嚷嚷:
“剛才你跑那里去了?危險的時候找不著你,現(xiàn)在安全了你就跑來揀便宜了,你這頭貪生怕死的蠢豬。”
嚷完又回過頭看著夏洛,一字一句的說著:
“混蛋,我們不能白要你的,你也不能放棄比賽。反正還有幾天時間了,等星辰傷好一點你和我們一起去搶,我們一起闖過這第一階段的比賽。”
宇文知心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夏洛的名字,不管對他好與不好,開口便叫他混蛋。宇文策看見知心對自己一通嚷嚷,仿佛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般,漲紅著滿是肥肉的大臉盆,嘟囔著:
“我不是去找人去了嗎不是我找到這猴子,星辰早就沒命了。”
三名暗修默默看著三個大孩子的爭吵,感覺很有趣又是很疑惑,看來這清風教小子和這幾個皇室子弟早就認識,一個別教的散修居然和三個地位尊崇的皇家子弟搭上了線,看來關(guān)系還很不錯,這簡直有點匪夷所思,良久那組長說道:
“既然你們決定繼續(xù)比賽,我們自然無法阻止,或許以宇文星辰的能力身體能很快恢復。不過我要提醒三位,按照大賽規(guī)則,只能是組與組之間的對決,你們雖然只有四個人,但卻是兩個組。”
“知心妹妹,聽見了沒有了這干猴子,我們便成了兩個組。”宇文策仿佛找到了充足的理由一般,頓時挺直了胸變的理直氣壯起來。,
“哼,反正我們不能白要混蛋的,有本事你自己去搶”知心白了他一眼。
宇文策訕訕的撇了撇嘴,自己逃命都逃不過來那還敢去搶夏洛找著機會也接個茬,一向是最喜歡湊熱鬧的:
“對對,就叫這蠢豬自己去搶,他被人砍死了,我們就拿來烤乳豬吃。”
知心聽在耳里一通哈哈大笑,不知是笑宇文策還是為某人歡顏。
”猴子,你你你。。。。。以后有機會看我怎么收拾你。”宇文策氣的指著夏洛,聲音都在打顫。
“哼,我怕你”夏洛雙手抱在胸前,抖著小雞腿,又是一幅洋洋得意的摸樣。
“好了,我們也該離開了,你們還是先找個隱蔽的地方,把宇文星辰的傷養(yǎng)好一點。”
那組長打斷他們的吵鬧低聲說著,說完三名暗修凌空飛躍而起,消失在了密林中。
隆隆轟鳴聲中,一道銀色飛瀑從懸崖高處飛落而下,好似銀河落九天,濺落在一潭碧水中蕩起陣陣浪花,最后化做一道溪水流向山腳。
一行沿著溪水繼續(xù)前行,夏洛背著氣息奄奄的宇文星辰走在中間,知心走在最前頭帶路隨帶警惕前方,宇文策這蠢貨自然是甩手走在最后頭,山高路陡走了半日到黃昏時刻竟然走到了此處,仰望著高聳的懸崖灑落而下的飛瀑,如一道天塹將大山生生割裂成兩半。
三人站立之處陡峭不說更是密林深深難覓行人蹤跡,這里應該是隱蔽之處了吧,夏洛背著個比自己重的家伙走了大半天,早累的不行嚷嚷著就在這里修養(yǎng)。宇文策大口喘著粗氣寒冷的天氣居然也汗流浹背,早就巴不得休息了,聽夏洛嚷嚷著想都不想同樣的嚷嚷著不停點頭附和答應,知心環(huán)顧四周也覺得這里不錯,于是一行便在這飛流腳下溪水潭邊安營扎寨。
找了一個干燥之處將宇文星辰放在大樹底下,三便圍攏座了下來,宇文知心不想搭理宇文策頭一偏看著夏洛,夏洛卻不知道該如何和這刁蠻的公主交流,而宇文策知道自己不討好,撇了撇嘴埋頭看著腳下,三人一時間竟默默無語。
休息了一陣,夏洛突然站了起來伸展雙手開始脫掛在身上的修袍,知心看在眼里美目一怔嚇的高叫著‘混蛋,你要干嗎?’以為這無賴小子又要故計重施光天化日之下調(diào)戲捉弄他,‘下河,抓魚’夏洛頭也不抬隨口答著,兩下脫光了修袍又開始解腰帶脫褲子。
知心看在眼里啊呀著雙手蒙住雙眼,頭都埋到了兩膝蓋間的夾縫中,這造型比在‘賽娜蒂絲島’上火光照耀之下突然看見三條光溜溜的身體還夸張。聽說要下河抓魚,宇文策急忙抬起腦袋,雙眼鐺鐺發(fā)著綠光就像貓聞見了腥味一般,興奮的拍著雙手‘好好,抓魚’,肥頭大耳的家伙整天過著酒肉聲色的生活,連續(xù)吃了幾天干糧早就餓的雙眼發(fā)綠。
夏洛也懶的搭理他,彎下腰脫下礙事的靴子,掛著條短褲衩蹭蹭幾下就跑到了潭水岸邊,宇文泰甩著手屁顛屁顛的就跟了過來。撲通,夏洛一個漂亮的凌空倒栽蔥一頭扎進了潭水中,濺起的浪花一頭打在宇文策腦袋上,這小子眼看著有肉吃了也不嘮叨,一邊抹著肥臉上滴答流下的溪水,一邊沖著浪花之下的河面高叫著‘猴子,你多抓點,我就在岸邊幫你揀魚,天冷,我就不下去了。’
天雖然冷可是對這生活在島上的小海盜來說簡直就沒當會事,冬泳那才是最好的鍛煉,這潭水里的魚可真不少雖然都潛伏在深水中,特別是遠近聞名‘火光之城’特有的魚種‘金刀魚’,金色的鱗甲細長如刀,味道之鮮美比之‘琴陽城’的特產(chǎn)香鱘那是一點也不差。
一個猛子下去夏洛便抓起一條兩三斤重的‘金刀魚’,再一個猛子又是一條,一刻多鐘便抓了三條大魚,抓一條丟一條,宇文策在岸邊揀的不亦樂乎。到了最后,掩飾不住好奇的宇文知心也跑了過來看熱鬧,眼見著活蹦亂跳在草叢中的金色大魚,粉紅臉蛋也不禁笑顏如花,蹦跳在岸邊搶著和宇文策揀魚。
宇文策看著知心歡快的表情,不失時機的討好著‘知心妹妹,今晚我們有好吃的了’,別的本事沒有這蠢貨討好的本事倒是`跟他爹學的一套一套的,知心抬起頭白他一眼‘快去揀柴火’。這肥頭大耳的紈绔大少爺什么時候做過這苦差事,不過今不同往常,知道自己不落好不做點事恐怕著這鮮美的大魚也沒他的份,甩著手一步一扭的向著密林走去。
來回跑了幾趟才揀了一堆柴火,最后一把丟下懷中的樹枝,摸著頭上的汗水嚷嚷著‘累死我了,什么選拔賽簡直就是折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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