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處分文東
如今村里的人,都把文東比作高原麾下第一智將,地位比斌斌還要高出一頭。</br> 可此刻在高原眼里,文東比斌斌真的差遠了!至少斌斌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兒,知道自己什么該干、什么不該干,自打做冷庫管理員開始,斌斌就沒讓高原操過一份心。斌斌創(chuàng)業(yè)不行,但守業(yè)行,拿捏不準的事情,從來不擅作主張。</br> 可再看看眼前的文東,西裝革履、八面玲瓏,性格外向本不是缺點,可這孩子也太毛躁了!有的時候過于自信,往往就會壞了大事,這才是讓高原心痛的地方。</br> 高原氣得直接坐在了沙發(fā)上,他不知道該怎么開口說話,因為之前該說的都說了,而且說過不止一遍,文東聽進去了嗎?沒有!該踩的坑一個沒少,仿佛就是朝著坑去的。</br> 高原首先在懷疑自己,真的是用人不淑嗎?本質(zhì)上來講,文東不是個壞孩子,他有事業(yè)心和責任心,而且更知道努力上進。當初高原若是看不到這些優(yōu)點,又怎會讓他撐起這么大的攤子?</br> 既然文東人品和職業(yè)道德沒有問題,那問題究竟出在哪兒?高原覺得公司管理還存在很大的漏洞!文東的權(quán)限還是太大了,而且缺乏監(jiān)管。他本來指著傳喜叔監(jiān)督文東,結(jié)果這爺倆誰也沒朝自己匯報過情況。</br> 高原先是在心里自省了一遍,這才打破了辦公室里可怕的沉默說:傳喜叔,你到底是干什么吃的?積壓出去這么多貨款,你這個財務總管就放心?就不知道朝我匯報?!</br> 傳喜苦著臉為難說:每次我要朝您匯報的時候,文東就能搞回來一點貨款;每次財務捉襟見肘的時候,文東還是能化險為夷的。我也是看這孩子不容易,年紀輕輕就為公司沖鋒陷陣,而且財務上還能過得去,我就不想讓文東為難!</br> 慈不掌兵、義不掌財,你每次縱容和寬恕的時候,想過事情的后果嗎?壓出去400萬的貨款,我罰你三個月的工資!高原一拍桌子朝張傳喜吼道。</br> 張傳喜表面驚慌,心里實則暗自松了口氣。資金上捅了這么大簍子,高原就是把他給擼了也不為過。而且現(xiàn)在高王莊不缺人才,斌斌手下的兩個財務小姑娘,干得就很不錯,而且是專門從銀行挖來的,論專業(yè)程度要比自己強多了。</br> 高原覺得張傳喜是村企元老,是最初跟著自己打天下的人,況且貨款質(zhì)壓這個事情,本就不是傳喜的主意。但他瞞報這個事情,還是要領(lǐng)罪的!罰他仨月工資不多,得讓他漲漲記性。</br> 罵完張傳喜,當高原把頭轉(zhuǎn)向文東的時候,文東嚇得后背都涼了!</br> 可高原還能說什么呢?文東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公司在管理上也確實存在漏洞,這部分責任高原要承擔。但文東自己的責任,那也一分不能少。</br> 我待會兒讓端吉叔過來,反正市場現(xiàn)在也不忙,石材廠這邊就暫時由他來代管吧。你明天跟端吉交接一下工作,然后停薪回家反省。至于你的人事任命問題,等我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討論。高原表面嚴肅,可心卻已經(jīng)傷透了,他強忍著心酸道:文東,你太讓我失望了,這做人做事,一定要先認清自己的位置。</br> 高原深深吸了口氣,眼圈都紅了。但他還是用力說:咱們就是個村企,沒什么高大上的;咱們就是一群農(nóng)民,生意上不要有太大的野心。我多次給你強調(diào),廠區(qū)不宜擴大,船大難調(diào)頭,可你卻叫著村企領(lǐng)導向我施壓。我說過干實業(yè)資金鏈最重要,你卻給我積壓了這么多貨款。我說什么你能聽?我現(xiàn)在不想說你了,你走吧。</br> 文東沒忍住,捂著鼻子就哭了。因為他知道現(xiàn)在,無論怎么道歉都沒用了!如果當初他聽了高原的話,按部就班、一步一個腳印的走,又何至于發(fā)展到現(xiàn)在,廠里連工資都開不出來?更可怕的是,文東還背著400萬的債務呢!這錢回頭能不能還上,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br> 走吧,你這樣的能人,咱們村企用不起。廟太小了,裝不下你這尊大佛。高原揮揮手,他不想對文東有太嚴厲的苛責,因為當你對某個人失望透頂?shù)臅r候,反而會變得客氣。</br> 那天文東失魂落魄地離開了石材廠,走在高王莊的原野上,他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拋棄的孤兒。他曾經(jīng)還有過小心思,如果在村里干得好,就留下來幫高原;如果村里企業(yè)不行,他就再回大城市上班。</br> 可如今他回不去了,閉上眼全是高王莊石材廠的事,是高王莊發(fā)展的大計!他的靈魂早就安在了故鄉(xiāng),城市帶來的誘惑開始變得蒼白;他渴望與高原這批能人一起創(chuàng)業(yè),渴望得到村民的愛戴與尊敬。他的思想層次已經(jīng)提上來了,他知道這世間,還有比賺錢更有追求的事情。</br> 可是人家不帶自己玩兒了,而這一切的一切,都是自己作出來的!曾經(jīng)他總覺得高原做生意的思路太保守,那樣壓根兒賺不到什么大錢??扇缃裣雭恚€是自己太嫩了!那高原哥渾身都長著心眼兒,高王莊都是他給搞起來的,能力和眼界不比自己強多了?可人一旦在得意時,往往就會忘了自己的德行。</br> 端吉在路上遇到文東的時候,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這孩子可是如今村里響當當?shù)娜宋铮膹S的廠長,他大哥大嫂都快吹上天了!可今天這是怎么了?咋還哭鼻子了呢?</br> 端吉跟文東打招呼,文東也沒搭理,只是加快腳步朝著村里跑去。</br> 待到端吉來了石材廠辦公室后,跟高原和張傳喜一聊,這才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br> 嗨,到底還是太年輕了,貨款一下子壓400萬,這小子膽子也太大了!端吉撓著酒紅色的臉,悄悄抬眼看著高原冷峻的表情調(diào)侃道。</br> 端吉叔,回頭讓斌斌從市場賬戶里,拆借300萬資金過來應急;你管理經(jīng)驗豐富,石材廠這邊的日常運營,就暫時由你來代管。而且最近幾個月先不用出貨,你的工作量相對也小一些。高原這才長長舒了口氣道。</br> 端吉沉穩(wěn)地點點頭,隨即又問道:高總,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事情很巧合?文東壓了那么多貨款出去,廠里的現(xiàn)金流出了問題;隨后市場就開始斷崖式降價,這正常嗎?會不會有人在背地里搞咱們?</br> 端吉能想到的問題,高原自然早就想到了。事情確實很巧合,但客觀上來說,也允許這種巧合的存在。在沒有絕對的證據(jù)之前,高原輕易是不會下結(jié)論的。</br> 于是他看向端吉道:你安排一批市場里頭腦精明的中層領(lǐng)導,去咱們省內(nèi)各石材廠和建材城打聽一下消息,看看是只有咱們石材廠被壓了貨款,還是大部分公司都被壓了貨款。再就是查一下在市場價格方面,背地里到底有沒有人搗鬼。</br> 其實高原懷疑過鞏珺,但她一個女流之輩,怎么會有能力去操縱市場呢?</br> 但不管是誰,高原算是跟對方杠上了!是癤子總會冒頭,高原背靠蔬菜市場那么大的資金儲備,還是有資格跟對方玩玩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