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流霜【三更】
趁著蘇長瑞前去衛(wèi)府傳人,尚德殿內上了伶女舞樂,曲音悠揚,舞姿翩翩。
在場眾人低語私談著,皆在議論這流霜長公主,誰都知道這衛(wèi)頊回到嘉朝不過才半年之久,難不成真和這周國的公主有所牽連。
而程流霜神色沉靜地飲酒,并不在意他人的竊竊私語,他們周國女子素來敢做敢為,鄰國的議論豈會放在眼里。
殿上的蕭扶玉半靠著椅背,單手扶著額角,如若此事是真的,這說明之前衛(wèi)頊所言在周國失憶,有一半是假的。
待到樂曲過半,眾人飲酒作樂時,殿外傳來太監(jiān)的高呼,“衛(wèi)家二公子覲見。”
一直話語不多的衛(wèi)玠輕抬眼皮,衛(wèi)頊同程流霜的事,前世蕭扶玉不知,他是有所了解的,只知衛(wèi)頊為此吃過不少苦頭。
蕭扶玉輕揮了下手,讓舞曲的伶女停下舞姿,攬著長袖退下去。
緊接著,在眾人的注目下,身著朝服的衛(wèi)頊踏入殿內,他神色沉斂,薄唇微白,身軀似乎沒有往日挺拔,看是真風寒染體了。
衛(wèi)頊一入殿來,程流霜便將目光鎖在他身上,眼眸微狹,微微揚唇,果然跑回嘉朝了。
在殿中停步,衛(wèi)頊輕掀衣擺,向皇帝行跪拜禮,恭敬道:“臣衛(wèi)頊參見陛下,身染風寒來遲,望陛下恕罪。”
蕭扶玉打量著他,亦不知是真病還是假病,想想一年前衛(wèi)玠也是如此裝病欺滿她的。
“辛勞衛(wèi)大人帶病前來,平身,莫傷了身子。”蕭扶玉道:“傳你來此,是引你見見周國長公主。”
衛(wèi)頊緩緩站起身,聽言,側目睨一眼左側的嬌貴女子,很快便收了目光。
蕭扶玉放下扶額的手,望向底下的程流霜,道:“這人也到了,流霜公主瞧瞧,可是你那故人?”
程流霜起身走出來,婷婷玉立的站在明殿中,她眉目松和,“正是我在大周的故人陵游。”
言罷,程流霜看向衛(wèi)頊,他神色淡漠,不多看她一眼,回道:“公主怕是認錯了,我乃衛(wèi)氏衛(wèi)頊,并非什么陵游,更不認得此人。”
此言道盡,在場眾人低聲議論起來。
上座的蕭扶玉挑起眉梢,反倒是身為兄長的衛(wèi)玠較為平靜,像是早有猜測。
程流霜剛松和的眉目再次擰起,心間一沉,側過身子正視衛(wèi)頊,他則身形不動,淡漠無情。
她道:“一模一樣的面容,我可從不會識錯人。”
衛(wèi)頊坦然地與她對視,陌生疏離的眼神,仿若二人從不相識,他恭敬地行禮,道:“但在下的確不認識公主,至始至終,在下都是衛(wèi)頊。”
程流霜追問道:“你可在周國三年過?”
衛(wèi)頊微頓,本想反駁,怎料一旁品酒看戲的攝政王,卻在此時插了話語,“何止在周國三年,半年前還本王命人將他護送回京。”
語氣輕佻,是故意出口打斷的。
衛(wèi)頊心緒一沉,因帶病,他不禁掩唇輕咳幾聲,待平息后,才緩緩回道:“的確流落過周國,不過只是邊境北疆,公主金枝玉葉,那等荒蠻之地是不會去的。”
程流霜定定地看著他,最終冷笑一聲,倒也像他,不承認與她相識。
“只是邊境北疆?陵游,你是要本宮將三年的事一一托出么?”
衛(wèi)頊眸色微冷,面容因咳嗽有些漲紅,他沉默著不再與她對視,過往的一切,都已同他無關,衛(wèi)頊不識得周國長公主。
僵持之時,左上座的衛(wèi)丞相終于開口,語氣微冷道:“衛(wèi)頊是我嘉朝衛(wèi)氏子弟,京都亦沒有什么叫陵游大家子弟,流霜公主是弄錯了,還請勿在糾纏。”
言語間,衛(wèi)玠冷睨一眼那不懷好意的對桌,攝政王冷笑著飲酒,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
身為衛(wèi)頊的兄長都已這般開口,程流霜不得不松和下來,收回看衛(wèi)頊的目光,他不認和她相識,是否是故人,答案已經顯而易見。
“既然是我弄錯了,勞費衛(wèi)二公子帶病跑這一趟,流霜在此向你賠禮。”
程流霜向衛(wèi)頊福身行禮,這是她頭一次向他行禮,衛(wèi)頊卻不正面看她一眼,掩唇輕咳幾聲,道:“流霜言重了,衛(wèi)頊受不起。”
這樣的話使得程流霜更為的不悅,但在這嘉朝的夜宴上不好使她嬌縱的性子。
蕭扶玉瞧著衛(wèi)頊道:“既然二公子病著,便不折騰你了,還是回府歇著吧。”
聽此,程流霜連忙接過話來,“難得二公子與我那故人如此相似,可否愿坐下共飲,一解我思故之情。”
“流霜長公主,二公子染有風寒,恐無心作陪。”蕭扶玉語調變沉,眼眸微狹,“更何況這可是嘉朝,不是你想見誰就誰,想留誰就留誰的。”
程流霜眼眸染上一縷哀傷,輕柔道:“流霜失禮,只是對陵游牽掛不已,既帶不走陵游,明日我便要啟程回大周,一時心急,難免任性。”
衛(wèi)頊側眸輕睨程流霜,她明日要走......
他沉默片刻,不知為何略有悵然,終是軟下話來,“無妨,既然來了,衛(wèi)頊就這般回去也有失待客之道。”
聽此,程流霜揚唇淺笑,眉目明艷。
明殿內的氣氛因這一番爭辯,變得有些微妙,話已至此,蕭扶玉便不再多問。
片刻后,韶樂又起,一眾伶女入殿隨曲起舞,身姿翩翩,水袖飄渺。
方才衛(wèi)頊的話是如此說,卻選了一個離周國長公主較遠的座位,二人籠統(tǒng)也說不上幾句話,這般留下,僅只是多看幾眼,還不如不留。
眾人共飲間,程流霜看向那相隔甚遠的衛(wèi)頊,半年不見,他也有了變化,至少不像在周國那般清瘦了。
說是病著,他卻精壯體健許多,離開她,就過得這般好嗎?
***
皇城夜色,月光落在碧瓦上,寧靜致遠,初春的夜還有些寒涼。
那夜宴結束后,眾子弟紛紛離場,衛(wèi)頊在宮中多留了會兒,是等人領著周國公主和一眾使節(jié)回典客署后,他才提步離開。
本是與兄長衛(wèi)玠一同回去,怎知他又暗自甩開他,想想便知又是去陛下的寢宮了。
對此,衛(wèi)頊總是難以接受,陛下也曾是他愛慕過的女子,時隔三年回來,兄長竟成幸臣,罔顧皇權。
走出高聳而立的宮闕,沿路燈火闌珊,別無他人。
衛(wèi)頊的眉目久久不展,千躲萬躲著那個女子,最后還是被迫露面來見她,就像她說的,總有法子找到他。Xιèωèи.CoM
思緒萬千間,還沒走到馬車處,忽然身側有人抓住衛(wèi)頊的手臂,他側目看去,只見那熟悉的姝容。
衛(wèi)頊怔住,來者正是周國長公主,隨即冷道:“你為何在此?”
程流霜見他那抵觸的眼神,冷笑,“你果然認得本宮。”
衛(wèi)頊眸色暗沉下來,程流霜則一把將他拽至墻角,按在墻上,不悅道:“你這衛(wèi)二公子是舒服了,敢不認得本宮。”
衛(wèi)頊蹙緊眉頭,欲想甩開程流霜,她竟貼身壓了上來,身子一如既往的柔軟,彼此再熟悉不過,令他身形一僵。
這半年來,他不止一次憶起她的身子,卻是他最為恥辱,最不愿承認的事實。
程流霜的纖手一把掐住他臉頰兩側的酒窩,將衛(wèi)頊從失神中清醒過來,她眼中帶著薄怒,冷斥道:“好膽,敢從本宮的行宮中逃跑。”
衛(wèi)頊眼底升起幾分厭惡,殿中那難得的低頭,果然是騙人的,這女子永遠都強勢得不可理喻。
程流霜握著他的臉,迫使他低下首,欲要吻上去,卻被衛(wèi)頊別首避開,“荒唐!長公主別忘了,我如今不是你的陵游。”
程流霜見衛(wèi)頊有心掙脫她,一把匕首冰涼地抵在他胸口,迫使他安靜下來,二人冷冷相視。
程流霜沉頓著,將衛(wèi)頊的臉捏得泛紅,心中明明是想念,為何非要逼她如此。
他的突然了無音訊,可知她為尋他有多難過嗎。
為了從她底下逃脫,這個人暗自整整準備了一年,為什么要如此厭惡她。
“你以為在這里就可以擺脫本宮了?”
程流霜冷笑,一字一頓道:“本宮是帶不走你,不過放心,之后會讓你乖乖回來找本宮的。”
言罷,程流霜推開衛(wèi)頊,也松開他的臉,那兩邊的酒窩被她掐的殷紅。
“不可能。”衛(wèi)頊的薄唇抿得泛白,“你是我見過最不可理喻的女人!我永遠都不會來找你。”
是她毀了他,讓他連父親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他厭惡大周,也厭惡她。
越是美麗的女子,便會騙人,他不會再對她半點動心。
<ahref=" target="_blank"> href=" target="_blank">
天才一秒記住本站地址:。小說網(wǎng)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w.com,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