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做妻還是做妾？
    彭氏顫抖著手, 指著顧姍：“你, 你給我說清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子青到底怎么回事？”
    顧姍捂臉哭道：“母親, 我，我……”
    看到這個情景, 彭氏的心都涼了。
    她原本還盼著顧姍能反駁一下, 哪怕再不靠譜的反駁她都可以相信的，但是看著顧姍那歉疚羞愧的樣子，再看看自己兒子那挺直腰桿不畏強權(quán)的樣子, 她突然明白，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兒子竟然和她一手養(yǎng)大的女兒有了私情, 這，這讓她怎么見人！
    彭氏腿一軟, 險些摔倒在那里, 幸虧旁邊的丫鬟扶住了她。
    她哆嗦著嘴唇, 盯著那顧姍，眼里透出徹骨的恨意：“我好歹一手把你養(yǎng)大的, 那是把你當(dāng)做親生女兒在疼著, 不曾想竟然養(yǎng)出個賤骨頭，不想著報答我的養(yǎng)育之恩, 反而想著勾搭我的兒子！你這個小騷浪蹄子, 我錘死你！”
    說著間就撲過去，那架勢簡直是要把顧姍活活給撕了。
    旁邊的丫鬟嬤嬤慌忙去攔，可是哪里攔得住。
    顧姍慌了, 待要躲，但是又躲不過的，正驚嚇時，顧子青上前唬住了她：“娘，你要打就先打我好了，是我先招惹的妹妹！”
    妹妹？你還有臉叫妹妹？
    彭氏氣得腿肚子抽筋，噗通一聲栽倒在地上，命令身邊的人道：“打，給我狠狠地打，撕爛這個小賤人的嘴！”
    彭氏身邊也是有些嬤嬤奴仆忠心耿耿的，此時聽到這個，猶豫了下，便也沖過去按住了顧姍。
    剛才她們攔住彭氏是因為那是當(dāng)家主母，當(dāng)家主母便是再氣也不好這樣打人，可是現(xiàn)在當(dāng)家主母下了令，她們就必須聽。
    況且——被趕出去的養(yǎng)女勾搭親生子，這確實是可恨的。
    一時之間，幾個嬤嬤上前採頭發(fā)的採頭發(fā)，撕臉的撕臉，還有的要扯開顧姍的衣裙，顧子青便是要護，又哪里護得住，不幾下功夫，顧姍已經(jīng)是鬢散發(fā)亂鼻青臉腫，頭上還有一縷縷的碎頭發(fā)，好生狼狽。
    她本來頭皮上就有一塊疤，不過是靠了梳妝來掩蓋罷了，如今頭發(fā)扯開，那塊不長頭發(fā)的疤痕就露了出來，一旦露了出來后，那樣子便顯得丑陋起來。
    年輕姑娘家面皮再好看，頭發(fā)禿了一塊總歸不像樣，更何況她又被撕扯得亂糟糟了。
    就在這噪雜之中，顧嘉是沒動的，也沒吭聲。
    她早料到有這一天，只是不知道這事兒被抖摟出來，應(yīng)該怎么善了？
    就在這個時候，博野侯從書房內(nèi)走出來，沉聲喝道：“住手！”
    他這么一聲出來，那些鬧哄哄的丫鬟嬤嬤頓時不敢動了，她們僵在那里，看看彭氏，看看博野侯，最后無聲地收回了手。
    顧子青上前摟住顧姍，一臉呵護。
    顧姍撲在顧子青懷里，放聲大哭。
    博野侯望著這一雙兒女，滿眸悲愴。
    這個女兒是自小養(yǎng)在博野侯府的，如今出了這種事，博野侯丟人丟大發(fā)了，他哪里能不知道。
    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遇到這種孽障！
    博野侯長嘆一口氣：“阿姍，你我父女一場，你想要什么，說吧。”
    他這話一出，顧姍呆了，一時有些不明白博野侯是什么意思。
    顧子青心中一喜，望著博野侯的眼中充滿了期望，這，這意思是可以接受顧姍了？
    彭氏此時已經(jīng)軟癱在地上，由顧嘉和顧子卓上前扶著，聽得博野侯這話，頓時惱了，恨道：“你若是要把她留下，那我寧愿一頭撞死，你還嫌不夠丟人嗎，竟然要留下這個賤玩意兒禍害我兒子？有她在，我博野侯府能清凈嗎？”
    說著撕心裂肺地恨道：“白白養(yǎng)了十五年哪，養(yǎng)出一個白眼狼！早知道當(dāng)初……早知道當(dāng)初……”
    說到這里，卻是陡然打住，不再說了。
    博野侯望著自己兒子，眸光沉痛，半晌后，那目光緩慢地移到了顧姍身上。
    顧姍陡然間后背發(fā)涼，窩在顧子青懷里的她意識到，等待命運宣判的時候到了。
    博野侯一句話，她就能重新回來博野侯，重新過錦衣玉食的生活。
    可是同樣，博野侯一句話，她將被打入深淵永世不得翻身。
    她不由地用祈憐的目光望著博野侯，小聲地喃喃道：“爹……求你了……爹……你可憐下阿姍……”
    她如今賭的不過是眼前這個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還有一絲昔日的父女情分，肯對她網(wǎng)開一面。
    博野侯看了顧姍片刻后，那眸光中也曾有過瞬間的憐憫，不過很快便被冷靜和蕭殺所替代。
    “阿姍，看在你我父女一場情分，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會命人把你送走，給你許一個好人家。”
    這話一出，顧姍的命運仿佛被蓋了印章，就那么沉重地定下了。
    顧子青奮起反抗，梗著脖子大喊道：“爹，不行，她已經(jīng)……她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你不能那樣！”
    然而回應(yīng)顧子青的是一個憤怒而有力的巴掌。
    博野侯一巴掌打在了顧子青臉上：“給我狠狠地打！”
    一時便有下人上前，把顧子青揪起來，要施行家法。
    那邊顧姍哭爹喊娘，扯著顧子青不放，嘴里嚷著要打他先打我，卻又不斷地向博野侯和彭氏祈求。
    彭氏正恨顧姍恨得要死，直接唾她一臉：“勾引我兒子，你這個小賤人！”
    博野侯抬手，示意將顧姍先行關(guān)起來，顧姍掙扎，現(xiàn)場亂作一團。
    而就在這哭喊哭叫痛打之中，顧姍突然低叫一聲，兩眼發(fā)直，暈倒在地。
    她這暈，所有的鬧騰好像都在這一瞬間靜止了。
    大家在片刻的怔楞后，隨著顧子青心疼的哭喊，終于有人反應(yīng)過來，要去請大夫。
    很快大夫過來了，給顧姍過了脈，人家抱拳，張口就是：“恭喜恭喜，這是有喜了。”
    大夫這一說，大家全都沒音了。
    本來博野侯打算出一筆豐厚的嫁妝把顧姍遠(yuǎn)遠(yuǎn)地給嫁了，這算是一個很好的處理方式，這樣可以保住博野侯府的名聲，又不至于讓顧姍太慘。
    在本朝，便是再嫁女也可以嫁得不錯的，更何況顧姍只是略有些失貞而已，只要嫁妝豐厚，并算不得什么。
    可是……顧姍竟然懷了身孕？
    孩子是誰的？
    博野侯突然感覺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瞪大眼睛，盯著自己的兒子。
    顧子青也是愣住了，他小心翼翼地望著顧姍，一個念頭緩慢地在大腦中聚攏，眼睛里逐漸放出光來：“我……我的孩子……我要……我要當(dāng)?shù)?？?br/>     顧姍此時已經(jīng)醒來了，睜著朦朧的淚眼，羞澀地點頭：“是，二哥哥，我……我已經(jīng)懷下了你的骨血?！?br/>     轟隆隆……
    這句話細(xì)弱猶如蚊吶，可是聽在外室之中的眾人耳中，卻是仿佛滾雷轟隆隆地自博野侯府上空滾過。
    不但私通了，連骨肉都有了……這下子怎么辦，怎么辦？
    博野侯是正直端方的男兒，做不出逼著女子去打胎的事，他黑著臉站在那里，半晌不說話。
    彭氏也是慌了，她本來滿嘴痛罵顧姍勾搭她兒子害得她兒子做下錯事，想著怎么也要把顧姍給趕走，然后把這件事瞞下來，這樣才好保住一家子的聲譽，也好保住顧子青。
    可是現(xiàn)在……顧姍懷了身子……
    怎么辦？顧姍懷了身子，總不能趕出去??？
    可是讓顧姍進門，這豈不是成了燕京城今年最大的笑話？
    博野侯府的女兒和兒子在一起了？
    縱然不是親生的，但那是當(dāng)親生女兒養(yǎng)了整整十四年?。。?br/>     彭氏慌張張地望向博野侯：“這，這怎么辦……”
    她素來自以為是，但是到了關(guān)鍵時候，還是望向了博野侯，指望著他能拿個主意。
    博野侯黑著一張臉，一聲不吭。
    彭氏哭了：“不能讓她進門！真讓她進門，那我的臉往哪兒擱?。。　?br/>     顧子青卻噗通一聲跪下，瘋狂磕頭：“爹，娘，你們就成全孩兒吧！阿姍得進門啊，阿姍現(xiàn)在肚子里是兒子的骨肉??！”
    接著顧姍也下榻，跪在地上磕頭。
    博野侯府又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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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博野侯府亂成一團這件事，顧嘉是沒什么想法的。
    侯府里名聲差，關(guān)她什么事？
    至于顧姍是要當(dāng)妾還是當(dāng)妻，更不關(guān)她顧嘉什么事了。
    看看侯府里，唯一讓她牽掛的也就是她這個爹博野侯了。
    顧嘉心里反思了下，想著如果自己不把這件事捅出來，是不是爹不會這么生氣？不過反過來一想，早早捅出來也好補救，勝過娃都能打醬油了爹才突然知道，那才真正丟人丟個措手不及呢。
    這么一想后，她就心安了。
    她從來沒有在顧子青和顧姍這件事上推波助瀾過，她只是沒設(shè)法阻攔，還在關(guān)鍵時候幫他們把這件事提早抖摟出來而已。
    顧嘉這么讓自己心安后，唯一能做的就是沒事多去陪陪博野侯，讓他別太生氣了。
    讓顧嘉意外的是，博野侯竟然很快想通了。
    他疲憊地坐在書房里，長嘆一聲：“兒女都是債，咱們家養(yǎng)了她十四年，本想著既是個本性不好的，又對親生父母如此寡情，干脆送出去莊子吧，這也是我心中懶散想把她推出去，誰知道非但沒推出去，反倒越發(fā)成了禍害。”
    顧嘉從旁幫他捶背，安慰道：“爹，事情既然已經(jīng)出了，于事無補，還是想想怎么處置吧?！?br/>     博野侯揉著眉心，問道：“阿嘉有什么想法沒有？怎么才能大事化小，不至于讓侯府名聲一敗涂地，不至于讓滿燕京城的人都看我們笑話？”
    顧嘉其實早就有想法了，只是差博野侯這么一問而已。
    “若是她不曾懷下身子，那自然是趕出去，給些銀子打發(fā)了。但是她如今既是已經(jīng)有了哥哥的骨肉，那自然是不好讓她走，只能是讓她重新認(rèn)祖歸宗，然后由父母做主，重新嫁入侯府。若是父親母親對她存有慈悲，便讓她做個正妻，若是……實在是母親那邊過不去，就做個妾室吧?！?br/>     博野侯是仁善正直的，彭氏雖然自私刻薄，但是卻也不是什么狠毒之人，這兩個人都做不出直接給顧姍一個滑胎藥的事來，所以只能是認(rèn)了。
    顧嘉想了想，等以后顧姍嫁入侯府，成了彭氏的兒媳婦，曾經(jīng)的母女成了婆媳。
    這……必然是有好戲看了。
    曾經(jīng)她對顧姍心存怨恨，對彭氏也是種種不滿，但是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經(jīng)看淡了。
    她們兩個從此明爭暗斗，一定精彩得很，她心情好了揣著袖子看看戲，心情不好了躲出去就是，左右這兩個人起了內(nèi)訌，從此后戰(zhàn)火是燒不到她身上了。
    博野侯默了片刻，疲憊地閉上眼睛：“阿嘉說的是，只能如此了，趕明兒我便和你母親商議下?！?br/>     至于做妻還是做妾，就看彭氏的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