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禮物
剛開始高原挑大梁的時候,其實有很多老員工,心里是不服的。人們都以為他毛還沒長齊,無非就是靠了謝總的關系。</br> 雖然活兒照干,但很多老資歷的技術員和機修員,壓根兒都不怎么搭理他。真遇到了問題,都是直接跟梁總反映。</br> 可后來他們被罵怕了,也不想觸梁總那霉頭;實在沒辦法了,才來找高原解決。可結果卻不曾想,這小子還真可以!方方面面都安排的很到位,缺人缺物的,他打個電話就好使。他甚至都能調動宋總那邊的高級技工和技術員,過來協(xié)助機器的安裝。</br> 他跟后勤部長朱大能關系也不錯,這段日子下來,伙食愣是上了好幾個層次!頓頓有肉不說,還能喝上一罐冰鎮(zhèn)啤酒,而且由廠里免費提供。</br> 這么肥的仗,他們八輩子也沒打過啊?更關鍵的是,他還真懂行!有時候機器安裝遇到困難,他上前研究研究,竟然就能給搞明白了。即便搞不明白,他上報以后,很快就能拿到解決方案。</br> 而且這小伙兒相當有禮貌,見人就笑,工作這么累,底下的員工都忍不住抱怨,卻從沒見他皺一下眉頭、發(fā)一次火。</br> 能控制住情緒的人,這才叫本事!只要他往廠里一站,大家伙心里就踏實,他們甚至都形成了一個共識,那就是沒有高助理解決不了的問題。</br> 攤上這樣的領導挑大梁,又有誰不喜歡、誰不服呢?關鍵他酒量還好,別看表面文文弱弱,說話也輕聲細語。頭兩天陪廠家技術員吃飯,高助理愣是撂倒了一大片,嚇得廠家技術員,到現(xiàn)在都不敢提喝酒的事。</br> 人們表面尊重,私下里傳頌,這些關于高原的傳言,都飄到了謝東升那里。謝東升也是撓著頭皮,禁不住在內心感慨:這小子的極限,到底在哪兒?似乎什么工作壓在他身上,他都能干出個模樣來。</br> 因為趕工期,晚上照例還是要加班。可今天是唐佩的生日,而且唐叔叔又不在。唐佩都把電話打給了自己,這說破大天也不能不去。</br> 于是高原在下班之前,跟幾個負責人開了個碰頭會,簡單叮囑了一下工作后,便打電話給梁總的司機,開車先送他去了市里。</br> 高原真的太累了,主要是雜事兒多。他上車后,告訴司機去市里的步行街商場,接著閉眼就睡著了。可就連在夢里,梁總還要拉著他開會,他的腦子已經(jīng)完全在工作的跑道上剎不住車了。</br> 不知睡了多久,司機才把他叫起來。深秋時節(jié)天黑的早,趕到商場門口時,天都已經(jīng)蒙蒙黑了。</br> 高原簡單活動了下筋骨,便去二樓珠寶柜臺,給唐佩買了一對金耳墜。雖然花了近三千元,可他已經(jīng)沒精力去心疼錢了。何況自己平時也花不著錢,謝總上次還給他發(fā)了5000元的季度獎金。人一旦有了能力之后,雖然賺不到大錢,但小錢還是源源不斷的。</br> 去唐佩家的路上,高原又睡著了!若是在工作現(xiàn)場他還能強打精神,可要是一坐車,他的眼皮是真睜不開。畢竟連續(xù)三天加班到凌晨了,別人還能倒個班,他是真抽不出來空。主要是高原不放心,畢竟第一次挑大梁,可不能出任何差錯。</br> 就連司機小孫都看不下去了,不為別的,就為高原身為領導,還能喊自己一聲孫哥,他就決定要留下來,等著高原去唐家辦完事以后,再開車帶他回去休息,再晚都要等。</br> 倒是高原苦口婆心地說:孫哥,你真不用等了。萬一梁總晚上用車,你還得來回跑。我這邊不用操心,晚上回去的話,我讓朋友送送就行了。</br> 見高原這么誠懇,小孫這才點頭開車離去。</br> 倒是高原終于可以放松下來了,他推門走進院子里,才朝屋里喊唐佩的名字。</br> 進來吧,我們忙著做飯呢!唐佩聲音清脆地在里面回道。</br> 高原輕車熟路地走進去,唐佩剛好系著圍裙,從廚房里捧著大碗跑出來。她笑盈盈地朝高原眨著眼說:我親手做的海蠣子湯,待會兒嘗嘗我的手藝。</br> 高原傻笑著點頭,孫怡芳也忙跑出來迎接道:喲,你看這孩子臉色黃的,怎么了這是?生病了啊?</br> 高原忙搖頭說:阿姨好,我就是最近老加班,睡眠一直跟不上,沒什么大礙的。</br> 切!這東升也真是,多大個買賣啊?怎么還能讓孩子這么熬?孫怡芳一邊埋怨,一邊又朝唐佩道:你陪陪小原,廚房里我和劉嫂忙活就行了。</br> 哎!唐佩忙不迭地要走,孫怡芳又翻著白眼說:圍裙摘了,瞧把你給急的!小原今天不走了,就擱家里睡,你明天開車送他去上班。</br> 唐佩趕緊摘下圍裙,哪兒還管老媽說什么?她拉著高原的胳膊,在會客廳的沙發(fā)上坐下,滿臉欣喜道:喝茶還是喝飲料?</br> 高原強打精神說:茶吧,喝點兒提提神。我先去衛(wèi)生間洗把臉,感覺頭皮太干了,眼睛也發(fā)澀。說完,高原先去衛(wèi)生間沖了下臉,又拿香皂搓了搓臉上的油漬。這才返身回來,和唐佩面對面坐著。</br> 唐佩把香濃的紅茶推給他說:哎你知道嗎?大高原又要升職了,這回是宣傳部的部長。</br> 啊?他這一年就跳兩級啊?高原著實吃驚了一下,隨即又疑惑地問:陳生這么干,就不怕廠里人議論?況且北海分部的人事任命,執(zhí)行的是中海集團的考核制度;這沒有績效和成果,他能這么大張旗鼓地提拔?</br> 唐佩卻嘆了口氣說:陳生找專人,給宣傳部設計了一份報紙。然后把總編輯的頭銜,給安排到了大高原身上。以后這北海報每周出一期,都將是大高原的功勞。報紙寄到總部后,還獲得了我爺爺?shù)目洫劊约翱偛款I導的認可。</br> 頓了頓,唐佩繼續(xù)說:將來新四廠一合并,北海分部將成為中海旗下,最大的分支企業(yè);而北海宣傳部能提前部署,把公司的宣傳報紙給弄出來,剛好投了總部領導的喜好。陳生很會抓機會,如此一來,將大高原往上提拔,就順理成章了。</br> 聽到這話,高原只能低頭苦笑。這個人有個命,自己為了抓機會,天天累得暈頭轉向;而大高原就是在床上躺著,機會都能砸到他腦袋上,且不用費心費力。</br> 高原抬手揉著干澀的眼睛,唐佩趕緊又道:你眼睛不舒服啊?</br> 睡眠不足、有點上火,等回去滴點兒眼藥水就行了。高原疲憊地笑道。</br> 家里有眼藥水,你稍等哈!說完,唐佩忙不迭地起身回房間,而高原則從兜里,掏出了紅色的耳釘盒。</br> 他激動地放在手里攥著,覺得唐佩戴上這耳釘,肯定特別好看。他嘴角掛著笑,深深吸了口氣,結果竟然稀里糊涂地又睡了。</br> 待到唐佩過來時,只見高原半靠在沙發(fā)上,側著腦袋睡著了。而他的腿上,還放著一個紅色的小盒子。</br> 她輕手輕腳地將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對精致的金耳釘。喜愛之余,她又心疼地望著睡去的高原,微微彎下腰,在高原的臉頰上,蜻蜓點水地親了一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