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 63 章
徐老太太早就坐在客廳里等著孫子和孫媳婦了,何柔也知道這點, 所以一進門, 她就報喜似的對著客廳喊了聲:“媽, 臨風來了。”
然而徐老太太對她的態(tài)度卻很冷淡:“恩, 知道了。”直至徐臨風帶著北佳走進客廳, 徐老太太的臉上才聚起了笑意, 滿目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孫子, 夸獎三歲小孩似的說道, “我們臨風是不是又變帥了?”
在老一輩人的眼中,無論孫輩們長到了多大年紀,都永遠是個需要夸獎需要疼愛的小孩子。
徐臨風以前來看奶奶的時候,也總是被奶奶當小孩似的哄著夸, 但他卻從來沒有不好意思過, 甚至還會順著她的話往下接一句:“是啊, 越來越帥了。”
隨后老太太就被逗樂了, 笑著訓道:“一點也不謙虛!”
這時徐臨風又會回道:“那我就謙虛點,一般帥吧。”兩三句話,就會把老太太哄得開開心心。
雖然他從小沒在奶奶身邊長大,但也知道奶奶是真心對他好,所以只要能讓奶奶高興,哪怕是給他頒發(fā)個三好學生的獎狀他也愿意配合著老太太領獎。
然而今天徐臨風卻有些不好意思了,因為北佳在身邊, 他忽然就變回了一個青春期的大男孩, 很擔心會在心愛的女孩面前出糗。
所以徐臨風就沒再像以前一樣大言不慚地回“是啊, 越來越帥了”,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回了句:“都二十二了,不會再變了。”
徐老太太似乎看出來了什么,笑了,還不忘了打趣他一句:“哎呦,我們臨風是害羞了呀。”說著,她便將目光轉(zhuǎn)向了北佳。
徐老太太的面龐上布滿了歲月留下的痕跡,然而皺紋卻沒能掩蓋她眉目間的高貴與慈愛,那些皺紋的線條也是溫和的,并未將其五官中的柔美破壞,反而為她增添上了一份歷經(jīng)歲月沉淀后的寧靜與淡然。
不難想象,徐老太太年輕時一定也是個一頂一的大美人。
所以面對著徐老太太充滿打量與探究地目光,北佳并不緊張,因為她的目光也是帶著慈愛與善意的,于是她落落大方朝著徐老太太笑了一下,乖巧地喊了聲:“奶奶。”
“恩。”徐老太太朝她請點了下頭,應下了這聲“奶奶”。
徐老太太的話語落下后,一直站在旁邊的一位身穿藏藍色中式短衫的女人端著一個托盤走到了徐臨風和北佳面前,溫聲道:“新婦進門,先敬茶。”
這女人名叫李婉,別人都稱她“婉媽”,大約五十歲出頭的年紀,是徐老太太的貼身女傭,來徐家將近三十年了,一直負責伺候徐老太太的生活起居,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懂徐老太太的心思。
托盤里并排放著一對青花瓷盞。
徐臨風先端起了右邊那個茶盞遞給了北佳,隨后自己又端起了剩下的那一個。
徐老太太端坐在沙發(fā)上,她面前的地面上早就準備好了兩塊方墊子。
來徐家之前北佳就聽徐臨風說過會有敬茶這一流程,所以并沒有出差錯,和徐臨風一起跪在了徐老太太面前的墊子上,等徐臨風敬完茶之后,她雙手舉著茶杯,大方又尊敬地說道:“奶奶喝茶。”
老太太下半身不能動,行動不方便,婉媽替她接過了茶杯,而后再將茶杯遞給徐老太太。
喝完茶后,徐老太太將茶盞放到回托盤里,然后拿出了一個紅包和一袋紅棗花生。
婉媽將手里放著茶杯的托盤給了另一位較年輕的女傭,換了個空托盤來,老太太將紅包和裝著紅棗花生的紅袋子放在了托盤里。
婉媽微微一笑,端著托盤走到了北佳面前:“老夫人給新婦的,今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
說白了,就是早生貴子。
北佳也不傻,當然知道“紅棗花生”的意思,不過老太太給的紅棗花生,可能比他們的行動還晚了一步……
想到這里,北佳不由有些臉紅,但還是得體又大方地回了句:“謝謝奶奶。”然后才拿過托盤里的紅包。
紅包挺厚,還沉甸甸的,一摸就知道分量不輕。
老太太微笑道:“起來吧。”
人早已到齊了,等徐臨風和北佳起身后,徐超群向老太太詢問了句:“媽,現(xiàn)在開席么?”
徐老太太輕輕點頭:“恩。”
而后徐超群就去找管家吩咐開席上菜的事宜了。老太太行動不便,婉媽攙著她從沙發(fā)往輪椅移的時候北佳站的最近,于是就想上前去搭把手,結(jié)果徐老太太卻拒絕了她,直接推開了她的手臂,指著徐臨風道:“你別動了,讓他來。”
北佳有些尷尬,但還是乖乖地朝后退了一步,徐臨風立即上前一步扶住了奶奶的胳膊,和婉媽一同將老太太攙扶到了輪椅上。
徐臨風本想繼續(xù)推輪椅,結(jié)果徐老太太也拒絕了他:“別管我了,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而后她又扭臉對著何柔三母子說道,“還有你們,該干什么干什么去吧,盡快把雜事都辦完,去餐廳落座。”
婉媽深諳老太太的心思,她的話音剛落,她就推起了輪椅,朝著餐廳的方向走了過去。
然而婉媽才剛一推著老太太離開,客廳里就響起了一句帶著輕鄙和不屑的冷哼——
“嘁,每次來都不忘了獻殷勤,裝給誰看呢?”徐一諾看向徐臨風的眼神中 盡是反感和鄙夷,“臉皮可真厚,你也好意思?”
北佳生氣又詫異地看向徐一諾,真沒想到這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說話能這么尖酸刻薄,她明顯對徐臨風帶著敵意,根本不把他當大哥,更別說尊重他了。
而且通過她這種毫無顧忌的態(tài)度判斷,這已經(jīng)不是她第一次對著徐臨風冷嘲熱諷了,孩子的態(tài)度在一定程度上絕對能夠反應父母的態(tài)度,這就說明何柔以前從未制止過她,反而放任自如。
可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絕對不能讓她閨女以后變成這樣。
徐一諾對上了北佳慍怒的目光,本來還想懟她一句,這時徐一言瞪了她一眼:“閉上你的嘴,洗手吃飯。”
徐一言的語氣中還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真是想不明白都是一個爹媽生的,他妹妹怎么就這么沒腦子?也不看看今天的主角是誰就敢這么放肆,況且奶奶還沒走遠呢。
徐一諾壓根就沒明白她哥的意思,特別不服氣,而且還覺得自己被當眾訓斥了很沒面子,還想懟她哥,然而她還沒張嘴呢,就被她媽訓了。
何柔沉著臉看著自己女兒,帶著怒意啟唇:“你還有規(guī)矩么?”
徐一諾不懂事,但是何柔不傻,她知道今天誰是主角誰是配角,演戲還是要演全套。
被親媽斥責之后,徐一諾不說話了,雖然不甘心,但這次她媽不給她撐腰了,她也沒底氣再出言不遜了,朝著北佳翻了個白眼,憋著一股火氣跟著她媽離開了客廳。
徐一言嘆了口氣,也跟著走了。
客廳里只剩下了徐臨風和北佳。
北佳被徐一諾氣得不輕,雖然徐一諾沒有對她出言不遜,但是對她男人也不行。
“她以前也是這么對你?”她忿忿不平地詢問徐臨風。
她的聲音不大,但徐臨風卻能夠輕而易舉地聽出她語氣中對他的維護,心情忽然有點好,滿意地勾起了唇角,輕捏著她的臉頰反問:“生氣了?”
徐臨風顯然一點也沒把徐一諾說得話放在心上,他好像壓根就不在乎,北佳更生氣了,一把打開了他的手:“別碰我。”
徐臨風也知道她為什么生氣,嘆了口氣,無奈道:“我還能跟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計較么?”
才十幾歲的女孩,又是他妹妹,徐臨風確實沒必要和她計較,但是理是這么個理,可事不是這么個事。
忍一時越想越氣,退一步越想越虧,就是這么個道理。
北佳還是覺得憋屈:“可我還是生氣。”
小狐貍生氣了,要哄。
徐臨風將她摟進了懷里,溫聲安撫道:“別氣了,吃完飯就走了,下午帶你去買零食,要多少給你買多少,傾家蕩產(chǎn)也給你買。”
北佳都被他氣笑了,直接朝他的心口打了一下:“去你的吧!”
徐臨風也笑了,低頭看著她:“還氣么?要不再打一下?”
北佳沒好氣道:“打一下不解氣,屯著,回家一起打。”
“行。”徐臨風俯身,將唇貼在了她的耳畔,聲色低醇,吐字輕慢又帶著灼熱,“今天晚上洞房花燭夜,把主動權(quán)給你,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北佳臉紅了,幸好客廳沒人,不然她能找個地縫鉆進去,白了徐臨一眼:“不要臉!”然后推開了他,轉(zhuǎn)身就走,然而還沒走出兩步呢就又停了下來,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
徐臨風立即走到了她身邊:“怎么了?”
北佳抬眸,像是分享秘密一樣聲音特別小地說道:“踢我,踢了好幾下。”
徐臨風伸出右手輕輕地揉了揉她的肚子,神色中蘊含著道不盡的溫柔:“餓了。”
怕別人發(fā)現(xiàn),北佳握住了徐臨風的手腕,把他的手從自己肚子上壓了下去,猶豫了一下,她問了句:“奶奶是不是……不太喜歡我?”
徐臨風安撫道:“沒有,奶奶很喜歡你。”
北佳疑惑道:“可是奶奶剛才不讓我扶她。”
徐臨風沉默片刻:“奶奶應該是知道了。”
北佳:“知道什么了?”
徐臨風:“你懷孕了。”
……
徐一諾總覺得奶奶偏心,或許這話沒錯,徐老太太確實偏愛徐臨風,每次徐臨風回徐家看她,吃飯的時候,她總是會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大戶人家的飯桌上都是有規(guī)矩的,必須要按照長幼秩序分列上座下座,但是徐老太太才不管這么多,大孫子必須和她坐在一起。
今天也是一樣,但是今天徐老太太并沒有讓徐臨風緊挨著她,而是點名讓北佳坐在了她身邊,沒別的原因,正是因為孫子喜歡她,所以老太太只好跟著愛屋及烏。
而且老太太出生名門大家,太知道富貴人家有多在意門當戶對這回事了,她也知道孫子娶得這位姑娘家世一般,雖然有些不滿意,但還是愿意為了孫子去放下這點不滿。
可是老太太心里也清楚,她能不在乎這姑娘的出身,并不代表別人不在乎,尤其是何柔她們母女,所以她今天才特意讓北佳坐在她的身邊、最上首的位置,就是為了替孫 子給孫媳婦撐腰,好讓何柔和她那個不爭氣的孫女明白這姑娘是經(jīng)過她認可的,以后少在背地里說閑話。
然而北佳卻十分受寵若驚,她們家雖然平時沒那么多規(guī)矩和講究,但吃飯的時候座位順序還是要按照規(guī)矩來——長輩坐在上位,晚輩坐在下位——畢竟“長者為大”是中華民族千年的傳統(tǒng),所以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坐在那個位置,但也不敢反抗老太太的話,進退兩難。
徐臨風當然明白奶奶的意圖,而且他也想讓他女人被重視,所以就沒拒絕奶奶的好意,直接拉著他女人的手走到了奶奶身邊,摁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了老太太身邊的位置上。
雖然壞了規(guī)矩,但是飯桌上沒人有意見,也不敢有意見,畢竟是徐老太太親口發(fā)的話。
但是越是這樣,徐一諾就越是不甘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開始在心里罵老東西偏心,對私生子比對她和她哥都好,并且越看北佳越不順眼——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不就是嫁了個私生子嗎?有什么好得意的?不要臉。
她甚至還在暗搓搓的想,如果有機會的話,肯定要好好地教訓這個女人一下,給她點顏色看看。
……
徐臨風本想午飯結(jié)束后就帶著北佳離開,因為他并不想在徐家多待,帶著佳佳回來看看奶奶就夠了,然而之后他卻沒走成,因為徐超群忽然讓他跟著自己去一趟書房,說是有事要單獨跟他說。
來之前徐臨風完全沒料到他爸會找他私聊,還當他是有什么要緊事跟他商量,所以就沒回絕他,但是又放心不下北佳,怕她落單之后被欺負,于是在離開前,特意當著奶奶的面對她說了句:“你不要亂跑,好好陪著奶奶,我馬上就回來。”
北佳也明白徐臨風的意思,乖乖點了點頭:“知道了,你去吧。”
徐臨風嘆了口氣,不放心地跟著他爸走了。
父子倆走了之后,客廳里就只剩下了徐老太太,北佳,還有何柔母子三人。
徐老太太先對著何柔說了句:“這沒你事了,忙你的去吧。”而后便不再理會她了,回身對北佳說道,“推著我去后院轉(zhuǎn)轉(zhuǎn)吧,那兒清靜。”
“哦,好。”北佳立即照做,雖然她不知道后院怎么走,但好在婉媽一直跟在身邊為她領路,穿過別墅一樓的走廊,一行三人很快來到了后院。
與前院的水榭亭臺比起來,后院的設計更具現(xiàn)代感,而且十分低調(diào)奢華。
出了門先是一片保養(yǎng)得當?shù)哪鄄萜海o人以視野上的舒適感,草坪上面開了一條平坦的小路,一直通向干凈透明的玻璃欄桿,欄桿之外,便是藍天與飄渺薄云。
徐家庭院在輔香山的山頂,視野極其開闊,站在欄桿后眺望西輔,頗有種“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霸氣之感。
在一排玻璃圍欄前是擺放著凳子與茶幾的休閑區(qū),緊挨著休閑區(qū)的是一片長方形的天臺游泳池。
趴在游泳池外側(cè)的玻璃壁上,便可一邊玩著水,一邊欣賞著高山遠景。
此時西輔已進入了春末夏初的季節(jié),天氣漸漸熱了起來,游泳池里也放滿了水,呈現(xiàn)出一片汪洋般的碧藍,與旁邊嫩綠色的草坪搭配起來很有一種清爽大氣的感覺。
徐老太太讓北佳推著她來到了欄桿邊,也不回頭看她,神色淡然地看著身前的開闊景色,幽幽山風吹在她的臉上,柔柔地撩動了她耳畔的白發(fā)。
徐老太太不說話,北佳也不敢說話,安靜地站在她身旁。
過了好大一會兒,老太太才發(fā)話,語氣平靜,卻又不失威儀:“幾個月了?”
北佳僵住了,還真讓徐臨風猜對了,奶奶已經(jīng)知道了,片刻慌亂后,她緊張又忐忑地回道:“四個月了。”
她很擔心徐老太太會覺得她是個特別不知檢點的女人,所以特別緊張,然而徐老太太卻并沒有多說什么,淡淡地“恩”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再次啟唇時,語氣依舊溫和:“我能看出來,臨風很喜歡你,把你放在了心坎上。”
這話不太好回答,會“是”吧,顯得她恃寵而驕,會“不是”,又顯得她沒心沒肺,思索片刻,北佳回了句:“我也挺喜歡他。”
徐老太太笑了:“你們互相喜歡就好,夫妻間最重要的就是琴瑟和鳴。”言畢,老太太又嘆了口氣,“臨風這個孩子命苦,攤上了一對不負責的爹媽,從小到大不容易,希望你不要辜負他,跟他好好過日子,他禁不起折騰。”
北佳點頭,承諾般回道:“恩,我知道。”
徐老太太繼續(xù)道:“原來這孩子的心是冷的,也不愿意對別人打開自己的心,現(xiàn)在他的心熱了,是因為有了你,既然愿意讓你走進他的心里,說明他是真的在乎你,如果不是因為他喜歡你,我肯定不會答應你進我們家的門,這句話你可能不愛聽,但徐家代代講究門當戶對也是事實。”
“我明白。”她與徐臨風之間的世家差距是很明顯的情況,北佳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并沒有難受或者生氣,但也沒有妄自菲薄,而是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知道您老人家在擔心什么,您放心,我們倆一定會好好過日子,他答應了我爸媽不會辜負我,我也答應您絕對不會辜負他。”
北佳也不傻,當然知道老太太剛才對她說的那番話是什么意思,無非是要給孫子討個保證,長輩們都一樣,怕自己的孩子們吃虧,就像她結(jié)婚前她爸媽也一直不放心把她交給徐臨風一樣。
而且老太太的擔心確實都是實實在在的,沒與任何針對她的地方,徐臨風確實 已經(jīng)經(jīng)不起折騰了,尤其是感情上的折騰。
聽了北佳的話后,老太太舒了口氣:“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就行。我老了,這一輩子也快走到頭了,已經(jīng)沒什么太大的念想了,現(xiàn)在只希望你們這些小輩們能踏踏實實的,無論做什么事都要講究個問心無愧,千萬別像臨風他爹一樣,不知好歹,把好好的日子過成了一盤散沙,最后娶個狐貍精進門鬧得家宅不安。”
徐老太太可以說非常討厭何柔這個兒媳婦了,而且還對自己的兒子恨鐵不成鋼,不然不可能直接當著新過門的孫媳婦的面毫無顧忌的說這種滿含譴責的話。
言畢,她又嘆了口氣,身軀疲憊地靠在輪椅上,再次開口時,語氣中帶上了幾分滄桑和無奈:“一諾這個孩子算是完了,都說有其母必有其女,但她卻比不上她媽的十分之一精明,愣是被她爹媽慣成了草包;一言這孩子雖然現(xiàn)在看起來不太成器,但本質(zhì)是不壞的,還有救。以后我走了,徐家若是散了,希望你能讓臨風多照顧照顧一言,畢竟那是他親弟弟。”
北佳怔住了,全然沒想到徐老太太會對她說出這種話,但轉(zhuǎn)念一想,她就能明白老人的良苦用心了。
無非是為了家宅和諧,以免親兄弟反目成仇。
可憐天下父母心,這句話在奶奶這輩也適用。
北佳微微屈膝,握住了老太太的手:“您放心吧,一言一諾都是臨風的弟弟妹妹,如果以后他們有難,我們當兄嫂的怎么可能不幫?”
徐老太太很喜歡北佳的這股一點就透的明白勁兒,而且她的這份承諾很真誠,不像是何柔,演戲演的很好,就是戲太過了,讓人一聽就覺得假。
而后徐老太太朝著北佳微微一笑,溫聲道:“臨風娶了個好女人。”
被夸獎了,北佳還有點不好意思,這時婉媽忽然走到了老太太身邊,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
老太太輕輕點了點頭,隨后對北佳說了句:“你去那兒坐一會兒吧,我要回屋換身衣裳。”
老太太半身不遂,大小便失禁,時時刻刻要帶著尿不濕,現(xiàn)在天熱,要時常替換,不然容易捂出病,而且時間長了還會有異味,婉媽剛才就是為了提醒老太太這件事。
北佳大概也能猜出來老太太說得“回屋換衣裳”是怎么回事,于是乖乖地點了點頭:“好。”
臨走前,老太太又不放心地叮囑了句:“你就別進屋了,屋里面沒好人,自己在這兒待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要是有人來了你就說在等我,直接讓他走。”
……
徐一言的臥室在二樓,從他房間的落地窗往外看,剛好能看清整個后院,所以徐一諾一直在她哥屋里待著,藏在長長的窗簾后悄悄地朝著后院偷看。
看到婉媽推著老太太回別墅后,她特別激動地對她哥說了句:“誒誒!奶奶回來了,那女的自己在后院呢。”
徐一言一直歪在沙發(fā)上看攝影雜志,聽了他妹的話后,嘆了口氣:“跟你有什么關系?你就不能老實一會兒么?”
徐一諾朝她哥翻了個白眼:“我就是煩她,惡心她,咱媽還說她未婚先孕,不要臉,她肯定是用孩子綁著徐臨風了。”
徐一言特別無奈:“咱媽也是瞎猜的,人家結(jié)婚早就說明人家未婚先孕嗎?再說了,徐臨風既然決定了要娶她,肯定是因為喜歡她,不然他不可能結(jié)婚。”
徐一諾不服氣:“你怎么知道徐臨風不是為了孩子結(jié)婚?你是徐臨風肚子里的蛔蟲?”
徐一言懶得再和他妹妹說那么多了,說再多這傻丫頭也不懂,干脆回了句:“奶奶懂同意人家進門了,你還能反對?”
徐一諾沉默片刻:“我不能,但我要給她點顏色瞧瞧。”
徐一言蹙起了眉頭:“你想什么呀?我警告你,今天老實點!”
徐一諾沒再理會她哥,直接轉(zhuǎn)身走了。
……
等老太太走了之后,北佳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剛才站的時間有點長,她確實有些累,坐下之后,她還輕輕地揉了幾下自己的肚子。
徐老太太沒追究她懷孕的事,她心里的一塊大石頭可算是放下了,但她還是低下頭對著自己的肚子沒好氣地說了句:“說來就來,你怎么這么快呀,以后運動會得不了全校第一我就打你的小屁股。”
雖然是滿含“威脅”的話語,北佳的眼神和語氣中卻帶著柔柔笑意。
言畢,她舒了口氣,把頭抬了起來,看了看眼前的景色,感覺不錯,陽光下的西輔寧靜祥和,像是一幅畫,于是就拿出手機準備照幾張相片。
前方的玻璃欄桿擋了一部分畫面,于是北佳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了游泳池旁。
游泳池前沒有玻璃圍欄,視角開闊,照相也好看,北佳雙手舉著手機一直在調(diào)角度,沒注意后院里的動靜,直到摁下了拍攝鍵,她才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好像就在她身后,而且越來越近了。
下意識地,她回頭看了一眼,緊接著就被嚇了一大跳,徐一諾就在她身后不到三步的位置,并且正舉著雙手準備推她。
北佳大驚失色,出自本能地往旁側(cè)躲閃了一步,左腳的后腳已經(jīng)踩空了,差點就栽進了游泳池里,卻剛好和徐一諾的手臂錯開了,結(jié)果徐一諾撲了個空,緊接著“噗通”一聲,自己掉進了游泳池里,激起了一大片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