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0章
第七十章</br> 簡隋英打了電話給北海的那個局長,問了下那塊地的進展情況,但是對方說得并不明確,說這事兒自己沒再關(guān)注。</br> 他并沒有就這么放棄。這時候他也顧不上欠人不必要的人情了,他打了一整天的電話,終于通過好幾個關(guān)系輾轉(zhuǎn)找到了負責的領(lǐng)導(dǎo),直接把這個事情給卡了下來。</br> 都到了這個份兒,如果他能讓這倆兔崽子繼續(xù)得意下去,他就不是簡隋英了。失去這塊白撿的土地,對那個生物飼料公司和那倆人的公司來說,都是一個很大的損失,李玉他們能不能繼續(xù)注入資金,能不能如期收回投資,在這個時候都成了問題。</br> 做完這件事后,他派人去調(diào)查那個生物飼料公司以及負責人的全部底細。根據(jù)他的判斷,這兩個人貪圖小利,反復(fù)無常,既沒有生意人的智慧,更加不是能與之共事的人。到嘴邊兒的地沒了,李玉他們必然在注資上要重新考慮,生物飼料公司的投入產(chǎn)出剛起步,這個時候斷他們資金鏈,他們必然不能同意。如果能讓他簡隋英找到破綻,或者脅迫,或者利誘,從中隨便挑挑事兒,這兩個人一定會和李玉他們也反目。</br> 簡隋英希望看到的最佳結(jié)果,就是他們對薄公堂,到時候他一定坐在旁聽席上,好好嘲笑這幾個焦頭爛額的傻逼一番。</br> 想到這些簡隋英的心情好了很多。</br> 他這次真的是嘗到了前所未有挫敗感和打擊。簡隋林和李玉的背叛,不知道哪個更讓他難受一些,他只知道不狠抽這倆人一頓,難解他心頭只恨。</br> 簡隋英在家休息了三天,臉上的淤青浮腫終于褪了不少,看上去不至于一臉倒霉相了。</br> 這三天除了公事上的電話,他沒有接到李玉的一個電話一條短信。他都想好了李玉要是敢打給他,他一定給他掛了。可是他什么也沒收到。李玉連一個讓自己羞辱他的機會都不提供,這無疑讓簡隋英更加惱火。</br> 第三天晚上,他在家實在呆不住了,打電話叫了幾個哥們兒去喝酒。自從他跟李玉好了之后,大部分空余時間都跟李玉混在一起,沒少被他這些朋友罵,今天不出去瀟灑一回,實在對不起被小白臉騙得團團轉(zhuǎn)的自己。</br> 玩兒得時候給叫了個水靈的男男女女作陪,簡隋英發(fā)現(xiàn)自己就跟陽痿了似的,怎么都提不起興趣。他也不是愛假正經(jīng),他就是覺得煩,以前各取所需的時候,簡隋英挺喜歡這些只要花錢就能買來的順從和討好,現(xiàn)在他卻覺得不知道抱著什么目的往他身上蹭的小男孩兒,有夠他惡心的。</br> 都他媽是李玉鬧得。</br> 整個晚上簡隋英的心情就沒敞亮過,他一直坐在角落猛灌酒,也不怎么跟人搭腔,出來玩兒凈給別人掃興,簡隋英也覺得自己這樣的太煩人了,索性就提前離場了。</br> 他平時自律能力不錯,喝多了酒絕對不自己開車,可是今天這點顧慮他想都沒有想過,從三天前到現(xiàn)在,他不知道自己怎么過來的,有時候會想不起來這些天干了什么。</br> 車往家走的時候,走了一段路發(fā)現(xiàn)自己不行了,他迅速地停車靠在路邊兒,打開車門就嘩啦一下吐了一地。</br> 這一下子仿佛把他幾天吃的東西都吐干凈了,胃里沒貨了還干嘔不止,吐完之后他腦袋發(fā)昏、四肢無力,躺在駕駛座上連手指頭都懶得動了。</br> 這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多。平時水泄不通的主干道,現(xiàn)在順暢得一馬平川,只偶爾有幾輛車駛過。長長地昏暗地馬路,仿佛沒有盡頭一般,一直一直地延伸下去,簡隋英努力往前看,也只能看到漆黑一片的不是盡頭的盡頭,他知道他只能自己走下去。</br> 自從他媽死了之后,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全心全意地為他著想了。這種孤獨無助的感覺,必須要靠自身的強大來緩解。這其實沒什么不好的,靠自己比靠任何人都強,所以他有些后悔,如果他沒有碰到李玉就好了。</br> 他為什么需要喜歡一個讓自己變得軟弱、給予他失敗的人呢,這完全沒有道理。</br> 他應(yīng)該快刀斬亂麻,把李玉從他心里踢出去,快意地該報仇報仇,該泄恨泄恨,那才是他簡隋英本來的樣子。</br> 他深吸了一口氣,入秋的北京,晚上實在太冷了。</br> 他說不上自己現(xiàn)在究竟是醉了還是沒醉,但至少他意識到自己不能開車了。他掏出手機,迷迷糊糊地翻著電話本,最后選了一個他認為合適的人撥了過去,大著舌頭說,“喂……我在,XX橋這兒,你來,來,來給我開車。”</br> 簡隋英在日光的照射下不甚舒服地醒了過來。他困難地睜開眼睛,看著陌生地天花板,陌生的窗簾,以及這個陌生房間的一切。</br> 他閉上眼睛,難受地甩了甩腦袋,非常想把那一一陣陣地頭痛給甩沒了。</br> 一個人從外屋進來了,輕聲道:“你醒了?”</br> 簡隋英睜開眼睛一看,門口站著個漂亮的青年,他穿著米色的薄毛衣和咖啡條紋的睡褲,消瘦的鎖骨在衣領(lǐng)處隱約可見,整個人看上去溫和無害。</br> “小朱?”簡隋英皺著眉頭看著他,“你,你怎么在這里?”</br> 小朱趕緊跑到他旁邊兒,把床頭柜上準備好的水遞給他,“簡少,你先喝點兒水。”</br> 簡隋英這才意識到剛才那粗啞干澀的聲音是自己發(fā)出來的。</br> 他把一口水一口氣給喝了個干凈,然后抹了抹嘴,疑惑地看著他。</br> 小朱笑了笑,“昨天你給Kevin哥打電話,但是他男朋友在他家呢,所以他就聯(lián)系我,把你送到我這兒來了。”</br> 簡隋英回想了一下,他好像確實是給Kevin打的,打完電話之后的事,他完全想不起來了。</br> 簡隋英躺回床上,啞聲道:“好久沒見你了。”自從他和李玉和好之后,李玉逼著他把他電話里那些看著不對頭的聯(lián)系人全給刪了,這些人中首當其沖地就是“小豬”。</br> 小朱眼里閃過一絲黯淡,“是啊,很久沒見了。”他無意識地給簡隋英拉了拉被子,“你還想睡嗎?還是想吃飯?”</br> 簡隋英木然地盯著天花板,心緒好像已經(jīng)離體了似的,沒有回答他的話。</br> 小朱專注地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覺得臉頰發(fā)燙,他快速地起身,“我去把飯給你端來吧。”</br> 小朱一會兒就給簡隋英端來了個一碗米飯兩盤菜和一碗湯,然后招呼他吃飯。</br> 簡隋英從床上坐起來,隨意地吃了點兒東西。</br> 小朱就乖乖地坐在床邊,眼睛隨著他筷子動,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吃飯。</br> 簡隋英扒了幾口就懶得吃了,隨口問道:“這哪兒啊。”</br> 小朱愣了愣,小聲道:“是簡少送我的房子。”</br> “哦。”怪不得這臥房的格局他看著眼熟,“你收拾得挺漂亮的。”</br> 小朱笑道:“我不上班兒的時候經(jīng)常跑裝修的市場,省了不少錢呢。”</br> 簡隋英點點頭,“你不在Kevin哪兒上班了,前一次去沒看見你。”</br> 小朱不好意思地笑笑,“Kevin哥嫌我不會來事兒,不適合在他們那行混。他幫我找了一個在美發(fā)學(xué)校當老師的工作,我覺得挺好的。”</br> “哦,老師啊,不錯。”</br> “嗯,學(xué)生比顧客好相處,學(xué)校還答應(yīng)我干個幾年就幫我辦北京戶口,Kevin哥挺照顧我的。”</br> 簡隋英心里冷哼,Kevin這小子,恐怕最賺錢的營生就是給身邊兒的太子黨拉皮條,一個寶貝不知道賺多少中間錢,給你找個工作算什么。不過Kevin這個人心眼兒不壞,這種事也是圈里的規(guī)矩,簡隋英自然不會告訴小朱。</br> 簡隋英把碗筷放到一邊兒,看了小朱一眼,“那你現(xiàn)在過得不錯。”</br> “嗯。”小朱點點頭,然后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托,托簡少的福。”</br> 簡隋英摸了把他的小嫩臉蛋兒。</br> 小朱身子抖了抖,但是沒躲,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眼里有緊張,但是沒有抗拒。</br> 這么適當?shù)臍夥眨喫逵⒂X得該做點兒什么,可是他卻懶得再繼續(xù)下去。</br> 他緩緩收回手,那只手一離開小朱的臉,小朱就跟上滿發(fā)條剛松手的玩具似的,突然動了起來,他一下子抓住了簡隋英的手。</br> 簡隋英瞇著眼睛看著他,他在小朱的眼里看到些他熟悉的東西。</br> 小朱的情緒有一瞬間的激動,然后立刻被壓抑了下去,他黯然地松開手,“……簡少,你還吃飯嗎。”</br> 簡隋英揉了揉他軟趴趴的頭發(fā),一語雙關(guān)地說,“我心領(lǐng)了……你戶口的事我給你辦吧。”</br> 小朱瞪大了眼睛,然后眼圈微微紅了,他緊緊抓著床單,顫聲道:“我不是那個意思……”</br> 簡隋英無心揣測他是什么意思。從小到大對他有各種意思的男男女女海了去了,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他未必個個領(lǐng)情,他只是純粹樂意幫這個他看著順眼的小男孩兒一把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