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舊時怨
“咣”一聲,陶劉氏實在忍不住一巴掌甩到陶芳菲臉上,打得她一個踉蹌,險些撞在床柱上。陶劉氏心驚,抬腳上前想扶,見陶芳菲站穩(wěn)了強制壓住心疼,怒其不爭道,“我怎么教出你這么個不知廉恥的東西來!”
陶芳菲捂著左臉,煞白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陶劉氏,不敢相信陶劉氏竟然打她還罵的這樣不堪,“娘,娘……”
“我沒有你這樣不要臉的女兒,和一個幾乎能做你父親的男人私相授受居然還不以為恥,你是想氣死我嗎!”
陶芳菲身子一震,雙腿一軟跪在地上,膝行到陶劉氏身邊,拉著陶劉氏的手哭訴,“若是可以,我也想嫁一個年少有為的男子,可是我能嗎,我喜歡的人家瞧不上我,那些瞧得上我無不都是看著姨母的面子,看中國公府這分助力,可是外人不知道,難道娘還不知道,姨母和國公爺和二老爺是什么狀況,他們哪里又真心把我當(dāng)成姨表妹對待。
我若是嫁到這樣的人家,國公府能給予我丈夫多少的助力,說不得還要遷怒,我們們陶家和劉家不正是如此,否則何以敗落的這樣迅速。屆時我又如何立足,姨母鞭長莫及能給我做多少主。可是在府上就不同,有姨母在誰敢慢待我,只要我生下兒子,便是日后姨母駕鶴仙去,我也能夠立足。
娘也不用為了我的名聲而搬到庵堂去渡過余生,我們們母女兩可以不用分開,將來您可以每天看見你的外孫和外孫女。他們生而尊貴,不用再為了前程汲汲專營,這樣不好嗎?”
她不是一時腦熱才動了留在國公府的心思,她想了很久很久,國公府對她們母女而言是最好的歸宿。所以她愿意掩藏自己的厭惡示好六老爺,打算徐徐圖之。
但是后來六太太那話,讓她醍醐灌頂,六太太都能做國公府正經(jīng)太太,憑什么她就要做妾,還是六老爺?shù)逆退闼龑砟馨殉肿×浚膊荒芟慈ニ暮⒆由砩鲜龅奈埸c。
陶劉氏真的沒想到陶芳菲想的這么深,沉默了半響,輕嘆一口氣,語氣悲涼,“你想的再好有什么用,便是你姨母答應(yīng)又有何用!府上其他人會答應(yīng)嗎?當(dāng)年幾樁婚事都不成,今時今日,他們羽翼更豐,婚事更加不可能,你姨母做不了這個主。我不能由你這么鬧下去了,鬧出亂子沒了名聲,你這輩子就毀了,我這就去和你姨母辭行。”
林佑安她也不想了,回去就給女兒找一個簡單的人家,哪怕是入贅也行,不靠衛(wèi)國公府她們母女也餓不死。
陶芳菲猛地一把抱住陶劉氏的腿,眼中帶著噬人的偏執(zhí),“劉倩那樣的人都能做六太太,為什么我就不能做四太太!”她臉上忽然浮起詭異的笑容,輕聲問道,“母親可知道她是怎么嫁進來的?”
“芳菲,你……”陶劉氏有些被駭住了。
“林延志其實并不是早產(chǎn),他是足月出生的!”陶芳菲看著陶劉氏一字一頓道。
對外九少爺林延志是稱七個月上早產(chǎn),足月!陶劉氏心中一算,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陶芳菲也不顧陶劉氏的駭然和震驚,自顧自的說道,“姨母對劉倩那樣不滿yi,最后還不是得依了她,若是我,姨母總歸也是舍不得我委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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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太太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笑容清雅,“這幾日可是你衙門里公事如意,我見你心情甚好?”
四老爺臉上的尷尬一閃而逝,馬上又恢復(fù)如常道,“先生跟我說忠兒學(xué)問見長,我這幾日正打算把他送到國子監(jiān)。”
四太太蒼白病弱的臉驟然亮了幾分,有些急切道,“可是成了?”
“自然,我就是來告訴你這個好消息的,”四老爺坐在床頭,握了四太太的手溫聲道,“你可歡喜,你要好好養(yǎng)身子,還要看著我們們蟬姐兒出嫁,忠兒金榜題名,給他選一個好媳婦,還有瑾妤那丫頭也就你管得住。”
結(jié)縭十六載,四老爺對四太太豈能沒有幾分真心。何況四太太知書達理,把四房打理的井井有條,也不拈酸吃醋,容得下姨娘善待庶出,這樣的妻子完美的無話可說了。
四太太反握著四老爺?shù)氖郑剖请y為情的垂下眼眸,遮住眼中淡淡的嘲諷,四老爺真心想讓她痊愈不假,但是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也是真。他身上這股香味她從陶芳菲身上聞到過,難得的優(yōu)雅別致魅惑人心。
不早就知道了嗎,四老爺其人能力有,才干也有,否則也不能以庶出的身份,身居高位,但是也有著男人的通病,花心風(fēng)流。
她這幾年身子不好,沒少主動給他進人,與其等他找了可意的進來,不如由她把關(guān)人選。
只是四老爺怎么如此糊涂,還是陶芳菲實在顏色動人,選誰不好,竟然選了她!
“馬上就是十一妹妹的及笄日,我這個做姐姐是不能夠親自去給她賀喜了,就想著把她接來住幾天,”四太太說到這里,神情帶了幾分勉強和落寞,“也讓她和瑾嬋、瑾妤多多相處,日后……”一聲余韻未了的嘆息。
“你喜歡便是,你且放心吧!”四老爺輕拍四太太的手安她的心,話雖沒說透,但意思卻表露無遺。按照規(guī)矩,繼室的人選,娘家是有很大話語權(quán)的,四太太中意庶妹,四老爺也不會在這事上駁她。
四太太感激道,“謝謝老爺!”暗里倒是有些吃不準(zhǔn)四老爺?shù)男乃迹幌肴⑻辗挤茷槔^室,那么和她糾纏不清做什么,想起燕禧堂里那位老太君,到底有些不安心,看來是要盡快把婚事過了明路。
四老爺?shù)男乃颊f白了就是,有便宜不占是王八蛋!送上門的絕色尤物,鮮少有男人不動心的。四老爺不是那鮮少之一,所以心動了。對于想攀高枝的女子,四老爺向來是看得順眼就受用的原則。
受用陶芳菲的后果他也考慮清楚的很,他能坐的這個位置就不是個見到女人就邁不動腿的,陶芳菲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自信覺得能夠拿住他。
陶芳菲這樣的身份背景,注定了不能做四房的主母,這事情鬧出來,與他而言不過是風(fēng)流帳一筆。
就是老太太想逼他娶陶芳菲,他都有現(xiàn)成的理由,一個放蕩的女子怎么配做國公府的正經(jīng)太太。
林晉海和二老爺就更不會逼他娶陶芳菲了。親疏遠近,利害關(guān)系,兩人清楚的很。雖然少不得要被兩位嫡出兄長狠訓(xùn)甚至家規(guī)處置,但是他也覺得值得。
把囂張的不可一世的老太太的寶貝外甥女玩弄在鼓掌之間,這種隱秘的報復(fù)感,實在是一言難盡。他甚至很想看看老太太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是什么表情。
當(dāng)年他的姨娘在老太太面前是何等的卑微,他們當(dāng)真以為他不知道姨娘雖然死在虞氏手上,但是其中老太太功不可沒。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把老太太怎么樣,所以只能遷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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閨閣姑娘甚少有見到猛獸的機會,所以林瑾衡這頭小白獅子很是受歡迎,每天來她這里瞧新鮮的人不少。
其中就數(shù)九姑娘最熱情,每天不來瞧一瞧就跟少了什么似的。
今兒九姑娘帶著一只鸚鵡過來,進門就興奮道,“我的鸚鵡會學(xué)狗叫了,”林瑾衡送她那只被誠親王嫡女周晴哭走,隔了一天周晴的胞兄周榮就又送了九姑娘這只鸚鵡做補償,九姑娘愛不釋手,“我想讓它學(xué)學(xué)獅子吼”悠然向往道,“一只會學(xué)獅子吼的鸚鵡,多威風(fēng)啊!也算是補償我的遺憾了。”
林瑾衡嘴角一抽,跪了,不過馬上眼珠子一轉(zhuǎn),不懷好意的盯著兀自撲騰的歡的鸚鵡,戳一下,“學(xué)一聲獅子叫看看,叫了,我讓人給你一天吃五頓。”
九姑娘頓時心疼了,“哎,你輕點啊!”
林瑾衡默默收回手,定情信物什么的還是不要玩的好。雖然她對近親結(jié)婚不敢茍同,但這就是如今的社會現(xiàn)狀,表兄表妹,天作之合!看大姑娘不要過得太好,不過絕不能看六房那一對。
林瑾衡轉(zhuǎn)移注意力,開始逗弄養(yǎng)得跟加菲貓有的一拼的小獅子,口中念念有詞,“來啊,示范一個試試看,讓那只扁毛畜生瞧瞧你的威風(fēng)。”仔細說來,她也沒怎么聽它開過尊口。
九姑娘見林瑾衡折騰半天也沒出半點效果,心血來潮,把小獅子的食盆往邊上一踢。
“吼~”
林瑾衡和九姑娘都被嚇了一跳,目瞪口呆的看著小獅子,想不到這么小的身子能發(fā)出這么洪亮的聲音。
“靠,感情是個吃貨!”林瑾衡嘀咕。
有人提醒:“鸚鵡飛走了。”被嚇走了。
九姑娘回神,對林瑾衡道:“這一個月我就沒見它動過翅膀。”鸚鵡專門□過,不栓鏈子,不關(guān)籠子,也不會飛走。
芷言笑著道:“奴婢使人去尋回來。”
“不用,我自己去,給我拿個網(wǎng)兜過來。”九姑娘拒絕,詢問林瑾衡:“衡妹妹要不要一起去,我還沒撲過鸚鵡呢!”九姑娘前段時間實在是被憋著狠了,一身淘氣細胞蠢蠢欲動。
林瑾衡一想,自己還真沒這個經(jīng)歷過,豪氣的一擺手,“一道去。”
兩人拿著網(wǎng)兜追在鸚鵡后面,還不許下人幫忙,一路停停走走,蝴蝶和金魚都兜到了幾只,鸚鵡,目前還在天上飛。
陶芳菲見到的就是兩人仰著頭,額上沁出了汗,又氣又惱的看著高枝上的鸚鵡,關(guān)切道,“日頭曬,郡主和嫻姐兒還是回屋子為好,這鸚鵡使下人抓便是。”
林瑾衡道,“自己抓著才有趣”又隨口問,“陶姑姑這是打哪去?”
陶芳菲答道,“姨母得了一些上等的阿膠,命我送一些給四表嫂。”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