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兔子搏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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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開拔,奔赴幽州,同行者除了馮仇刀和韓大石兩位將軍外,方錚更將他所有的班底都帶上了,為了防止自己不被敵人來個斬首行動,糊里糊涂喪命,方錚不但將自己的親軍隊伍擴充到兩千余人,而且還精心為自己打造了一身刀槍不入的鎧甲,這套鎧甲的材料乃萬年寒鐵所制,一刀砍上去,連個小小的痕跡都不會留下,以這套鎧甲的堅硬程度,方錚估計這年頭就算有人引爆個核彈,他也能活得好好的。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方錚現(xiàn)在要做的第一要務,便是最大限度的提高自己的安全系數(shù),在那血肉橫飛的戰(zhàn)場上,毫發(fā)無傷的活下來,所以個人安全問題,他絕不敢稍有怠慢。
鎧甲打造得很美觀,銀白光鮮,不過缺點是比較重,比一般的鎧甲還重一二十斤。
方錚并不介意,身上多了一二十斤的重量雖然令他比較累,但他卻感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就憑這點,累一點也值了。
大軍繼續(xù)開拔,方錚為身主將,騎著馬行在中軍,他的兩千親軍牢牢把他圍在中間,密不透風,親軍全部都是胖子特意調(diào)撥給他的大內(nèi)禁軍精銳,他們都有一身絕好的武功,更重要的是,他們忠心,任何情況下,他們都以犧牲自己保全主將為天職。
方錚很享受被人如此周密保護的感覺,這么多人密密麻麻走在一起,除了有點缺氧外,安全倒是不用擔心。
小綠也騎著馬,并排和方錚行在一起,大軍出征不準帶女眷,所以小綠將自己打扮成方錚的親軍,理所當然的陪護在他身邊。
萬人大軍如同一道奔騰不息的洪流,滾滾向北開去。
方錚騎在馬上,看著前不見頭,后不見尾,浩蕩連綿的隊伍,不由得意一笑,舉起手中馬鞭,對小綠笑道:“汝觀吾之大軍,頗雄壯否?”
小綠抿嘴笑道:“雄壯,很雄壯,少爺,你這次肯定能打個大勝仗。”
方錚得意的仰天長笑,帶領(lǐng)這么多人打仗,他還是生平第一遭,勝不勝倒不敢說,逃跑肯定很方便。
小綠眨了眨眼,輕輕道:“少爺,如今民間的百姓們都說你是戰(zhàn)神下凡呢……”
方錚笑聲頓止,吃驚道:“戰(zhàn)神?……我是戰(zhàn)神?”
小綠笑道:“對呀,百姓都說你領(lǐng)軍北伐肯定能勝,因為少爺你向來都是百戰(zhàn)百勝,你瞧,打潘尚書,你贏了,打太子,你也贏了,打泰王,還是你贏了,百姓們說,少爺身后站著滿天神佛呢,只要是少爺你領(lǐng)兵,老天爺都會保佑咱華朝。”
饒是方錚臉皮厚如城墻拐彎,聽到百姓們的這番贊譽,他的厚臉皮仍不由自主紅了一下,然后很快又恢復了常色。
古代的老百姓都不傻啊!
方錚心里感慨了一句。
不論這番贊譽是真是假,話傳到他耳朵里,他便只能拼命打仗,既然都被封為戰(zhàn)神了,自己若不打個勝仗回去,出門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古代的老百姓已經(jīng)學會利用輿論造勢了,人心真陰險!這叫自己怎么再好意思逃跑?
方錚心里徒然多了幾分壓力。
原本打算戰(zhàn)況不妙就后撤一百里的,現(xiàn)在頭上莫名其妙多了個“戰(zhàn)神”稱號,臉皮薄的方大元帥暗自決定,只撤五十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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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一直走了半個月,這才到了幽州地界,當?shù)伛v將率親騎千余人,出營遠迎三十余里,將方錚率領(lǐng)的萬余精銳恭恭敬敬迎進了大營。
大營駐扎在幽州城外東邊十余里,營房呈梅花狀,三五一朵散開,廣袤的平原被占據(jù)得滿滿的,這里一共駐扎著十萬訓練初成的新軍,目前皇帝已下旨將他們?nèi)烤幦氡狈ボ娦蛄校磥淼娜兆樱藉P將率領(lǐng)著他們,與突厥的默啜可汗在草原上決一生死,用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來決定今后幾十年甚至上百年兩國的主從地位。
其時方錚已被胖子任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也就是說,如今整個華朝的軍權(quán)已經(jīng)全部抓在了他的手里,非常的戰(zhàn)爭時期,他下的每一道命令,勿需報請皇帝和兵部衙門批準,而是可以直接向全天下的將士下令,不得不說,胖子對他的信任確實無以復加,不但毫不猶豫的將全國的軍權(quán)放手給他,而且素知方錚不喜掣肘,連監(jiān)軍都沒給他委派,整個軍隊任由他獨斷行止。
方錚剛踏進大營的帥帳,便命親軍擊鼓聚將,不多時,營中大小將領(lǐng)聞令趕來,以武官的品階論排,齊嶄嶄的在帥帳內(nèi)分兩排坐定。
方錚身為北伐軍元帥,理所當然的坐在了首位,他左邊站著親兵打扮的小綠,右邊則是不屬于軍隊序列,但卻是他最得力的臂助溫森。
方錚笑瞇瞇的朝帥帳中的將領(lǐng)環(huán)視一圈,目光越過排在首位的馮仇刀和韓大石,落在排位第三的一名武將身上。
嗯,老熟人了,秦重。當年京城城防軍的副將,擁附前太子謀反,后來陣前臨時倒戈,在平太子之亂中起到了關(guān)鍵作用,叛亂平定后,刑部和兵部幾經(jīng)研究復核,認為秦重功大于過,終于決定不予治罪,但是由于他擁附前太子的行為,已成了他一輩子抹殺不掉的污點,所以平亂之后朝廷一直將其雪藏,置之不用,直到方錚任北伐主將后,力排眾議,堅持將秦重要了過來,重新啟用。
方錚仍記得秦重當時感動得熱淚盈眶的表情,五尺高的昂藏漢子,在方錚面前撲通跪下,哭得像個孩子般,雖沒說過一句誓死效忠的話,可方錚知道,重新啟用他的那一刻起,這位年輕的有勇有謀的虎將,終于可以為他所用了。
眾將唱名,點卯之后,確定都到齊了,方錚便在帥帳內(nèi)開始了北伐的第一次高級軍事會議。
將領(lǐng)們一個個將身子挺得筆直,面無表情,雙目平視,若有若無的戰(zhàn)意和殺氣在帥帳內(nèi)漸漸蔓延開來,反觀方大元帥,高高翹著二郎腿,瞇著眼睛賊兮兮的在將領(lǐng)們身上一個個打量來打量去,坐沒坐相,元帥的威嚴蕩然無存。
良久,方錚清了清嗓子,笑瞇瞇的道:“各位兄弟們……”
“唰!”
眾將一齊站起身,凜然齊喝道:“末將聽令!”
方錚嚇得身子往后一倒,幸得小綠及時伸手扶了一把,這才沒有當場出丑。
“咳咳,大家不必這么嚴肅,你們都放松一點,說話的聲音小一點,本元帥是個脆弱的男人,經(jīng)不起你們幾次嚇……”方錚撫胸面帶悸色道。
眾將:“…………”
馮仇刀與方錚最熟,自是非常清楚這位方老弟平日的作派,聞言道:“方……元帥,是否要向咱們下達出擊的命令了?末將們等這一刻已經(jīng)等了很久,請方元帥下令吧,我們一定不負皇上重托,以雷霆之勢襲殺默啜所部,將他的首級砍下來獻于元帥帳下……”
方錚一臉嫌惡道:“砍腦袋就砍腦袋,干嘛要獻到我?guī)は拢垦饽:惺裁春每吹摹僬f了,你們覺得現(xiàn)在是出擊的最佳時機嗎?”
眾將聞言想了想,深覺方錚所言有道理,紛紛垂頭不語。
方錚笑道:“這就是了,你們都是多年帶兵打仗的百戰(zhàn)將軍,自然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咱們剛到幽州,目前敵人的兵力部署,所用將領(lǐng),作戰(zhàn)習慣等等一概不知,沒頭沒腦的出擊,那不是找死嗎?”
這時帳門外一名副將站出來,抱拳大聲道:“稟元帥,末將黃維,負責軍情打探,據(jù)探子最新回報,突厥默啜的主力共九萬大軍目前駐扎在幽州東部三百里外,兵鋒直指默棘連的塔山大營,前幾日甚至派出了少量騎兵,向我幽州做出了試探性攻擊,被我軍所部騎兵擊潰……”
方錚一楞,摸著下巴沉吟道:“默啜現(xiàn)在居然能分兵試探幽州的反應,估摸著默棘連可能快被打光了……”
黃維道:“國師默棘連如今兵力已不足五萬,我華朝暗中資助糧草兵器,他們?nèi)栽诳嗫嗟挚鼓ǖ墓?jié)節(jié)進攻,一直穩(wěn)扎于塔山大營,不曾后退半步。”
方錚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沉思道:“國師的兵力已不足五萬了么?嗯……看不出,默棘連那么一干巴瘦弱的老頭兒,耐力倒是挺持久的,與本元帥的持久性不相上下,我若與他一同逛窯子,恐怕他絲毫不弱于我……哎呀!”
小綠羞紅著臉,飛快的收回了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方錚回過神,迎著眾將滿頭黑線的表情,坦然道:“默啜那老小子如今有多少兵力?”
黃維恭聲道:“由于突厥內(nèi)戰(zhàn),雙方兵員損耗頗大,默啜如今的主力還剩九萬,另外……叛逃至草原的前幽州守將柴夢山所部,還有兩萬華朝士兵皆擁默啜為主,默啜的兵力一共有十一萬左右。”
“媽的!死漢奸!古往今來,多少大事就壞在這些漢奸手中!”方錚恨恨的罵了幾句,隨即沉思道:“敵人有十一萬兵力,我們呢,新訓練的新軍有十萬,我從京城帶了一萬精銳,再加上幽州原有的四萬駐軍,夏州邊軍董成所部有八萬,興慶府王文劍所部十五萬邊軍,這些兵力加起來一共是……一共是……哎,一共是多少?我怎么老算不明白呢……”
溫森擦著汗道:“大人,一共是三十八萬大軍……”
方錚眼睛一亮:“三十八萬,默啜只有十一萬,我們的兵力是他的三倍,打贏這一仗應該不算很難吧?”
馮仇刀苦笑道:“元帥,咱們雖說有三十八萬兵力不錯,可是……能上戰(zhàn)場與突厥人一戰(zhàn)的,最多只有一半,因為我們的騎兵不多,步戰(zhàn)軍若與突厥騎兵相拼,根本是送死,再加上興慶府和夏州邊軍離我們甚遠,將令下達到他們那里,卻無法與我軍保持時間上的一致,令全軍的戰(zhàn)略攻勢產(chǎn)生了一定的變數(shù),元帥,認真說來,咱們的勝算還是不高啊……”
方錚聞言傻眼了,呆楞半晌,吃吃道:“……三十八萬大軍,原來……都不怎么頂用?我們能頂用的到底有多少人馬?”
馮仇刀想了想,道:“能派上戰(zhàn)場的,興慶府和夏州邊軍且不提,僅幽州這邊,咱們能派出十幾萬人馬,其中有十萬還是剛剛訓練完畢,沒有經(jīng)過戰(zhàn)場歷練的新兵……”
方錚楞了楞,接著跳起來大叫道:“靠!就這么點人馬,跟突厥人基本是一對一了,咱們能打得過他們嗎?不玩了!老子不玩了!撤軍,咱們回京城!我要告老還鄉(xiāng),我要辭官歸隱……”
眾人聞言愕然,呆呆的看著方錚歇斯底里發(fā)飆,方錚扯著嗓子不管不顧在帥帳里喊了半天,轉(zhuǎn)眼卻見到小綠凄然哀怨的目光,方錚動作一呆,忽然想起,老子的丈母娘還在突厥人手里呢,這一仗,不打不行呀!
方錚長長嘆息一聲,道:“不好意思,剛剛我在發(fā)神經(jīng),你們可以當作沒聽到……繼續(xù)開會。剛才黃維說,突厥國師默棘連手里還有不足五萬的兵馬?”
黃維定了定神,恭聲道:“是的。”
方錚眼珠子滴溜兒轉(zhuǎn)了轉(zhuǎn),然后嘿嘿奸笑起來,笑容令帳內(nèi)所有將領(lǐng)不禁頭皮一麻。
坐直了身子,方錚正色道:“各位,看來咱們必須要與突厥國師聯(lián)手抗敵了,明日咱們便領(lǐng)軍出營,開赴塔山,與國師默棘連合兵一處,不過嘛……合兵之前,咱們?nèi)A朝的將領(lǐng)內(nèi)部必須達成一個共識……”
“什么共識?”馮仇刀代所有將領(lǐng)問道。
方錚嘿嘿奸笑道:“很簡單,咱們?nèi)A朝的將士要發(fā)揮高尚的風格,有什么背黑鍋,撿便宜的事兒,咱們要搶著干,至于上陣搏殺拼命之類的危險事兒,國師大人先請,嗯,大家可要記住了……”
馮仇刀及眾將領(lǐng)聞言眉頭深深皺起,馮仇刀遲疑道:“元帥,既然我們與突厥國師已結(jié)成聯(lián)盟,正需要雙方用命拼殺,團結(jié)一致才能擊敗默啜,若咱們只撿便宜,卻由國師去拼命,恐怕……不妥吧?”
方錚環(huán)視四周,見眾將領(lǐng)紛紛點頭,都很贊同馮仇刀的話。
方錚笑了笑,道:“你們看到的,是這場戰(zhàn)爭的勝負,我看的,卻是華朝往后數(shù)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邊境安寧,各位將軍試想,默啜可汗若被咱們聯(lián)手消滅,草原上是不是就要由國師默棘連獨大了?古人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突厥人若無內(nèi)斗,對我華朝來說,可不是件好事,你們誰能保證將來默棘連或他的子孫實力漸漸強大以后,不會再次侵犯我華朝疆界,屠戮我萬千百姓?所以呢……”
方錚眼中忽然閃過幾分兇色:“……草原,在這次平定默啜之后,必須要納入我華朝的版圖!就算不能納入,至少也要用別的法子來同化突厥人,讓他們世世代代不會南下侵邊!對于那些已經(jīng)成年的,無法接受我華朝同化的突厥戰(zhàn)士,不論是默啜所部,或是默棘連所部……這些突厥人,死一個少一個!”
眾將聞言大驚。
誰都沒想到,這位嬉皮笑臉的年輕元帥,心中居然布下了如此大的一盤棋局,這盤棋下得實在太大,恐怕連當今圣上都沒想過那么遙不可及,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情……
突厥與華朝,百年來一直都處于他強我弱的劣勢,如今這位方元帥一開口,便說要將突厥納入華朝版圖,他……莫非瘋了?這怎么可能?就像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忽然跑到一只強壯無比的獅子面前,叫囂著要將獅子打趴下……
這已不僅僅是狂妄了,這……簡直是個笑話啊!
方錚笑瞇瞇的環(huán)顧四周,道:“各位,嚇到了?”
眾人無言,說實話,他們確實是嚇到了。
方錚將各人表情收入眼底,冷笑道:“不要以為此事遙不可及,突厥人打了近三年的內(nèi)戰(zhàn),他們早已不是你們印象中的突厥了,他們饑餓,疲憊,麻木,士氣低落,再也不是以前任意馳騁我華朝境內(nèi),燒殺搶掠,生龍活虎的突厥戰(zhàn)士了,任誰打了三年仗,士氣都不會太高昂的,更何況,他們這三年的內(nèi)戰(zhàn),死了多少突厥戰(zhàn)士,……各位,這實在是天賜良機啊!此戰(zhàn)過后,若不趁著他們元氣大傷時,一舉拿下草原,難道還傻乎乎等著他們休養(yǎng)生息,然后養(yǎng)虎為患嗎?”
一名副將吞了吞口水,站起來遲疑道:“可是……元帥,我們?nèi)A朝與突厥國師目前還是盟軍啊……”
方錚仿佛吃了一驚:“盟軍?那不過是我隨便亂忽悠的,默棘連當真了,你不會和他一樣蠢,也當真了吧?”
眾將惡寒……
這位元帥,果然如傳說中一樣卑鄙無恥!
馮仇刀想了想,沉聲道:“雖然末將不知將草原納入我華朝版圖是否可行,不過……末將愿意跟著元帥試一試!”
眾將左右看了看,終于一齊站起身,抱拳齊聲道:“末將愿跟隨元帥一試!”
能將這北邊的百年大患一舉拿下,并且還能立下開疆辟土的罕世奇功,免除了子孫后代的無數(shù)麻煩,如此利國利民又利己的事,在座的將軍們誰不愿干?自己辛苦點,哪怕豁出這條命去,為子孫后代謀個太平年景,死也值了!
方錚得意的哈哈大笑,使勁一拍桌子,喝道:“很好!各位,潑天的功勞等著你們?nèi)チⅲ瑒e給老子掉鏈子啊!”
“眾將聽令!”
“在!”
“明日閱軍,然后全軍開拔到塔山默棘連所部,與國師合兵……”
“得令!”
“咳,順便嘛……咳咳,國師大人倉惶逃出王庭黑沙城,臨走肯定卷了不少金銀珠寶,既然大家是盟軍,我便去幫他花差花差……媽的!老子給朝廷捐了三百萬兩銀子,一直找不到人報銷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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