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母親的打算
高原來到家以后,心也徹底踏實了!他陪了父親好一會兒,接著又幫母親和大媽,撈鍋里的燉肉。</br> 鍋里煮的是豬頭和豬下水,大媽在虎頭橋專門找殺豬匠訂的。高王莊但凡家庭條件好一些的,過年都會置辦上這么一套,留著過年和年后待客用。</br> 肉撈出來放涼,然后大媽又開始給按半分??√m趕緊推脫說:我家過年也來不了啥客人,吃不下這么多。姐你多拿點兒,你家來往的客人多。</br> 啥客人多少的?我看俊山挺愛吃這個,再趕上小原回來,可不得給他好好補補?回頭年夜飯也在你家吃,大江不回來,我和獻忠這年過的也沒意思。倒不如咱一大家子熱鬧,小原還能陪獻忠喝兩杯。清美大氣地說著,愣把一半豬頭給放在了俊蘭的盆里。</br> 接著高原又幫大媽拎東西回家,然后再折回來吃飯。其實高原挺心疼大媽的,大江一走,大伯也忙運輸,家里就剩她孤零零的一個人。而母親再孤獨,好歹自己的傻父親,還能時時陪著她。</br> 吃飯的時候高原就問:大媽,大伯說哪天回來了嗎?</br> 清美吃著黃瓜拌肴說:明后天吧,除夕前肯定回來。</br> 高原還要問,突然兜里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唐佩打來的。他不太好意思當著大人的面,跟唐佩聊天。就趕緊起身到院子里,才笑盈盈地跟唐佩報告行程。</br> 清美就在桌前說:俊蘭,你看那傻小子高興的,肯定是跟女孩子聊天呢,還不好意思讓咱聽。</br> 俊蘭也跟著笑說:就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何況我們這樣的家庭,能不能成還不一定呢。</br> 清美卻反駁道:咋不能成?小原長得多俊?。慷矣形幕?、有本事,肯定得是個城里姑娘。這小原要是真能搞個城里對象,那在咱莊上可就出名了!</br> 可不敢找那樣的姑娘啊,人家眼挑、家門高,咱哪能配得上那種門戶?!俊蘭有些著急地說。</br> 不找城里的,你想讓他談什么樣的?那么好的大學畢業(yè),又在那么好的大企業(yè)里上班,咱村里的這些姑娘,他能看上眼?要我說這事兒你別管,讓人家小原自己去發(fā)展。孩子從小心里就有數(shù),你別越摻和越亂。清美朝這樸實的妹子警告道。</br> 大姐一向是家里的主心骨,俊蘭也不敢反駁,只得認真點點頭,便笑著說:姐,趕緊吃飯吧。</br> 一直忙碌到晚上,等父親睡下后,俊蘭這才關上門,抽時間好好跟兒子說會兒話。</br> 當年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兒子,現(xiàn)在終于長大了,像個男子漢一樣了。俊蘭坐在椅子上,對著兒子怎么也看不夠。你說怎么就稀里糊涂,長這么大了呢?</br> 還是小時候好,天天跟在自己身邊,一口一個媽媽的叫著??尚r候也不好,家里太窮,孩子跟著自己遭了那么多罪?,F(xiàn)在長大了,生活條件慢慢也好了,可兒子卻要闖事業(yè)了,一年也回不了幾次家。</br> 高原也看著母親笑,而且還覺得母親年輕了些。畢竟她現(xiàn)在只負責大棚管理,不用再像曾經(jīng)那樣,土里泥里的干活了,她手上的裂紋都好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樣冬天流血了。</br> 對了媽,我工資卡里有十多萬塊錢,明天我就給取出來,等明年夏天不忙的時候,你和大媽一起,帶著我爸去看看病吧。要是不夠的話,我再想辦法。我和同事們關系都不錯,應該還能借來不少錢。高原忙把工資卡拿出來說。</br> 可俊蘭卻伸手壓住兒子的手道:你爸的事情不急,現(xiàn)在得緊著你。咱村里的蘿卜頭,比你還小一歲的,人家現(xiàn)在都倆孩子了。你過年就23了,這個歲數(shù)還不趕緊成家,村里人都該說閑話了。</br> 高原卻急忙說:媽!城里二十七八結婚的人多了去了,我才剛畢業(yè),這個事情不急的。</br> 咋不急?你的事,就是咱家里最大的事。這錢媽給你存著,我這幾年種棚,你大媽也給我分了不少錢。除去你上學的花銷,我還存了6萬多。</br> 一邊說,俊蘭又嘆了口氣,望著家里的陳設道:房子也老了,你真領個姑娘回來,咱這家哪兒能行?住都住不開,也沒啥擺的上臺面的家具。我琢磨著明年建個新房子,也置辦上一套家具。現(xiàn)在什么都漲價了,一套房子建下來,我估摸得5萬左右,再弄上新家具,沒有一萬也下不來。所以我這6萬,得花在咱家的門面上,為你找對象做準備。</br> 高原抿嘴點著頭,找對象是其次的,但家里的房子確實該重建了。能給自己的父母,帶來更好的生活環(huán)境,這個錢必須得花,而且越多越好。母親苦了一輩子,不能再將就了。</br> 媽,建房子的錢您該花就花,這個千萬不能省。但是給我爸治病的事,也不能耽擱。錢要是真不夠,我就去想辦法,這個不用您操心。高原深深吸著氣說。</br> 你咋想辦法?還不是要管別人借?這借了就得還,還要欠人家情??√m嘆了口氣說:你大伯在外面給打聽過,說你爸這種病不好治,而且還拖了這么長時間。保守估計的話,沒有十幾萬的手術費下不來,畢竟是大腦受的傷。而且就是花了錢,還不能保證一定能治好,跟個無底洞似的。</br> 那也得治,無論如何都得治!高原捏著拳頭,治療父親的病,是他目前最重要的理想。</br> 可俊蘭卻擺手說:你聽媽講,往后你搞對象還需要錢,真要是搞個城里的,那不還得買樓房嗎?你大媽說,咱縣城一套房就得十幾萬,好點兒的得二三十萬!要是在北海那種地方買房,還不得上百萬?。窟@都不算什么彩禮錢。你年紀輕不考慮這些,但是媽不能不早做打算。</br> 頓了頓,俊蘭繼續(xù)又嘆息道:你有出息了,媽打心眼兒里高興,咱家小時候在草垛里打滾兒的野孩子,現(xiàn)在也快成城里人了。你爸爸的事先放著吧,等你成了家、日子穩(wěn)定了,真有了余錢,咱們再顧你爸這頭。</br> 媽!高原皺眉難過道。</br> 這個事情你得聽我的,家里的事,你的婚姻大事,媽考慮的要比你周全??√m苦口婆心道。</br> 高原還是把生活看得太簡單了,他以為這10萬塊錢就不少了,能為家里解決太多的問題??赡赣H這樣一分析,他才明白生活里的方方面面,都是一筆不菲的開銷,而且大都是關于自己的。</br> 他在體諒母親的同時,也不禁開始惆悵。若是拿不出個五六十萬,看來母親是下不了決心,去給父親治病的。</br> 可是這么一大筆錢,該從哪里掙呢?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