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大江被圍
船還沒駛離北海灣,高原就趕緊跟大江打了電話,準備讓大江開車去黃龍港,接自己回家。可電話打過去之后,大江的電話竟然關(guān)了機;打家里的座機,竟然也沒打通。</br> 這讓高原心里有些忐忑,怎么會打不通呢?難道是電話欠費,剛好又趕上大江手機沒電了?而且大江在村里能出什么事呢?應該是自己想多了,家里不會有事的。</br> 盡管他這樣安慰著自己,可心卻一直懸著。好在有了海運之后,他坐船不到5小時就到了黃龍港,下船后他再次打電話,可對方依然沒有接通。</br> 因為高原坐過幾次船,跟港口的幾個負責人都比較熟悉,所以他沒有去麻煩孫濤江,只是在負責人的指引下,去了港口外的商鋪街,打了一輛黑車出租。</br> 車費肯定要貴一些,從港口到高王莊,對方竟然要了50塊錢。但高原也顧不得這些了,大江的電話遲遲不通,這讓他倍感擔憂。</br> 坐在回家的車里,他焦躁不安地望著窗外的農(nóng)田,而使高原更加疑惑地是,田里這么多大蒜,有的根莖都被雨水給嘔了,老百姓怎么還不趕緊把蒜給扒出來?按這個時節(jié)來說,大蒜也到成熟期了???</br> 于是他疑惑地朝司機問:師父,田里這么多大蒜,怎么還不趕緊挖出來賣錢?</br> 司機就扶著墨鏡苦笑說:外地剛回來的吧?把蒜挖出來以后賣給誰?你收嗎?你要是收的話,我家里還有2000斤大蒜,5毛一斤都賣給你!</br> 不是有專門負責收購的蒜販子嗎?我記得以前各個鎮(zhèn)上都有收購點。高原繼續(xù)問道。</br> 呵,今年種蒜的人太多了,大蒜價格暴跌,你就是白給,那些蒜販子都不一定來拉!尤其頭幾個月出蒜薹,本以為能賣個好價錢,可蒜薹跌到5分錢一斤,都沒販子來收購。當時公路兩旁的排水溝里,全是老百姓扔的蒜薹,都嘔臭了!</br> 司機滿臉憂傷,攥著方向盤氣惱道:后來縣里領(lǐng)導帶頭收購了一部分,全都運到了各部門的食堂和學校。我家孩子在一中念書,他說學校食堂連續(xù)炒了一周的蒜薹,而且免費給學生吃。孩子的臉都吃綠了,所以今年的蒜價還能有好嗎?指望咱縣里收購的那點兒,能解決什么問題?</br> 高原難以置信道:去年蒜價不還挺高嗎?聽說最高的時候,外面都賣到了8塊錢一斤!</br> 去年是去年,老百姓去年都覺得種蒜賺錢,再加上縣里領(lǐng)導倡導種植,這大蒜可不得泛濫?!今年除了大蒜,倒是其它蔬菜都漲了價,可關(guān)鍵也沒人種???!現(xiàn)在好了,大蒜有人種、沒人收,頭兩天老百姓全都涌進了縣城,聽說特警都出動了,差一點就發(fā)生了暴亂。</br> 司機用力拍著方向盤,又咬牙嘲諷道:呵,咱黃龍縣真是干啥啥不行,也就這個鬼樣子了!上級還搞什么人才返鄉(xiāng)、農(nóng)業(yè)經(jīng)濟,全特媽扯淡!將來我孩子要是念了大學,我死活是不讓他回來。外面但凡挑個城市,都比咱黃龍縣強百倍!</br> 高原真是懵了,這才剛踏上家鄉(xiāng)的土地,就遇上了這種亂糟糟的事情。他之前的豪言壯語、遠大志向,著實被老家的窘迫,給狠狠潑了盆涼水。</br> 再次把目光投向窗外,望著眼前這片荒涼的土地,高原腦子里只有八個字:一團亂麻、毫無頭緒!</br> 可它再落魄,那也是自己的家鄉(xiāng)啊,這里住著的都是自己的鄉(xiāng)親們,腳下踩的是生養(yǎng)自己的土地。那一刻高原只有心痛,怒其不爭、哀其不幸!</br> 車子開到黃土坡底下的時候,司機就不愿再往前了。主要是嫌費油,而且還不是公路。真要是送到家門口,得再加十塊錢。</br> 打黑車就是這樣,坐地起價那是常態(tài)。高原也懶得跟司機一般見識,只是抬手讓他往前開。何況司機家種蒜,也是賠了個底兒朝天,如今可不得再拉客上,狠狠宰上一刀回本兒?</br> 黃土坡一上一下,高原這才坐車進了村,來到了自家門口。</br> 媽,我回來了!高原朝家里喊了一聲,這次來得倉促,也沒跟大江通上電話,母親還不知道自己回來的消息。</br> 高原一邊往下搬行李,一邊又朝家里喊了兩聲;俊蘭這才穿著寬松的短褲,忙不迭跑了出來。</br> 小原,你怎么回來也不說一聲?俊蘭既開心又驚訝道。</br> 高原付了車錢,大包小包往家里拎著說:走得比較著急,大江的電話也沒通,我就自己打車回來了。一邊說,高原根本來不及跟母親敘舊,便急忙又問:媽,大江家怎么了?手機打不通,怎么座機也打不通?</br> 俊蘭把兒子帶回屋里,這才一臉憂愁地說:大江那孩子好心辦壞事,現(xiàn)在村里的蒜賣不出去,村民都把他家門口給圍起來了,逼著讓大江出錢收購呢!m.</br> 這高原皺眉道:這是縣里推廣種植的,找大江有什么用?!</br> 縣里不給解決,大江又是村里的主任,鄉(xiāng)親們可不就訛上他了?俊蘭嘆了口氣,又忙給兒子把風扇打開說:往年還好,你大伯家有錢,收購也就收了??山衲陞s趕上你大伯搞運輸公司,不僅把家里錢全砸進去了,還欠了不少貸款。大江準備把轎車賣了,可車販子給的價錢太低,你大媽又舍不得。</br> 頓了頓,俊蘭一臉愁苦道:咱家存的錢,我也拿給你大伯支應公司去了,現(xiàn)在是真沒辦法了,大江還在被人堵著呢,連門都出不去。</br> 聽到這話,高原當即起身說:媽,我過去看看情況。</br> 俊蘭也起身說:行,你是咱村的文化人,鄉(xiāng)親們多少賣你些面子。你跟大伙好好說說,先把人給勸退了吧。一定要好好說,可別跟他們起了沖突。</br> 嗯,我心里有數(shù)。說完,高原就快步朝大江家走去。只是還沒到門口,他就聽到了遠處嘈雜的叫罵聲,總之罵得很難聽,高原都覺得有些過分了!</br> 可這就是高王莊,不牽扯利益的時候,大家都好得像親戚;可一旦牽扯到利益,兄弟也會反目成仇。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