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7章
第四十七章</br> 簡隋英又在酒店無所事事地呆了一天。李玉不過就住在他隔壁,他卻連去敲敲他的門,約他下去泡個溫泉喝個茶的興趣都提不起來。</br> 左右也是會被拒絕的,何必自討沒趣。</br> 雖然當(dāng)初斗志昂揚地發(fā)誓一定要將李玉徹底征服,但在漫長地彼此敵對的時光里,期望和幻想都給磨得差不多了,就連當(dāng)初那不算太多的溫情,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幾乎回憶不起來了。</br> 有時候仔細(xì)想想,也不知道自己還在堅持什么。</br> 有李玉沒李玉,日子都是一樣的過,雖然心里有填不滿的渴望,但這并不妨礙他享受人生。</br> 哪有人能事事如愿呢。</br> 可是簡隋英又想了,從小到大他還不是大部分事都如愿了,為什么偏偏一個李玉他就搞不定呢。</br> 他這么萬里挑一的極品男人,李玉怎么會不喜歡他呢,世界上怎么會有人不喜歡他呢。</br> 這太不合情理了。</br> 從理智上講,簡隋英覺得自己不該再在李玉身上浪費時間了,世界上有那么多漂亮小男孩兒等著他去享用,他這是何苦委屈自己呢?可是從情感上,他又無論如何阻止不了自己想要接近李玉的沖動。</br> 他就是太不甘心了。</br> 簡隋英在吃晚飯前換上泳衣,披著酒店的浴袍,打算去室內(nèi)游泳池運動運動,再上來吃飯。</br> 他們現(xiàn)在基本等于被困在酒店里了,雖然此時外面的雨不算太大,但是這樣的天氣讓人沒有外出的欲望。</br> 可能是受天氣影響,酒店這兩天的入住率奇低,他下到游泳池一看,只有兩三撥人在游泳,兩個家庭一對情侶,就他是一個人下來的。</br> 也是,誰會一個人跑三亞度假來。</br> 簡隋英把浴袍往躺椅上一扔,從深水池跳了進去。</br> 他用自由式游了一個來回,然后就仰躺在水里,閉著眼睛隨著水波飄。</br> 耳朵沁進水里后,對周圍聲音的感知就變得非常遲鈍,世界變得如此地安靜,仿佛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br> 突然他感覺到身邊水紋的變化,緊接著一個人拍地一下拍在他肚子上。</br> 那手基本是從他身上滑過去的,力氣非常地小,但還是把簡隋英嚇了一跳,趕緊站直了。</br> 緊接著他就聽到了一個男人地訓(xùn)斥聲:“沒禮貌!”</br> 簡隋英抹了把臉,睜開眼睛一看,眼前是一個兩三歲的小男孩兒,被嫩黃的小鴨子游泳圈架在水面上,正咯咯沖他笑,旁邊一個非常斯文端正地男人應(yīng)該是小孩兒的爸爸,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快給叔叔道歉。”</br> 小男孩兒還在笑,似乎是特別喜歡笑,“叔叔對不起。”然后歪著腦袋問,“你為什么不掉下去呀。”</br> 簡隋英覺得這小孩兒挺可愛的,就沖他爸爸說,“沒關(guān)系。”</br> 他爸爸不好意思地笑笑,“孩子非要過來看看你為什么不掉下去,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釋他才能懂。”</br> 那小孩兒還是眼巴巴地看著他,不依不饒地問,“你為什么不掉呀?”</br> 簡隋英二十多年的人生里,跟小孩子相處的機會非常之少,可以說是完全沒有經(jīng)驗,即不會,也沒興趣逗孩子,就實話實說,“有浮力。”</br> 孩子就接著問:“浮力是什么呀?”</br> 簡隋英眨了眨眼睛,看向孩子他爸。</br> 他爸也在笑,就沖孩子說,“你怎么這么多問題,等你長大就懂了。”</br> 簡隋英干笑一聲,就想快速地離他們遠點兒。</br> 沒想到這個當(dāng)爸的還是個自來熟,就開始跟他抱怨天氣如何如何差,他老婆都感冒了,好好的假期就報銷了之類的。</br> 然后那個孩子就湊到他身邊,非要爬到他肩膀上去,嘴里嚷嚷著,“我也要不掉下去”</br> 這把簡隋英給煩的呀,他又不能把孩子甩出去。</br> 孩子的爸爸就特別不好意思,幾次把孩子抱回來,孩子又非要湊過去。</br> 最后簡隋英就認(rèn)命了,直接把小孩兒抱過來讓他掛在自己胳膊上,那孩子果然就老實了。</br> 簡隋英就站在水里跟他爸瞎扯,消磨著時間。</br> 李玉在打電話和直接敲門均沒有找到簡隋英的情況下,只好用兩條腿直接去找,最后終于有個服務(wù)員見過簡隋英,跟他說人去游泳池了。</br> 于是他直接就去了游泳池。</br> 室內(nèi)泳池空間不大,一進去就是一目了然地什么都看得見。</br> 到了吃飯點兒,人基本都走光了,整個泳池就剩下簡隋英和那對父子,李玉一眼就看到了他。</br> 他看到簡隋英和一個皮膚白皙端端正正地男人并肩站著,有說有笑的,旁邊還有個小男孩兒掛在他身上。</br> 李玉從來沒試過這種感受,沒有任何醞釀的過程,就仿佛點燃了炸藥的導(dǎo)火索似的,他心里那股怒火幾乎是瞬間就給引爆了。</br> 現(xiàn)在在他的眼里,簡隋英就是這種輕浮放蕩的人,走到哪里都不甘寂寞,非得勾搭一兩個才舒服。</br> 這樣的人還有臉口口聲聲說喜歡他,他真想狠狠揍他一頓,撬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究竟裝了多少不堪入目的念頭!</br> 李玉現(xiàn)在簡直是不想多看他一眼,多看一眼就氣得他渾身直抖。</br> 他慢慢走近泳池邊沿,水里的三個人聞聲轉(zhuǎn)頭,簡隋英先是看到了一雙賓館的拖鞋,然后目光往上,就看到李玉臉色陰翳得嚇人,正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目光跟冰刀子一樣。</br> 那小孩兒特別敏感,害怕地躲進他爸的懷里,孩子他爸感覺到倆人之間氣氛不對,一看就有仇,就特別尷尬地看了簡隋英一眼。</br> 簡隋英下意識后退了一步,他就覺得李玉好像隨時會飛起一腳踹他腦袋上。</br> 李玉冷道:“他們在等你吃飯。”</br> “哦……”簡隋英看了看墻上的表,才發(fā)現(xiàn)都六點多了。</br> 他下來手表手機都沒帶,也不覺得餓,不知不覺就聊了這么久。</br> 那小孩兒他爸就趕緊說,“哎喲都這么晚了,那我也上去了啊,下次再聊。”</br> 簡隋英也就點點頭,隨便客套了一下,“行,回見。”</br> 倆父子就爬上岸,當(dāng)爸的把孩子用浴袍一裹,抱著就走了。</br> 簡隋英也跟著上了岸,有些防備地看著李玉,“你怎么了,又誰惹你了。”</br> 黑色的四角泳褲緊緊地貼服著簡隋英下身地線條,透明地水珠在他光滑地皮膚上一串串滑落,在游泳池高亮地?zé)艄庀蚂陟趧尤耍浅C健修長地身形叫人幾乎挑不出缺點。</br> 李玉只覺得喉嚨干澀,下身發(fā)緊,他沒有辦法不去想跟這個男人共同經(jīng)歷地那些瘋狂淫靡地日日夜夜,可他也沒法不去想這具身體跟多少人糾纏過。</br> 有那么一瞬間,他是真想弄死簡隋英。</br> 李玉克制著自己心里迅速膨脹地陰狠,冷笑一聲,“簡隋英,一天沒人陪你睡,你都渾身難受吧。”</br> 簡隋英皺皺眉,“你他媽什么意思?陰陽怪氣的。”他瞪了李玉一眼,撿起浴袍套上。</br> 李玉平時完全不是這種愛挑事,滿嘴是刺兒的性格,可是現(xiàn)在他就覺得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了,從那天晚上他看到他摟著一個小鴨子出現(xiàn)在他面前到現(xiàn)在,一直想說的話就那么脫口而出,“你這種私生活不知檢點的,早晚得病。”</br> “操!”簡隋英罵道:“你他媽咒老子呢!”</br> 李玉神情有幾分兇狠,“我說得不對?你們這些同性戀,不就是這么亂。”</br> 簡隋英氣得心臟直抽著疼。</br> 李玉這是明顯在故意找茬。他真不知道自己又哪兒惹著他了,他已經(jīng)盡量避免再招惹他,他就覺得,只要自己不招惹他,倆人的關(guān)系就不能再更惡劣了吧?沒想到他真低估李玉了。</br> 李玉不愿意跟他好,他他媽認(rèn)了,他又不能真把人圈起來,可是他至于這么埋汰自己嗎,還詛咒他得病。</br> 簡隋英連平時揮拳頭就打得力氣都沒有了,他就覺得太難受,沒有力氣,也疲于動手,他瞪著血紅地眼睛看著李玉,“老子愛跟誰睡跟誰睡,又不傳染給你,用你操這心。”</br> 這句“愛跟誰睡跟誰睡”把李玉刺激得快爆炸了,他緊握著拳頭,狠聲道:“我操了你大半年,不該為自己的健康操一下心嗎?”</br> 簡隋英只覺得有一個大錘子,照他胸口狠狠那么砸了一下,他差點兒就那一口氣沒順過來。</br> 簡隋英飛起一腳,狠狠踹在李玉的肚子上。</br> 也許是悲憤時的爆發(fā)力,這一腳又快又恨又準(zhǔn),李玉完全沒有閃避,直接被一腳踹進了游泳池里。</br> 簡隋英在岸上大罵:“我操你媽李玉!老子他媽渾身是性病,你等著爛雞巴吧!”</br> 這一頓的晚飯,誰也沒去吃。</br> 簡隋英把自己關(guān)在酒店的客房里,一根接著一根地抽煙。</br> 即使他是個再粗糙地老爺們兒,也禁不住自己稀罕的人這么接二連三地打擊。</br> 他的心又不是鐵板做的。</br> 他真挺佩服李玉的,想怎么擠兌他就怎么擠兌他,不管什么方法都能戳他心窩子。</br> 這種人這世界上不用多,李玉一個就夠了,要不他早晚得給活活玩兒死。</br> 在干掉了兩包煙之后,簡隋英對自己說,讓李玉這傻逼滾出自己的世界吧,從今往后,他要把自己訓(xùn)練成聽到“李玉”這倆字兒就陽痿,讓這孫子徹底地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br> 簡隋英一晚上沒睡著,第二天眼圈烏青,精神不佳,被每個他的下屬都關(guān)切地問了一遍。</br> 李玉的狀態(tài)也不太好,臉色灰蒙蒙地。</br> 倆人對視一眼,然后把對方當(dāng)成了空氣。</br> 老天爺似乎給了點面子,在他們要離開地前一天的中午,放了個晴。</br> 他們不敢耽誤時間,幾個人分兩輛車出發(fā)去工地。</br> 一路上都還算順利,只飄了點兒毛毛雨,一個小時多就到了。</br> 由于受臺風(fēng)影響,工地停工好幾天了,活動板房太危險,臺風(fēng)期間沒人敢住。也就是今天天氣好了一些,工地上來了幾個人,坐一些室內(nèi)的活計。這么大的工程停工一天就是一天的損失,只要天氣有起色,都得接著干。</br> 工頭給他們一行人翻出了一些安全帽,結(jié)果拿過來的帽子大部分都浸了水,臟兮兮濕乎乎臭烘烘地,沒一個人愿意戴。</br> 簡隋英只能后悔選了這么個破時節(jié)來視察,但又不想再特意過來一趟,只想趕緊把該了解的都了解了,讓這一趟行程有些意義,而不至于只是浪費時間和惹一肚子王八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