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章 屈辱協(xié)議
會議結(jié)束之后,為了安撫先生的情緒,琳達精心準備了一桌晚宴,邀請黃國維來到了豪華的包房里。</br> 黃國維叼著雪茄,故作吃驚地站在桌前笑道:喲,今天這是什么日子?還不到過年吧?!</br> 琳達聳著肩,故作無奈地笑道:老小孩,還生氣呢?快坐吧,雖然您和宋老有些矛盾,但是您應該清楚,這次宋老確實功績不小,他為組織解決了目前最頭疼的原料問題。您曾經(jīng)也一直教導我要唯才是用,既然宋老有這個才能,那咱們又何樂而不為呢?</br> 黃國維拉著椅子坐下來,深深吸了口氣道:琳達,你的智慧是越來越成熟了,很多時候倒顯得我過于迂腐了。你說我是不是老了?對組織越來越?jīng)]用了?</br> 琳達趕忙擺手,又十分欽佩地看著他說:先生這是哪里話?在我眼里,您永遠都是智慧的化身。咱們相處十幾年,是您力挽狂瀾,幫我們成立了廈州聯(lián)合集團,也是由于您的深謀遠慮,才讓組織穩(wěn)步發(fā)展到了如今的規(guī)模。若是沒有您的指點和幫助,我也坐不到大區(qū)負責人的職位。無疑,您在組織里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br> 琳達,咱們也算師徒一場,像這樣的官話、套話,就沒有必要往我身上招呼了。我在咱們組織里屬于有地位、沒權(quán)力,真正掌權(quán)的人,永遠都是你和你背后的人。當然我并不是對這種管理方式有意見,我只是啊只是</br> 先生您今天到底是怎么了?為一個宋老,沒必要大動肝火。他無論再怎么表現(xiàn),也不可能威脅到您的地位,只要有我在,誰也不可能對您構(gòu)成威脅。琳達繼續(xù)勸慰道。</br> 黃國維卻擺手道:琳達,近期你表現(xiàn)的確實很好,而且在很多方面,都超出我的預料。所以我覺得,組織現(xiàn)在有我沒我,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歲數(shù)確實也大了,而你已經(jīng)成長了起來,而且到了當打之年。</br> 琳達的心咯噔一下,她有些慌張地問:先生,您今天的語氣,怎么這么悲觀?</br> 黃國維卻夾著煙擺手說:不是悲觀,而是高興,是為你的成熟睿智而高興。同時啊,這些日子下來,我想了很多事情,我在想自己這一生,到底在忙碌什么,我是不是一個成功的人?</br> 您當然成功,前所未有的成功!您有那么多財富,在組織內(nèi)部又有那么高的地位。如果不是您為人低調(diào),只要您愿意拋頭露面,您早就成為名鎮(zhèn)一方的大企業(yè)家了!琳達毫不保留地贊揚道。</br> 不,我失敗了!我母親今年80多歲了,可我并沒有盡到一個當兒子的責任;我的女兒今年30多歲了,不僅沒成家,而且還活成了一個社會混子,我沒有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我的愛人多年前因病去世,我沒有救回她的生命,我更不是一個合格的丈夫。</br> 黃國維仰起頭,眼圈里含著淚笑道:隨著年華的老去,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聽完這些,你還覺得我成功嗎?</br> 琳達語塞了,沉默許久才說:先生,其實您完全可以去陪陪老母親,陪陪您的女兒,我們并沒有刻意限制您的人身自由。</br> 沒有嗎?黃國維從兜里掏出一個竊聽器,放在桌上把玩著說:我到哪兒都有人跟著,我說的每句話都被人監(jiān)聽著,我有什么自由可言?難道我和我女兒、母親的悄悄話,也要匯報給組織嗎?琳達,你覺得這樣合適嗎?</br> 可這就是代價!每一個組織代理人,都要接受這樣的生活方式。琳達雖不愿反駁,但還是說了這話。</br> 黃國維點點頭,又把手里的煙掐滅說:是啊,自己選擇的路,我不怪你們,不怪任何人。只是琳達,我也60歲了,按照我們國家的法定年齡,我早該退休了。其實我真的累了,那種對于權(quán)力的渴望、對于金錢的追求,也漸漸地變淡了。我擁有了這么多,卻對自己的家人不聞不問,等你到了我這個歲數(shù)就能明白,人活到最后,家人才是最重要的。我想回老家陪陪我的老母親,在她人生最后的幾年里,當一個好兒子;也想好好陪陪黃麗,讓她知道我愛她,一直都愛!</br> 這可琳達瞬間陷入了糾結(jié),換做別人辭職,她眼都不眨一下!可這黃先生不一樣,一來他太有能力,二來他知道不少組織秘密;若是將來真成了敵人,那絕對是一個大麻煩!</br> 倒是黃國維笑了,他又怎能不知道琳達心里在想什么?他笑著說:怕我以后對付你?可我為什么要對付你呢?琳達,我若想走,你也留不住我對吧?!我今天能和你好好談,就是想光榮退休,咱們彼此都十分友好的結(jié)束這段同事關(guān)系。我知道你肯定不會為難我,至于你背后的人,我希望你能幫我美言幾句,我們彼此都有個好的臺階下。</br> 琳達低著頭,其實她心里更多的是不舍。與先生朝夕相伴這么多年,他要是離開了這里,琳達感覺就像丟了魂一樣。往后再有什么大事,就要完全憑自己的能力決斷了。</br> 可先生也確實到歲數(shù)了,廈州聯(lián)合集團是個商業(yè)組織,并不是個邪惡組織,總不能將先生困死在這個職位上吧?而且隨著他年齡的增加、腦力的退化,他終究還是要被替換掉的。面對這種必然要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退與將來退,不是一樣的結(jié)果嗎?</br> 當晚琳達就跟總部匯報了這個事情,這一聊才發(fā)現(xiàn),時間過得真快,黃國維竟然都60歲了,幾乎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br> 琳達,他退休不是不可以,但在這之前,要收集他所有的把柄,來制衡他退休以后的行為。電話那頭的人,聲音冷峻道。</br> 他沒有任何把柄!黃先生做事向來謹慎,幾乎滴水不漏!琳達十分鄭重道。</br> 這電話那頭猶豫了片刻,隨即又說:那就給他簽署退休協(xié)議,離開組織以后,他不得成立公司,也不得從事與組織業(yè)務相關(guān)聯(lián)的任何行業(yè),不得在其它企業(yè)擔任任何職務,不得泄露有關(guān)組織的任何消息。一經(jīng)發(fā)現(xiàn),要按協(xié)議內(nèi)容追究他的法律責任!</br> 有必要這樣嗎?黃先生為組織立下了汗馬功勞,他的成績功不可沒;這么做的話,會不會太讓人寒心?琳達反問道。</br> 琳達,不要婦人之仁,更不要輕易相信別人!這樣的人一旦去了中海,你知道后果是什么!我們必須要剝奪他的這些權(quán)利,將隱患降到最低。頓了頓,電話那頭的人繼續(xù)又說:當然作為補償,他手里的那些控股股份,咱們就按目前的資產(chǎn)估價給回收。如此一來,通過收購黃國維的股份,也能加強對組織旗下各產(chǎn)業(yè)的把控。這是一筆不錯的買賣,咱們已經(jīng)對國內(nèi)進行了技術(shù)授權(quán),未來黃國維的股份,會比現(xiàn)在更有價值!</br> 好吧,這個事情我會跟黃先生細說??扇绻?lt;/br> 沒有如果!想要退出組織,他就必須要接受這些規(guī)則限制!說完,對方就把電話掛了。</br> 琳達是一直等到第二天下午,才十分糾結(jié)地帶著那份退休協(xié)議,來到了黃國維的書房。</br> 黃國維抬頭一笑,合上手里的書本道:琳達,結(jié)果怎么樣?我退休的事情,應該不難辦吧?!</br> 琳達站在黃國維的書桌前,欲言又止了許久,才將那份協(xié)議放到桌上說:先生,組織有組織的考慮,希望您能諒解。</br> 黃國維接過協(xié)議一看,當即臉色鐵青道:什么意思?參與社會勞動,是法律賦予我的權(quán)利,你們憑什么剝奪我的這些權(quán)利?我個人可以做到,為組織保守所有的商業(yè)機密,可不允許我個人注冊公司,不允許我再參加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工作,這不是很過分嗎?</br> 先生,總部的人只是擔心,您后續(xù)可能存在去敵對公司的可能。琳達夾在中間,十分無奈地皺眉道。</br> 哪些敵對公司,可以在協(xié)議里列出來嘛!列出來我可以不去,我也可以永遠不與廈州聯(lián)合集團為敵??蓞f(xié)議這么擬定,不是太侮辱人了嗎?黃國維臉色冷峻道。</br> 先生,這不是討價還價,總部的意思是,您必須要接受這樣一份協(xié)議,嚴格遵守上面的每一項條款。如此一來,您才能順利出讓手里的股份。不然的話</br> 琳達,當年可是我拆分自己最優(yōu)質(zhì)的的企業(yè),拼勁全力將組織的各項產(chǎn)業(yè)給扶持了起來!就算卸磨殺驢,也要給我一個最起碼的尊重吧?合著好處都讓你們給撈去了?我個人股份還必須要交由你們外資來收購?你們可是不傻,廈州聯(lián)合集團正處在產(chǎn)業(yè)上升期,你的化工企業(yè)一旦兼并完成,那勢頭更是不可阻擋!如今我連退休,都要把我給吃干榨凈嗎?</br> 琳達趕忙解釋說:先生您別生氣,作為補償,您的股份我們會重新進行評估,會把產(chǎn)業(yè)發(fā)展?jié)摿@一項加進來,所以您屆時分到的錢只多不少!拿著這些錢安享晚年,不是更好嗎?難不成您還要自立門戶,踏入市場跟組織爭業(yè)務?m.</br> 黃國維當即道:我從沒有這種想法!但我作為一個守法公民,你們不應該剝奪、更沒有資格剝奪的權(quán)利!</br> 先生,您應該理解我們?yōu)槭裁匆@么做,所以請原諒,這個事情沒有商討的余地。琳達最后只能把話咬死,即便她與先生私交甚好,但牽扯組織利益的事情,琳達還是會毫不猶豫地站在外資的一方。</br> 而黃國維則緊皺著眉,他又反復把所有條款都閱讀了一遍,最后他指著里面的第三條問:不得從事與組織相關(guān)業(yè)務相關(guān)的任何工作,這個組織業(yè)務是現(xiàn)在的,還是包括以后的?</br> 琳達皺眉一笑說:當然是現(xiàn)在的,組織現(xiàn)有的所有業(yè)務,您以后都不能再涉及。至于組織以后發(fā)展什么業(yè)務,就與您個人無關(guān)了!</br> 黃國維要的就是琳達這句話,他所表現(xiàn)出的所有憤怒,也是為了讓琳達放松警惕!于是他指著協(xié)議道:那就把現(xiàn)有兩個字加上,別含糊不清,省得我以后擺個水果攤,還要被你們告!</br> 琳達十分爽快地提筆,立刻將現(xiàn)有兩個字加了進去,隨即便禁不住笑道:先生真能說笑,咱們組織再怎么樣,也不會去跟您搶水果攤的生意。而且您掌控著如此海量的財富,也不可能擺攤賣水果。</br> 我這也是為了預防你們以后找茬,既然公事公辦,那各項條款還是理得明明白白最好。黃國維依舊冷著臉說。</br> 那先生這是答應了?您還有什么疑問沒有?琳達趕緊問詢道。</br> 到處都是疑問,可有用嗎?算啦!既然打算退休,我也不想再去折騰什么事業(yè)了。就這樣吧,帶著錢回老家,好好孝順老母親,好好把黃麗的生活安排好,我這輩子啊,至少不留遺憾了!一邊說,黃國維便提起筆,先將這份屈辱的協(xié)議簽了下來。</br> 至于后續(xù)那些繁雜的交接工作、股份出讓工作,年前忙不完,估計年后再一個月,差不多就能徹底搞定。至少簽完這份協(xié)議后,自己就是個自由人了,再也不用被監(jiān)視和監(jiān)聽了。</br> 小原,等著叔叔!最后一場大戲,叔叔會陪著你一起上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