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廈州聯(lián)合集團
嚴朝拘謹?shù)刈诓枋依?,面對雪茄男人的訓斥,他既緊張又服氣。</br> 他本以為這些上了歲數(shù)的老家伙們,個個都是保守派、迂腐派,說話云山霧罩、只會打官腔;到頭來才發(fā)現(xiàn),是自己的眼光和格局太淺,比起這些老謀深算的人,自己還差得太遠。</br> 上善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雪茄男彈著手里的煙,很失望地看著嚴朝道:而你只停留在伐兵和攻城的階段,總想著以強力去壓迫對手,這難道不是一種很愚蠢的行為嗎?任何戰(zhàn)爭,都是要用最小的代價,來獲取最大的回報。而你呀,言過其實了,讓組織失望了。</br> 嚴朝的心咯噔一下,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被組織領導徹底否定。而否定,就意味著自己要失去眼前所擁有的一切,那頭頂?shù)墓猸h(huán)、那人前顯貴,那無限風光的生活、令家人驕傲的事業(yè)。</br> 領導,那那我接下來該做什么?嚴朝帶著乞求的語氣,忙不迭地問道。</br> 你什么也不用做,老老實實回明康待著吧。只要你不再出損招,不要再拖我們的后腿,這就足夠了。雪茄男將手里的煙摁滅,揮揮手讓嚴朝離開。</br> 可是</br> 沒什么可是,如果你連這點都做不到,那你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雪茄男毫不客氣道。</br> 那天嚴朝從廈州國際酒店出來的時候,下午的太陽照得他有些炫目。車來車往中,他感覺身上的力氣正一點點流失,那頭頂?shù)墓猸h(huán)也在慢慢破碎。一種被拋棄的感覺油然而生,他似乎已經(jīng)不再被需要了。</br> 而茶室里的雪茄男,起身后直接進了隔壁房間。這個房間與茶室只隔著一面玻璃,玻璃上方的雪茄煙霧,都飄散到了這里。</br> 玻璃墻的下面,是一張歐式的金黃色沙發(fā),沙發(fā)上正坐著一位金發(fā)女郎。她穿著鮮艷的紅色西裝,把本就是白色皮膚的胸口,映襯地更加白皙。她戴著一副金色的防滑鏈眼鏡,藍色的眼眸十分深邃。單從外表就可以看出,這個女人的高雅和闊氣。</br> 咱們都看走眼了,沒想到嚴朝的實力,比預估的要差。金發(fā)女郎翹著二郎腿,隨即掏出一根女士香煙,在紅唇的吮吸下,緩緩吐出煙霧。</br> 雪茄男在對面坐下后,卻擺手否認道:不琳達,你是看走眼了。嚴朝把你們西方的那套成功學背得滾瓜爛熟,他的每一句話都很符合你的價值觀。是你想重用他,而不是我。</br> 女人用一口流利的中文,很無奈地搖頭笑道:可這個人是你推薦的,不是嗎?</br> 我只是推薦,用不用還需要你們來下決定。琳達,不屬于我的責任,我絕對不承擔。雪茄男公私分明地把自己的責任撇清。</br> 好吧,這已經(jīng)不重要了。我們還是來談一談,接下來該怎么做吧。女人優(yōu)雅地捏著煙,另一只手慵懶地托著臉頰,朝對方笑道。</br> 最簡潔的方法,就是你們國外組織,徹底向廈州聯(lián)合集團授權技術。只有把技術引過來,把生產線放在國內,咱們才能在成本上,勝過中海集團一籌。有了價格和技術的優(yōu)勢,想勝中海不難。雪茄男語氣十分認真地說。</br> 可金發(fā)女郎琳達卻當即皺起了眉,眼鏡上的防滑鏈都跟著晃動了起來。這真是一個愚蠢的主意!精密設備的制造,涉及的可不僅僅是幾項技術。如果大量技術流入廈州,你們搞仿造怎么辦?抄襲是你們民族的劣根性,我們是不會涉險的。</br> 雪茄男不緊不慢地起身,從旁邊的酒柜里拿出一瓶紅酒,打開瓶塞將兩杯酒倒上,一杯推給金發(fā)女郎,自己也搖晃著杯子說:所有的技術,你們都對廈州卡著脖子,單純地從國外運輸核心配件,運輸成本和關稅高的嚇人。琳達,如果繼續(xù)下去的話,咱們與中海的競爭,并不存在優(yōu)勢。我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來分析這個問題,具體怎么定奪,主動權掌握在你們手里。</br> 這個問題不用再談,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們不會接受這種無理的條件。金發(fā)女郎一口將杯子里的酒咽下,又朝雪茄男道:你的這種言行很危險,僅此一次,下不為例。</br> 你們又想壟斷市場,又不愿提供技術,琳達,這件事很難辦。雪茄男微微加大聲音爭辯道。</br> 可我們給你們提供了資金,海量的資金。你要明白,廈州聯(lián)合集團,只是我們在國內的代理機構,說得難聽一些,就是個隱形的買辦商人。你們通過我們的核心產品,攫取了大量的利益,我們并沒有虧待你。</br> 女郎站起身,十分不愉快地又說:要好好為我們服務,沒有我們,就沒有廈州聯(lián)合集團,這個主次關系,請你一定要分清楚。而你是那么一個有智慧的人,我相信除了授權技術以外,你會有更好的辦法來擊敗中海,幫我們拿到這片肥沃的市場。</br> 美麗的高王莊,又迎來了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高原還是如往常一樣,把自己的生活安排的緊湊而充實。</br> 來到公司以后,他會先打開窗戶,讓早晨清新的空氣飄進來。然后泡上一壺茶提神,再把頭天晚上睡覺前,在日記本上寫下的一些問題和經(jīng)驗總結,簡單地捋上一遍。</br> 接著就是每天的例行晨會,與大家商討一天的工作安排。會議過后他會先去工地轉一圈,一方面檢查工程進度,一方面對公司成員噓寒問暖一番。如果上午還有時間,他還會跑跑村企里的其他產業(yè),了解這些公司近期的運轉情況。</br> 中午吃過飯后,他會小憩一會兒。下午有可能會接待一些重要客戶或上級領導,如果沒有這些事,公司也沒有突發(fā)狀況的話,他就給開發(fā)區(qū)駕校教練打電話,抽出幾個小時的時間,正經(jīng)地學學車。高原本身有底子,唐佩和高帥都教過他,腦子也聰明,因此駕照考試的進度很快。</br> 學完車后,他會再回到辦公室看書。畢竟現(xiàn)在高王莊的攤子越鋪越大,自己對于相關領域的知識儲備,也日漸匱乏。高原謹遵一條原則:技術上的事他可以不精,但至少要懂。懂了就不是睜眼瞎,就能在遇到突發(fā)事件的時候,能在戰(zhàn)略上做出正確的判斷。</br> 他有時候一讀書就忘了時間,太陽都落山了,光線也模糊了,書本上的字跡都有些看不清了,他卻癡迷到都忘了開燈,腦子全沉浸到了知識的海洋里。</br> 他不懂就問,葉勛的手下有好幾個研究生,有時候總會在晚飯過后,被高原叫去探討知識。</br> 往往一本書啃下來之后,高原就能獲得前所未有的滿足感,對于事物的認知,又上了一個臺階。他對未來充滿著期待和希望,短期的期待,就是多積累自身的專業(yè)知識,趕緊把駕照考下來。等唐佩從京?;貋淼臅r候,自己能親自開車去接她,唐佩一定會很開心。</br> 長遠的期待,就是高王科技產業(yè)園落成,盡快地盈利、收回成本,把銀行的巨額貸款還上。再就是村里的規(guī)劃和發(fā)展,以后家家戶戶都搬進小洋樓,出門就是寬闊的柏油路,林蔭大道、郁郁蔥蔥,也讓鄉(xiāng)親們如城里人般生活的干干凈凈。</br> 那段時間的平靜,讓高原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而暗流滾滾之下,又有幾人能獨善其身呢?</br> 大約一周后,廈州的商業(yè)圈子里,突然傳出來一條爆炸性的消息:明康集團董事長譚明康,忘恩負義、冷血無情,當年遭遇搶劫時,竟不顧救命恩人的安危,自己攜款逃之夭夭。此等不義之輩,簡直是廈州商界的恥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