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見字歸~
武才揚凍得牙關(guān)打顫,忐忑不安地看著山頂?shù)哪侨喝耍÷暤溃骸皫煛瓗煾担蹅儭趺础趺崔k?”那固是因為太過寒冷,可也頗有幾分膽怯之意。錢三緊盯著下面那群人的行動,小聲道:“不用怕。他們武功都拙劣不堪,下手只要不留情,殺了他們輕而易舉。”</br>
只見那群人聚在一起說著什么,卻不急于出手,錢三再向遠(yuǎn)處看去,這才發(fā)覺還有兩人正迅速登山。這兩人行動甚是迅捷,先前登山的人又布好了長繩,是以這兩人不必再完全依循山路,因此錢三才看到那兩人,那兩人就又近了許多。</br>
姬丹荷忽然喜道:“伯伯,是阿大和阿二!”</br>
“……的確是他們。”錢三凝神打量。只見那群人已經(jīng)散開,先前受制失去兵器的三個一起向山下奔去,衣衫被剝的漢子邊奔邊回望,想是心有不甘。</br>
“阿大和阿二都擅長什么武功?本來的名字叫什么?”錢三急急低問道。江湖中常有定約為仆者,按江湖規(guī)矩,阿大三人既然沒有被賜于姬姓,顯然遲早會離開天龍莊,并且必然原本便是江湖中人,故爾趁此機會多了解一些。</br>
姬丹荷道:“阿大擅長軟鞭,獨門功夫是拳頭,阿二擅長峨嵋刺,獨門功夫是肘拐,本名是——”便在此時,兩人已到山頂。那魁偉猶如半截鐵塔的阿大向上一抱拳,細(xì)細(xì)的聲音傳來,似是他就在身邊做耳語。</br>
“閣下,幸會了!——在下天龍莊白院三公子近身三仆之首阿大。閣下身邊之女乃鄙莊莊主之女。天龍莊突逢大難,鄙莊主不得已將小姐藏于一處隱秘所在,只身脫圍,搬取援兵。刻下天龍莊大難已解,罪魁伏誅。閣下施救之恩,鄙莊感激萬分。唯望閣下送還小姐,并一同返莊,鄙莊主已備下酒席,以示謝意。”</br>
姬丹荷高興地叫道:“阿大!我爸爸在莊里?!”便要下去。</br>
錢三一把攔住,說道:“如若三公子親來,老夫自然深信不疑。但你我從未相逢,想讓老夫相信,恐怕很難。”他改變稱呼卻是深知形勢危機,如若以老叫花自稱,無疑日后為丐幫惹來禍患。</br>
阿大再度抱拳,此次卻是微微欠身,說道:“在下深知閣下之俠心義膽。閣下之疑惑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摹N滔掠胁槐愕莱鲋畠?nèi)情,閣下若相信,在下將派一人持信物上峰,屆時閣下心中疑惑必解。”這次的傳聲,卻是尖細(xì)如在耳中。錢三以余光一瞥,只見武才揚與姬丹荷都茫然地看著山下諸人,似是并未聽到這番話,不覺心中一凜,暗恃阿大居然會武林不傳之秘的“絲蟻之音”,當(dāng)真不可小瞧。心中卻甚是疑惑。假如阿大等真是天龍莊請的救兵,何以除了阿大阿二外居然這十余人無一象樣點的高手?但若只聽言辭,倒的確像是天龍莊已經(jīng)解除危難。猶豫一下,道:“好,就依你。”</br>
姬丹荷一怔道:“伯伯說什么?”錢三道:“阿大派人送信物來。”不再解釋。</br>
阿大小心翼翼地從懷里取出一物,阿二也小心翼翼地從懷里取出一物,兩人將東西交到一名瘦小的持劍人手里,那人立刻飛身向峰顛奔來。眼見那人到了距離錢三等一丈遠(yuǎn)處,錢三喝道:“停下!”那人立刻停住。錢三望去,只見那人生像如猿,目中精光閃爍,神態(tài)極其從容,道:“把東西放下,退回去!”那人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轉(zhuǎn)動著掃了兩眼,這才將一只黃色的錦袋和一只灰色的小木盒放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抱拳施禮,而后一言不發(fā)地返身下峰。</br>
錢三低聲道:“你們別動。”等那人返回山頂平地后才舉步下去,到得近前,先以棍撥動錦袋與木盒查看自覺沒有問題后,才揀起兩物。只覺入手甚輕,似是其內(nèi)并未盛放物品,疑惑下先打開錦袋,從中抽出一方絲巾,輕輕打開,只見絲巾上書寫著六個大字,“吾兒見字速歸”。字跡清秀,彩光爍爍,不知以何物書寫。絲巾上卻散發(fā)出淡淡幽香,像是女子所用之物。</br>
再打開木盒,盒內(nèi)有一只飛龍玉佩,以白玉為底、翡翠為龍,珍珠為睛,顯然十分珍貴,但盒內(nèi)卻無其他物品。他翻轉(zhuǎn)玉佩仔細(xì)查看,見玉佩上紋絡(luò)有些奇怪,細(xì)細(xì)看了片刻,才見到玉佩上以針挑出一些蠅頭小字:“撼雷身負(fù)重傷,無力行動。”十字之外還有些奇怪符號,卻難辨其意。</br>
“此兩物皆是鄙莊主夫婦隨身攜帶之物,有見物如見人之效。刻下敵勢未明,倘將鄙莊主受傷一事傳出,恐于大局不利。”阿大又以“絲蟻之音”傳聲道:“請交予小姐手中,她自然知曉真?zhèn)巍!?lt;/br>
那字跡與符號都十分細(xì)微,不留心下根本就看不出來。若非錢三先入為主知道這玉佩定有意義,又仔細(xì)查看,必然只會將玉佩當(dāng)做尋常值錢之物而忽略過去。心里對阿大的話已信了七成,當(dāng)下頷首以示明白,上到姬丹荷身邊后將手中之物交給姬丹荷。</br>
姬丹荷接過兩物,看了一眼便欣喜萬分,“伯伯這是媽媽的絲巾和玉佩,是媽媽讓我回去呢!”錢三神情鄭重道:“你能肯定這果真是你父母的字跡?”姬丹荷點點頭道:“當(dāng)然是真的!”錢三仍不放心,“你再看仔細(xì)了!”姬丹荷皺眉道:“伯伯,阿大阿二武功高強,真若是敵人的話,你……”忽然停下不說。</br>
但這突然住口,即使武才揚也知道姬丹荷的未盡之意是說錢三并非兩人對手。錢三反倒放下心來,向山頂平地上打量一眼,謹(jǐn)慎地道:“既是這樣,我們就下去了。但此行卻非常冒險,一旦我們下去……”不等他說下去,姬丹荷已經(jīng)收好絲巾和玉佩向下走去。武才揚也跟了下去。</br>
錢三暗嘆口氣,知道此時再說什么也沒用,雖隱隱中總覺有些不妥,卻也只能跟著向下。</br>
下了十?dāng)?shù)步后,到了峰腰,一股寒如冰刀的冷風(fēng)掃過,錢三忍不住打了幾個寒蟬。忽然“撲通”一聲,姬丹荷摔倒在地。“你怎么啦?!”武才揚急忙伸手去扶。姬丹荷勉強露出笑臉,掙扎欲起,“我……頭暈……”</br>
“頭暈?!”錢三一怔,一陣暈眩感也涌來,突然意識到原因,“毒!——好卑鄙!”大叫聲中探手抓起姬丹荷,“小羊快上!”返身向峰顛奔去。豈知此毒不發(fā)則已,發(fā)則勢如破竹,錢三剛奔兩步,便“撲通”撲于山道,掙扎兩下,只覺身子軟綿綿的一絲力氣也沒有,眼前一陣陣發(fā)黑。</br>
峰下傳來轟然大笑,三組九人已分三路向上攀來。</br>
武才揚急切之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抱起姬丹荷、背起錢三便向峰顛奔去。那九人一見此景反倒好整以暇地放慢腳步,呵呵大笑。一人道:“小娃娃!山頂已經(jīng)無路,你要尋死不成?!”另一人道:“娃娃,放下小妞,大爺給你銅板銀子大魚大肉。”</br>
武才揚不加理睬,加快速度,轉(zhuǎn)眼到了山顛,把姬丹荷與錢三向地上一放,回身一望,那九人已僅距五丈之遙,一個個擠眉弄眼,嘻哈大笑。武才揚揚了揚手中單刀,大聲叫道:“別過來!再往前走我就動手了!”</br>
那九人聽的更是嘻哈大笑,怪叫道:“娃娃,大爺?shù)戎兀 蔽洳艙P急的到處查看,一眼瞥見腳旁有塊尺許大石,忙俯身用力搬起,“呼”一聲砸了下去。石塊叮叮當(dāng)當(dāng)沿山道滾了下去,但九人跳躍閃避,便避過了大石。武才揚立刻又找來了第二塊石頭,向下砸去。連砸?guī)紫拢菐兹吮辉业幕鹈叭桑R齊加快速度,轉(zhuǎn)眼已逼到一丈之外。而山顛上卻再無可用之石。</br>
“狗娘養(yǎng)的老子送你見閻王去!”一名壯漢暴叫道,疾沖而來,到了近前一棍掃出。武才揚揮刀抵擋,“當(dāng)!”一聲,刀被震飛,那人一步跨出,便到了武才揚面前,“呼”的一拳擊來。武才揚偏頭閃避,突然狠狠一腳揣出。</br>
這一腳毫無征兆,那壯漢一棍震飛了武才揚的刀知道武才揚不堪一擊,根本就沒把他放在心上,是以這一腳踢來竟未防備。哪知這一腳來勢又猛又狠,壯漢又自下而上還未站穩(wěn),“哎呀”一聲,竟被揣飛,“撲”地滾到山道上,撲撲通通地滾了下去。同時間另一人慘叫一聲,也滾了下去,原來那柄被震飛的刀居然無巧不巧地落下,剛好砍入第二個撲到最前的人的面上。</br>
這時武才揚已拾起長棍,斜沖兩步,第三人剛避過被單刀砍到面門滾下去的第二人,忽見武才揚長棍已經(jīng)掃到,忙伸劍抵擋。他一擋一挑一攪,眼見武才揚手中長棍再度離手,卻突覺腹中一涼,驚訝下低頭看到一柄長劍已扎入自己腹內(nèi)正迅速地只剩下劍柄,一時竟然呆了。手中長劍脫手而落,那漢子這才難以置信地看著身上的劍,直挺挺地向后砸去,撲撲通通地也滾了下去。</br>
剎那間連續(xù)三個人滾下來,其他的人避得了這個避不開那個,都在跳躍閃避間又被迫回峰腳。見三個滾下來的同伴滾下來后都一動不動地顯然已經(jīng)死去,不禁都呆在那里。</br>
武才揚毫不猶豫,一進一退間迅速搶到墜于地上的長劍。原來他方才棍被震飛的同時已經(jīng)用腳挑起姬丹荷手中的長劍刺入第三個沖來那人的腹中。此刻錢三奪自對方的棍、刀均在一個照面間被震飛,長劍隨那人滾下而帶走,知道惟有再撿到兵器才能有一戰(zhàn)之力。</br>
這九人分持刀、劍、棍三種兵器,三人一組,上的快下的也快,而且在上下之間居然已經(jīng)死去一組,對手卻只是個小孩子,活著的六人想叫他們不震驚也難。那先前上峰送信物的瘦小漢子冷哼一聲道:“一群廢物!連個孩子也對付不了!去!——分散開上!”</br>
六人經(jīng)此一喝,心神登時恢復(fù),均想如若連一個孩子都對付不了,那日后也就不要再在江湖上混了。相視一眼,分為兩組向上登去,這一次卻一步步穩(wěn)扎穩(wěn)打,將近峰顛時,更是分散開來。武才揚暗自叫苦,雖明知讓這六人迫上來便惟有死路一條,卻毫無半點辦法。方才他雖然連殺三人,所憑借的也不過是對方的大意與急功冒進,現(xiàn)在對方既然將他視做大敵,當(dāng)然再不會給他一分機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