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第一次見面
這七天年假,對于高原來說真的太短暫了!還沒咂摸出個味兒來,就已經(jīng)到了初五。</br> 母親和大媽趁清早,給高原摘了滿滿一行李箱的新鮮黃瓜,大伯也開著公司的面包車,準備接高原離開了。</br> 簡單收拾了衣物和行李后,高原便踏進了車里。待他探頭朝窗外看去時,母親、大媽和父親,就那么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望著自己。</br> 有時候高原甚至想,留在村里也挺好,當個農(nóng)民又能怎樣呢?至少能天天陪著親人,不至于受這離別之苦。</br> 可人的命運一旦發(fā)生了轉(zhuǎn)變,很多事情就身不由己了。他成了有出息的文化人,再住回村里就不合適了,單是村民的議論就受不了。況且他還有唐佩,有重用他的領(lǐng)導(dǎo),這些都是高原難以割舍的羈絆,他早已不屬于自己了。</br> 直到出了村,高原才長舒一口氣說:大伯,您跟港口那邊聯(lián)系了?</br> 獻忠一邊開車一邊點頭笑說:昨晚就聯(lián)系好了,濤江說上午10點半,剛好有一趟船,你坐那班過去就行。</br> 接著高原就沒再深問,只是和大伯一起,聊著家鄉(xiāng)的一些事。</br> 只是車子快開到黃龍鎮(zhèn)的時候,高原卻看到不遠處,竟然有工人在修鐵路。于是他好奇道:大伯,咱黃龍縣也要通火車了?</br> 獻忠樂呵呵地說:是貨運的火車,從黃龍鎮(zhèn)修到龍礦鎮(zhèn),再從龍礦延伸到市區(qū)那邊兒。我聽濤海提過這事兒,是江臨市領(lǐng)導(dǎo)和濤江的公司聯(lián)合籌建的,目的就是為了運輸方便、降低成本。</br> 原來是這樣啊,高原不禁暗自嘆息,這孫濤江還真有本事,既能接觸上唐佩父親那樣的大領(lǐng)導(dǎo),還能跟江臨市的領(lǐng)導(dǎo)合作;這黃龍縣的大能人,還真不是吹噓出來的。</br> 越是靠近黃龍灣,高原就越能感受到這里的變化。高中畢業(yè)那年,他還跟大江一起,來這里玩兒過幾次,周圍還都是一片海灘。</br> 可現(xiàn)在不一樣了,海岸邊竟然建起了很多商鋪,已經(jīng)有了繁華的雛形;再遠處就是黃龍港,港口被一堆堆四角錐的水泥石頭圍了起來,碩大的海灣內(nèi),甚至還能清晰地看到貨船出入。</br> 港口的辦公樓是新建的,樓前是廣闊的停車場。已經(jīng)開始通航了,盡管還沒出年關(guān),但辦公樓里卻人影匆匆,忙得不可開交。</br> 獻忠打完電話后,直接帶高原去了三樓。那是高原第一次見孫濤江,很瘦弱的一個人,歲數(shù)可能還沒有大伯大,但白頭發(fā)卻要比大伯多一些。</br> 他戴著一副很普通的眼鏡,但眼睛卻格外有神,在陽光的反射下,甚至都能看到光亮。</br> 獻忠哥,怎么來這么早?孫濤江趕緊起身,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說:這還不到九點,沒吃早飯吧?!</br> 在家里簡單吃了兩口,濤江,你小子可以,比你堂哥有出息多了。那家伙現(xiàn)在怎么樣了?過年打電話的時候,說話還吞吞吐吐的。王獻忠跟孫濤江說話,竟然沒有一丁點拘謹。</br> 孫濤江則手腳麻利地泡上茶,又十分干練地坐到沙發(fā)上說:快別提了,年前在南方炒股票,賠了個底兒朝天,過年也沒好意思回來,還管我借了三萬塊錢周轉(zhuǎn)。</br> 獻忠無奈地笑道:濤海這個人啊,天天就琢磨怎么賺快錢,越來越不著四六了!倒是你,沒想著讓濤海過來幫忙?</br> 孫濤江提了提袖子,十分認真地說:他不太好意思回來,覺得愧對家鄉(xiāng)。畢竟當年漁網(wǎng)的事件,黃龍島上的漁民都恨透他了。由著他去吧,憑他的腦子,踏踏實實干個買賣還是可以的。</br> 說完,孫濤江這才抬頭問:哦對了,這就是你侄子小原吧?!現(xiàn)在擱北海工作?</br> 高原趕緊坐直身子說:孫叔叔您好,我在中海集團的北海分部工作。</br> 行,咱黃龍縣出個人才不容易啊,得好好干,不能給家鄉(xiāng)丟臉。孫濤江深吸一口氣,又趕緊給獻忠倒起了茶水。</br> 高原卻看懵了!這孫濤江現(xiàn)在可是了不起的人物,怎么一點兒架子也沒有?聽他說話,只是感覺語速很快,但快而不亂,特別干脆。</br> 倒是獻忠見怪不怪道:以前你去外地念書的時候,總搭我的順風車;今天我侄子回單位,也得搭你的順風船了。</br> 孫濤江當即笑道:獻忠哥,當年多虧你呀,要不是你總開車送我,還私下里資助我,我那大學估計都讀不下來。</br> 嗨,都多少年前的事了,還提他干嘛?誰讓你那不爭氣的堂哥,跟我是把兄弟呢?再說你小子當年,確實有股子韌勁兒,我覺得你能學出來。獻忠擺著手笑道。</br> 原來大伯和孫濤江之間,還有這些故事??;難怪孫濤江見了大伯,能這么客氣。</br> 兩人有來有往聊著以前的事,高原就止不住地打量孫濤江。其實真沒什么特別的,和正常人一樣嘛,他甚至還沒有唐佩的爸爸有派頭,長相也沒有多出眾。</br> 但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中年人,卻十分有吸引力。因為他說話辦事特別麻利,而且腦子反應(yīng)極快,大伯剛拋出一個話題,他就能很穩(wěn)地接住,并能說出很多你想聽的信息,讓你感到極度的舒適。</br> 臨近九點半的時候,他手下的員工給送來了盒飯;飯菜沒有多奢華,但有葷有素,簡單有營養(yǎng)。</br> 知道你們早飯可能沒吃好,我提前讓下面食堂給準備了幾份。還有一個小時發(fā)船,簡單吃點兒吧,尤其小原要多吃,免得路上肚子餓。說完,孫濤江就把盒飯推給了大伯和高原。</br> 雖然這是個很細微的小事,但高原卻覺得他做事相當周到。既考慮了大伯和自己沒吃早飯的可能,又因為時間緊迫不能去飯店待客,而避免自己失了禮儀。最重要的,這些都是他提前準備的。</br> 吃過盒飯之后,孫濤江就打電話叫來了助理,準備將高原帶到船上去。</br> 臨走的時候,大伯非要請孫濤江吃頓飯,可孫濤江看了看手腕的表說:獻忠哥,回頭抽時間再聚吧,你送小原要緊。況且你也剛吃完飯,接著再去飯店請客太浪費。我十分鐘后要去縣里開會,就抱歉不能陪你了。</br> 好好,那你忙,別耽誤了你的大事。獻忠忙不迭地說。</br> 孫濤江對于時間的把控,對于待客的細微,對于工作與招待客人的安排,著實讓高原學習了一把!</br> 如果換做高原攤上這種事,估計就坐辦公室里,陪著喝喝茶,然后送上船,就結(jié)束了??蓪O濤江這一番簡單的操作下來,既讓人心里熱乎乎,還不怠慢客人,還不耽誤自己的工作。</br> 高原甚至自我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是不是把孫濤江給神化了?那么忙的一個人,他能費盡心思琢磨這些小事嗎?</br> 這世上真的就有這種能人,而且這種事,孫濤江半分鐘就能在腦子里捋明白。不然的話,那還是黃龍縣的大能人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