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1章無法做到2
寧也覺得很憤怒。
這讓她根本沒有辦法平靜。
她從來沒有這樣強烈的憤怒的情緒。
從來只有忍受和無法忍受這兩種狀態(tài)。
可是她從小長到大,又沒有和人爭辯過,或者同人講過道理。
哪怕當初面對徐薇,面對江初蔓與薛宏山對她誅心的話,以及傅家所有人對她的為難與逼迫,不管她多難受,處境多艱難,她也從來沒有說過什么多余的話,極少去用更加犀利的言語反擊回去。
只有偶爾被逼得狠了,才會說一兩句,在別人看來,不過是笑話,讓人都不會當一回事的威脅的話。
她長這么大,只有被逼到極限,才會不管不顧的反擊,可那都是別人已經(jīng)將她逼到無路可走,而且已經(jīng)嚴重影響到了她的學業(yè),讓她無法再進行上學。
她才會想要讓對方,也嘗一嘗她所承受的痛苦。
有時候她并不是不想反駁,只是她從來都很清楚,她的反駁,不會起到任何作用。
因為沒有人會聽她反駁的話。
就好像,陳素說她偷錢,不管她解釋多少次,那是陳素給她的,她也曾經(jīng)嘶聲竭力的維護過自己,求過傅家的人。
而舒沂第一次霸凌她的時候,明明她已經(jīng)傷成了那樣,明明她是被群毆的那一個,可是發(fā)著燒道歉的也只能是她。
后來她才慢慢反應(yīng)過來,因為她不重要,所以她的所有反駁與解釋,都是無效的,沒有人會在意。
所以她再也沒有反駁過什么。
可是這會兒,她卻怎么也忍不住。
但是她又沒有這樣的經(jīng)驗,以至于,她的反擊,都是不熟練的。
不僅不熟練,她還有些害怕和恐慌,怕自己發(fā)揮不好。
又怕說出的話傅蘊庭會生氣。
所以她的聲音有些小和細微的顫抖。
她說:“初蔓姐,你不要在我XS的傷口上撒鹽,你出事,和我XS有什么關(guān)系,就算他欠那個人再多,我XS這些年為你進了多少次急救室,早就己經(jīng)把命還清了,我XS有什么可不安心的?”
江初蔓聽著寧也的話,臉色都變了。
寧也有些心虛,可是依舊說:“他己經(jīng)答應(yīng)我,這輩子只在乎我,你死在秦海盛手上,關(guān)他什么事,他已經(jīng)仁至義盡,難道你還想讓他把一輩子賠給你嗎?他和你又沒有血緣關(guān)系,他為什么要在乎你!你還懷了別人的孩子,早就臟了!我XS根本不會碰你!就算他欠那個人的,也早就還完——”
“夠了!”寧也正說著,江父突然吼了一聲。
寧也本來就不熟練,被這一吼,一下子臉脹得通紅,都忘了后面要說的話。
傅蘊庭朝著江父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么,江父突然有些膽寒。
可是剛剛,寧也的那些話,作為江初蔓的父親,他確實無法忍受。
江父壓了壓脾氣,他看著傅蘊庭,傅蘊庭倒是沒有說什么。
江初蔓胸口一陣陣的起伏,牽扯到傷口,江父趕緊叫了醫(yī)生過來。
傅蘊庭帶著寧也去了走廊上。
他問:“剛剛有沒有被嚇到。”午后時分,慵懶的夏風混著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畢業(yè)答辯臺上,慢聲細語陳述著自己的畢業(yè)論文。
軟綿綿的女聲舒緩輕柔,猶如催眠小曲,臺下三個評委老師眼皮沉重,不住地點頭啄米。
封窈當然知道這是一天之中人最懶乏困倦的時段。正因如此,在決定答辯順序的時候,她刻意選了這個時間。
糊弄學資深弄弄子,從不放過任何糊弄過關(guān)的機會。
果然,困成狗的評委完全起不了刁難的心思,強打精神提了兩個問題,就放水給她高分通過了。
封窈禮貌地向老師們鞠躬致謝。
本科生涯落幕,不過她和慶大的緣分還未盡。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將來拿到博士學位,她還打算留校任教。
慶北大學作為一流高校,教師待遇極好,研究經(jīng)費充足,寒暑節(jié)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樣,阿姨從不顛勺——
世間還有比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適合賴上一輩子的地方嗎?
封窈腳步輕快走下講臺,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優(yōu)癱咸魚躺,做一個吃了睡睡了吃的快樂廢人……
“——臥槽!快看對面天臺!”
才剛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頃刻間,走廊上本來在排隊等待答辯的學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護欄。
本樓相隔二三十米遠,正對著美院的昌茂樓。大企業(yè)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樓,全國各地不少學校都有。
大太陽刺眼,封窈瞇眸眺去。只見對面樓頂上,赫然有個男生坐在天臺邊沿,雙腿懸在外面。
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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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這哥們兒不會是要跳樓吧?”
“偶買噶,學校又逼瘋了一個……”
眾生嗡嗡議論,緊張中隱隱透著莫名的亢奮。樓下漸漸聚起了人,仰頭張望。
有人試著喊話:“同學,沒有什么過不去的坎兒,你別想不開啊!”
封窈收回目光,轉(zhuǎn)身不打算繼續(xù)看下去。
她既不認識這位同學,又不懂心理學,愛莫能助。有老師和這么多熱心的同學在,相信不會出事的。
“——哎,封窈!”
還沒走出兩步,同宿舍的馮璐璐瞧見了封窈,沖過來拉住她,“正找你呢!那個,不是劉東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腳步。“劉東旭?”這個名字,有點耳熟……“好像,聽過?”
馮璐璐瞪圓了眼睛,“他追過你的呀!你忘啦?新國國立美院來的交換生,在表白墻上狂刷告白,說你是他的繆斯女神,還在咱們宿舍樓下拉過小提琴……被你罵了的那個?”
封窈恍然,“噢!”
那還是開春的時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長了張美艷的臉,皮膚雪白,一雙細長微挑的狐貍眼風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園里從來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懶散,談戀愛這種弄不好輕則勞心傷神、重則全家爬山的麻煩事,在她看來不是很必要。
通常對于追求者,她都是禮貌婉拒,能避則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緊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時,有人非要擾人清夢,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氣難免稍微有點大。
當時她推開窗,對樓下拉琴拉得如癡如醉的男生說了句:“同學,你這把鋸,有點鈍了。”
“沒有罵人哦。”封窈糾正道。
馮璐璐側(cè)眼瞟過舍友這張過于嫵媚的臉,壓低聲音,“你說,他該不會是因為你吧?”
“有這么長的反射弧嗎?”
“……也是。”
馮璐璐忽然想起來,“哦對!我好像聽誰說過他后來交了女朋友來著?”
就說嘛。
樓上樓下烏泱泱擠滿了伸長脖子的人,老師領(lǐng)導們很快趕到了對面天臺上,開始展開溝通勸說。
封窈把胳膊從馮璐璐手中抽出來,“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學院的封窈說話!”
這時劉東旭似乎是在勸說下開口了。
一聲干啞發(fā)顫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進了沸騰的油鍋里,現(xiàn)場瞬時炸開了鍋。
馮璐璐下意識地再次拽住封窈,張著嘴巴瞪住她。周圍認識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燈,爭相照了過來。
慶大雖大,學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學院的封窈”,指向精確。
馬上便見主持答辯的徐教授快步奔來,手機貼著耳朵,“對對她在這兒……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來,趕緊勸他下來!”徐教授招手。
眾生像摩西分紅海一樣讓出了路,封窈從懵圈中回神,很為難:“可是,我基本上不認識這位同學,不知道怎么勸啊。”
萬一勸不好,不會還賴她吧?
“不認識他為什么指名找你?”別說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顯都不信,不少人自認懂了——準是感情糾紛沒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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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過來!”事態(tài)緊急,徐教授沒空跟她掰扯,“人命關(guān)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應(yīng),總之先把人勸下來再說!”
人命關(guān)天的大帽子壓下來,封窈沒得選,只能挪到曬得發(fā)燙的護欄前,清了清嗓子。
“同學——”
她才剛開口,對面劉東旭猛地坐直,身形搖晃,驚起一片呼聲,嚇得封窈的心也直顫,“……小心。”
“窈窈!你終于肯見我了!”劉東旭的嘶喊如泣如訴,“我以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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驕陽如火炙烤著大地,熱浪蒸騰,空氣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鏡,將男生深情款款的臉折射得扭曲變形。
封窈一陣惡寒。
這是精神病吧?
“同學,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涼一笑,“我什么都聽你的,你不想公開,我不敢把我們交往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暴曬下的水泥板燙屁股,強光混著汗水流進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劉東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臺邊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開什么玩笑!他是要成為當代羅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貴重,怎么可能為個有眼無珠拒絕他的女人跳樓?
只是有人出的價碼實在太誘人,要他在今天上演這么一出大戲。
按對方的要求,他最好卡著封窈答辯的時候上來,順便毀了她的畢業(yè)答辯。
只是以為這樓看著不高,劉東旭上來后才感覺到怕。抖著腿直打退堂鼓,念著那人許諾他回國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橫下了心來。
些微耽擱而已,她的答辯肯定還沒完成……
劉東旭想象不久的將來,比眼前多百倍千倍關(guān)注聚焦于他、膜拜他,興奮如電流竄上脊背,他的聲音顫抖變形,倒真像極了為情絕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紅,要包包,我都給你買了。你說討厭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說你愛我,可你為什么不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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