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堡內(nèi)。
    城墻龜裂，亭臺斑駁，花前樹下，一位短發(fā)的金發(fā)少女，揮灑著汗水，正舉著一把未開鋒的騎士鈍劍，一絲不茍地朝身前劈砍。
    劈,撩，砍，抬，橫，刺，擋。
    她翻來覆去地練習著最基本的動作，那純鐵鑄成的重劍，對于年幼的她而言似乎是難以承受的重擔,她五指上纏著紗布，紗布上沾著不少血，是因為她年幼且嬌嫩的皮膚，尚難以承受揮劍時劇烈的摩擦，因此磨破了皮膚。而且她握劍的手腕又紅又腫，每次揮舞重劍，少女的兩只胳膊都因疼痛與疲憊而微微顫抖。
    少女并不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全在“GM叔叔”與“戰(zhàn)爭騎士阿姨”的注視下，就這么咬著牙滴著汗練了兩個小時。
    伊凜彈出結(jié)界，在外人眼中，二人就跟“隱形”差不多。
    “你以前都是這么練的？”伊凜古怪地指著古堡庭院中的傻乎少女，這樣練明顯不行啊。ＷwＷ.ΧＬwＥй.coΜ
    不把人給練廢就算不錯了。
    “有問題？”蜜莉恩板起臉，可片刻后，她臉上多了幾分挫敗感，顯然現(xiàn)在的她,顯然能看出年少時自己練劍的方式存在很大的問題,不僅效率低,還容易落下一身傷痛,蜜莉恩無奈點頭：“是的。”
    伊凜嘴角一抽：“挺淳樸的。”
    蜜莉恩：“凜,吾并不認為你是在夸我。”
    “你可以認為是的。”
    伊凜笑道。
    二人孤男寡女處在結(jié)界中斗嘴時,一位年邁的老管家舉著一個精致的托盤從長廊中走來，托盤里整齊疊著干凈的手帕，還有一杯用高腳杯盛放的清水。
    “潘德拉貢少爺，該休息了。”
    “好的。”
    重劍無力脫手，砸在庭院里，砸出了一片厚厚的塵埃。少女用那纏滿紗布的手拿起干凈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吾再練一會吧。”
    “好的，潘德拉貢少爺。”
    “晚飯再說吧。”
    “好的，少爺，這就為您準備晚餐。”
    在老管家恭敬地離開之后，少女從地上重新拾起重劍，又開始一絲不茍地揮劍。
    ……
    “他為什么叫你少爺？”
    伊凜好奇地問。
    蜜莉恩沒有隱瞞：“潘德拉貢家，歷史以來只有男子能繼承爵位與家業(yè)，可偏偏吾父母早亡，并沒來得及為潘德拉貢家生下男子，所以，吾自幼就被當成了潘德拉貢的子嗣去培養(yǎng)。”
    “就為了拿回‘遺失的理想鄉(xiāng)’？”
    “是。”
    伊凜摸著下巴：“其實我有一個想法。”
    “？”
    “會不會是你父母走得太早，沒來得及告訴你,其實要奪回伱們家遺失的寶物,不只有這種辦法？比如……用錢買？噢，你別介意，我只是覺得，在正常的社會里，鈔能力才是最樸實無華的技能。”伊凜隨口說了一條更容易的路子。
    蜜莉恩呆了呆，她的眉頭擰成了下八字，眼眶紅紅的，委委屈屈的，像是在憋著哭。
    憋了一會，蜜莉恩還是沒哭出來，她堅強，她隱忍。
    幸虧你沒哭，不然我該懷疑自己是不是有問題了。
    伊凜心里想著，嘴上轉(zhuǎn)移話題：“反正你們家的榮耀也找……咳咳，也妥善保管了，過去的事就別提了。不過我很好奇，你這么練，真能練成十年后的你？”
    蜜莉恩閉上眼，回憶往事，片刻后，她睜開眼睛，點點頭：“吾記得小時候，有一位戴著面具的‘老師’，突然出現(xiàn)，指導吾之劍術(shù)，自那之后，吾的劍術(shù)突飛猛進……”
    說到一半，蜜莉恩神情驚愕，她下意識地摸著臉上的“信物”，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煮飯的：“老師她，有著一頭漂亮的金色長發(fā)，戴著一副黑色的面具……”
    伊凜恍然大悟：“原來，是你，教了你自己。”
    蜜莉恩用力搖頭，她仍無法相信這件可怕的事實：“這不可能！”
    “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伊凜目光閃爍，在蜜莉恩身后推了她一把：“去吧，‘老師’。”
    蜜莉恩被推出了結(jié)界。
    她手足無措地面對昔日青澀的自己。
    小蜜莉恩對突然出現(xiàn)的大姐姐充滿警惕：“你是誰？”
    年幼的回憶涌上心頭，大蜜莉恩輕嘆一聲：
    “你的劍，錯了。”
    小蜜莉恩聞言，一愣，旋即倔強搖頭：“不可能。”
    大蜜莉恩輕松奪過鈍鋒重劍，舉重若輕地立在身前。
    “讓我來教你……必勝之道。”
    【詳見第741章：把你的圣杯借給我。】
    ……
    伊凜親眼見證了兩個來自不同時空的蜜莉恩的相遇，心中閃過許多念頭。
    “既然‘果’已經(jīng)存在，必然會有一個‘因’，導致這個‘果’的誕生。呵…將一切‘不可能’排除之后，剩下的那個，無論再怎么離譜，再怎么不可思議，它就將是正確的答案…嗎。”
    “怪不得我會對小蜜莉恩練劍的場景，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這才是小希留下的……最大的謎題。”
    伊凜抬起頭，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這是一個‘閉環(huán)’，對嗎？我的女神。”
    ……
    遠在青城。
    正在喝奶的小希，微微一笑。
    她仿佛隔著千山萬水，聽見了伊凜的提問，聽見了伊凜話語間的無奈。
    “是呀，「10」。”
    小希閉上了眼睛。
    ……
    蜜莉恩留在了古堡。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重返。
    這里既是她的家，也不是她的家。
    偷偷告別蜜莉恩后，在后者戀戀不舍的目光下，伊凜離開此處。
    “去哪好呢？”
    在隱約想明白“閉環(huán)”的真相后，伊凜不太想回去見小希，他需要靜靜。
    這是一個閉環(huán)。
    世界，就是閉環(huán)。
    不知不覺間，伊凜來到了倫敦市郊外。
    此時的倫敦，仍是一座富饒的城市，圓頂復古建筑與摩天高樓交錯并立，現(xiàn)代與復古兩種風格，那鮮明的對比，給人以視覺上的強烈沖擊。伊凜站在大笨鐘的指針上俯瞰城市，莫名地覺得這個視角有些眼熟。
    回頭一看，伊凜啞然失笑，他當年在哥譚市，炸過類似的建筑，難怪這里令他如此懷念。
    看似平和的現(xiàn)代城市下，卻暗流涌動。
    在他的視野中，戰(zhàn)爭之塔區(qū)服的使徒，就像是地圖上一個個發(fā)光的小點，明亮醒目。
    “還不夠。”
    伊凜搖搖頭，沒有留戀，更不會如此喪心病狂地把大笨鐘給炸了，他來到倫敦郊外。
    這里是魔術(shù)師協(xié)會三大圣地之一，時鐘塔的大本營。
    進入時鐘塔的岔道旁，豎著一塊生銹的路標，路標上寫著一句話——【永恒的交界線】。
    在下方還有一行需要靠近才能看清的小字：將神秘作為學問永久傳承。
    故地重游，讓伊凜希噓不已。他回想起在時鐘塔進修的經(jīng)歷，準備進去逛逛。
    他當年看了不少魔術(shù)書籍，雖然現(xiàn)在早已融會貫通了，但十年前的時鐘塔，或許存在一些尚未遺失的孤本，進去看看也好。對于陌生的“知識”，伊凜向來是秉持著“來者不拒”的態(tài)度。
    走出幾步，他準備熟練地潛入時鐘塔時，他驀地回頭，原路返回。
    只見伊凜手指輕輕摩挲著路標上的字跡，自言自語：“這似乎是時鐘塔的創(chuàng)始人，所羅門王弟子留下的筆跡。所羅門王……康納·D·所羅門？”伊凜思索片刻，手指移開，進入了時鐘塔。
    無論他是管理員，或是大魔術(shù)師，種種身份，意味著他的實力遠超塔內(nèi)任一位君王。他快速解析了時鐘塔的隱匿結(jié)界，沒有驚動任何人，便進入了圖書館內(nèi)。
    果然，里面有不少十年后已經(jīng)遺失，現(xiàn)在仍保存在時鐘塔里的書籍，伊凜坐在盤旋階梯的最高處，翹著二郎腿，正大光明地抱著一沓古籍，津津有味地汲取知識。
    魔術(shù)體系在現(xiàn)在的伊凜看來，未免有些落后，但其中一部分術(shù)式，魔術(shù)禮裝的制造方式，以及一部分能被記錄的禁忌儀式，給伊凜帶來了一定的啟發(fā)。他取其精華，去其糟粕，將一部分精華內(nèi)容編寫成“密碼子”，填充在“無限王座”空虛之處。
    在時鐘塔里一混就是半年。
    這半年里，伊凜將時鐘塔的魔術(shù)體系仔細梳理了一遍，他甚至偷偷學會了制造“人工魔眼”的方法。新奇的知識給伊凜帶來了久違的快樂。
    “魔術(shù)師協(xié)會這個時期，大部分書籍保存尚算完好。三大協(xié)會中，時鐘塔的理念偏向‘創(chuàng)新’，彷徨海專心于‘人體改造’以及力求復原‘神代魔術(shù)’，至于阿特拉斯學院，則是‘煉金術(shù)師’的聚集地。”
    伊凜合上一本【置換魔術(shù)的簡單應用】，作者是大流士家族的后人。他尋思著這里也呆得有些膩了，準備換個地方走一走，散散心。
    “彷徨海，阿特拉斯學院……嗯，干脆去看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