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1章
第一章</br> 簡隋英第一次見到李玉,是在他自己家的客廳。</br> 他叼著煙進(jìn)門兒的時候,就見到簡隋林和一個男孩兒坐在沙發(fā)上,倆人有說有笑的樣子。那男孩兒背對著他,費(fèi)耶諾德的球服汗?jié)竦刭N著后背,背部寬闊矯健的線條若隱若現(xiàn)。他們的衣擺和褲腳還沾著泥,卻一點(diǎn)兒不客氣地坐在米白的真皮沙發(fā)上,茶幾上倒著空的可樂罐和兩塊兒蛋糕,腳邊還放著一個臟兮兮地足球。</br> 聽到開門聲,沙發(fā)上聊天的兩個人,一個抬頭,一個扭頭,齊齊看向門口。</br> 簡隋英和那男孩兒四目相接的一瞬間,他突然就有點(diǎn)兒挪不動步了。</br> 當(dāng)時的感覺,文雅點(diǎn)兒的說法叫一見鐘情,直白點(diǎn)兒的就是“見他第一眼就硬了。”只不過后來再想起來,都他媽是孽債呀。</br> 總之他當(dāng)時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腦門兒上的血管突突直跳。</br> 那男孩兒怎么說呢,眉眼那個周正啊,長得那個俊俏啊,按簡隋英地說法,那就是“按照老子口味兒長得”。</br> 他簡大少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矯健英挺唇紅齒白小白臉類型的男孩兒。何況眼前這個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都要好看得多。</br> 他一直覺得他這個傻逼弟弟已經(jīng)算是男孩兒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清秀漂亮了,眼前這位卻是有著全然不同的沉穩(wěn)英挺的氣質(zhì)。</br> 他的目光從那男孩兒殷紅的嘴唇,白皙漂亮的脖子,一路看到他短褲下面修長結(jié)實(shí)的小腿。</br> 他這輩子也算閱人無數(shù),卻從來沒像現(xiàn)在這樣迫切地想要接近一個人。</br> 可這個人卻偏偏是簡隋林的朋友。</br> 他壓下心頭的欲望,假裝不咸不淡地掃了他們一眼。</br> 簡隋林看到他不虞的臉色,趕緊叫道:“哥,你回來了。”</br> 簡隋英“嗯”了一聲,跟往常一樣愛答不理。</br> “哥,這是我同學(xué),李玉,老首長的孫子。”</br> “哦?我怎么沒見過?”</br> “李叔叔之前不是調(diào)到外省去了嗎。今年剛調(diào)回來,我們小時候就認(rèn)識,但也是好久沒見了。”</br> 簡隋英想起前段時間他爸好像說過,李老的兒子剛給提上來,最近調(diào)回北京了。他也就那么一聽,沒往心里去,簡家和李家屬于逢年過節(jié)需要走動走動的關(guān)系,但也并不是特別地親厚。但他要是知道李老有個這么如花似玉地寶貝孫子,一準(zhǔn)兒竄門套近乎去了。</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按捺著有些悸動的心,盡量維持面部平靜,走了過去。</br> 簡隋林站了起來,李玉也跟著站了起來。</br> 李玉發(fā)育得很好,已經(jīng)跟他差不多高了。他的身材修長矯健,英俊地面孔有著介于男人和男孩兒間的青澀,小伙子看上去別提多帶勁兒了,看得人心怦怦直跳。</br> 簡隋英心里更癢癢了,他向來喜歡玩兒這樣身材健碩手腳修長的,男人長這樣的身體才叫漂亮性感。</br> 簡隋英伸出手,笑道:“李老的孫子?那你可得叫我聲哥啊。”</br> 李玉表情很是淡然,但并不失禮,跟他輕輕一握,點(diǎn)點(diǎn)頭,“簡哥。”</br> 簡隋英對他的喜愛又多了幾分,在一個十八九歲的男孩子身上,能看到這么穩(wěn)重的氣質(zhì)真是稀罕。</br> 他故意拍了拍李玉的背,“剛踢完球?空調(diào)別開這么大,你們衣服都沒干呢,該感冒了。”手上柔韌結(jié)實(shí)的肌肉讓他心頭一顫。</br> 簡隋林難得碰上他哥對他這么和顏悅色的時候,高興地神情掩都掩不住,連忙拿起空調(diào)遙控器,“我這就把溫度調(diào)高點(diǎn)兒。”</br> 簡隋英瞄了眼桌上的蛋糕,“吃飯了嗎?”</br> 簡隋林道:“沒呢。”</br> “打完球累了不吃飯,吃這些甜了吧唧的東西干什么,吳媽呢?”</br> “吳媽家里有事,早上就走了。”</br> “那家里沒人啊。”</br> “爸爸不回來了,媽……我,我媽,也出去了。”簡隋林意識到說錯話,立時就緊張起來。</br> 這要擱平時簡隋英怎么都得逮著機(jī)會奚落他一頓,今天卻是心情異常好地樣子,沒跟他計較,反而道:“叫外賣?我也餓了。”</br> 簡隋林應(yīng)了一聲,“哎,哥你想吃什么。”</br> “我想吃那個……”簡隋英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看了眼他那受寵若驚地弟弟,又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李玉,改口道:“得了,不想吃外邊兒的東西了,不干凈。你同學(xué)難得來一趟,你下回廚吧,你上次做那個茄子不錯。”</br> 簡隋林愣了愣,“哦,好……哥你想吃茄子?我去廚房看看去。”他扭身就往廚房走去。</br> 他人一走,剩下李玉跟簡隋英大眼瞪小眼,李玉多少有些尷尬。</br> 簡隋英熱情地拍拍他地肩膀,笑道:“站著干什么,坐啊。”</br> 李玉客氣地笑笑,坐了下來。</br> 簡隋英也跟著坐在他旁邊,看著他光滑地臉蛋兒和清晰地輪廓,越看越稀罕,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把人壓倒在沙發(fā)上,把他身上的球服扒下來,肆意妄為一番。</br> 說起來他真沒跟穿著球服的男孩兒玩兒過,以后把他弄上手了,怎么也得換換口味。</br> 簡隋英盡量保持面部表情正常,以兄長地口味問道:“你們這都眼看要高考了,現(xiàn)在換學(xué)校,能適應(yīng)嗎?”</br> “還行,在哪兒都是考。”李玉隨口答道,眼神忍不住往廚房飄去。</br> 簡隋英點(diǎn)了根兒煙,剛想放嘴里,看了眼李玉,笑道:“來根兒?”</br> 李玉幾不可見地微微一蹙眉,“謝謝,我不抽煙。”</br> 簡隋英看著他白玉一般的臉龐和那淡然生疏地態(tài)度,心里愈發(fā)喜歡。</br> 他不是瞎子,看得出來李玉不怎么愛搭理他。這也難怪,他是簡隋林的朋友,那小子背后指不定怎么說他的,他的朋友能待見自己就奇了怪了。</br> 可是越是這樣,難道不是越有挑戰(zhàn)性嗎。男人生理性征服,他簡大少還就喜歡這樣對他愛答不理的,夠味兒啊。</br> 他仿佛看不見李玉眼里地尷尬一般,繼續(xù)跟他扯淡,“你叫李玉啊,哪個玉啊?”</br> “玉器的玉。”</br> “喲,這不是小姑娘的名字嘛。”</br> 李玉微微垂下眼瞼,沒回話。</br> “這名字挺好,要是放別的男的身上,肯定別扭,放你身上就越品越有味道。”最后那段話,簡隋英的語氣已經(jīng)帶了些許曖昧。</br> 李玉也不知道聽出來沒有,還是垂著眼瞼,干笑了一下以示回應(yīng)。</br> “哎,我小時候見過你沒有?你幾歲離開北京的?”</br> 李玉低垂地眼眸中閃過一絲犀利地精光,沉聲道:“應(yīng)該沒有。”</br> “可能沒有吧,我不太有印象了。簡隋林是幾歲來我家的來著?我也忘了……你當(dāng)時也是個小孩兒,你要是像現(xiàn)在這么帥,我肯定忘不了,哈哈哈哈。”</br> 李玉臉上已經(jīng)顯出了一絲不耐,但是礙于面子,沒法起身就走。</br> 簡隋英問道:“你成績怎么樣,打算考哪個學(xué)校?”</br> “還可以,考本地的。”</br> 簡隋英臉皮厚,人家越不搭理他,他越來勁兒,繼續(xù)閑扯,“對,咱北京多好,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干嘛呀,是吧。你現(xiàn)在可挺累的吧,小林子經(jīng)常熬到半夜兩三點(diǎn)不睡,其實(shí)這樣也不好,越是臨近考試了,越要休息好,要是身體出了什么問題,反而耽誤事兒,你說是不是。”</br> “是。”</br> “你們沒事兒多運(yùn)動運(yùn)動挺好的,身體最重要嘛。”說著又趁機(jī)拍了拍李玉的背,感受了一把那蓬勃年輕地肌肉,心神一陣蕩漾。</br> 李玉尷尬地點(diǎn)點(diǎn)頭,“我去廚房幫幫忙吧。”</br> “哎,不要,這點(diǎn)事兒他再做不好,也太不頂用了。你是客人,坐著就行……對了,哥問你,小林子有女朋友沒?”</br> 李玉搖頭,“沒有。”</br> “沒有?他在學(xué)校應(yīng)該挺受女孩兒歡迎吧?我也是學(xué)生過來的,你們這個年紀(jì)談?wù)剳賽鄄皇鞘裁创蟛涣说模贿^這個節(jié)骨眼兒就不好浪費(fèi)時間了,要是有你得跟我說說,我也是為了他好。”</br> “簡哥,真的沒有。”</br> “哦。那你有沒?”其實(shí)這才是簡隋英真正想問的,簡隋林交不交女朋友干他屁事。</br> 李玉真有些坐不住了,可還是不好起身就走,只好特?zé)o奈地說,“我也沒有。”</br> 簡隋英心里挺高興。他看差不多了,也就不再拽著李玉扯淡了。李玉眼里的不耐煩已經(jīng)掩都掩不住了。</br> 其實(shí)簡隋英這個人豪爽大方純爺們兒,朋友一堆,人緣極佳,不至于剛見面就惹人煩,對于李玉這個年紀(jì)的小男孩兒,隨便忽悠兩句都能讓涉世未深的孩子開始崇拜他。只可惜作為簡隋林的朋友,李玉從心里就不待見他,簡隋英知道見好就收,留下個印象就行了,再煩他可就適得其反了。</br> “那你先坐著,我去廚房看看去啊。”說著起身往廚房去了。</br> 李玉這才松了口氣。</br> 簡隋英一進(jìn)廚房,就見他弟弟正圍著圍裙炒菜呢,臉上的表情很專注。</br> 簡隋英往門框上一靠,“做怎么樣了啊。”</br> “啊,哥,快好了,你回去坐著吧,這兒油煙大。”</br> “沒事兒。”簡隋英走到他旁邊,看著鍋里翠綠翠綠地青椒,“挺香啊。”</br> 簡隋林是從小被他這個哥擠兌到大的,一年到頭鮮有幾天能對他如此和顏悅色,讓他一時相當(dāng)不能適應(yīng),都不知道怎么接話。</br> 簡隋英假裝漫不經(jīng)心地說,“李老的孫子怎么這時候轉(zhuǎn)回來呀,學(xué)習(xí)能跟得上啊。”</br> “可以,他人特聰明。”</br> “他這么空降而來,你們學(xué)校的小姑娘不得瘋了呀。”</br> 簡隋林笑道:“是啊,剛來那天跑我們教室看他的女孩子把走廊都堵滿了,一點(diǎn)不夸張。”</br> 簡隋英不知道怎么地,心里居然有幾分得意,大概是覺得自己眼光不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