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唐佩的請求
高原真的沒想到,作為唐建業(yè)的孫女,唐佩竟然能如此客觀的陳述事實,而且沒有一絲美化和偏袒自己的爺爺。她心里是有桿秤的,而且這桿秤端得很平。</br> 高原的心終于踏實了,他將剝好的蝦遞給唐佩說:姐,那我就在老廠踏實工作?</br> 唐佩咬了口蝦肉笑道:別光給我剝,你自己也吃。頓了頓,她又仔細(xì)打量著高原問:在老廠還是做機修嗎?你學(xué)歷挺高的,而且老廠沒有那么多規(guī)矩。你要是需要的話,我可以跟謝叔叔打聲招呼,讓他給你安排個更合適的崗位。</br> 高原忙搖頭說:姐,我老師都給安排了。他看出來我在北海受了委屈,所以找了我們工大的學(xué)長說情,讓我做謝東升的秘書。</br> 喲,誰這么大面子啊?你老師找的周正淵吧?!除了他之外,謝東升可輕易不賣別人這么大的面子。唐佩著實驚了一下,但高原是工大畢業(yè),所以也在情理之中。</br> 嗯,周學(xué)長剛好回學(xué)校開研討會,我們院長就跟他吃了個飯,說了說我的事。高原抿嘴道。</br> 唐佩欲言又止,眉頭也微皺了一下。她伸手拿起螃蟹,把蓋子掀開,清理著螃蟹的兩腮和沙袋。然后又把螃蟹掰成兩半,放到了高原的盤子里。</br> 高原趕緊問:姐,你是不是有話要說?</br> 唐佩緊抿著紅唇,許久才淡淡一笑:吃螃蟹,這蟹黃真肥。</br> 唐佩姐,咱倆有什么話可以當(dāng)面說,你不用這么見外,弄得我怪難受的。高原低著下巴生氣道。</br> 小原,別站隊。你跟誰干都無所謂,但我不希望你站隊,卷到中海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里。你性子太善良,不適合勾心斗角。你現(xiàn)在就挺好,踏踏實實的。唐佩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這可能會斷送高原走捷徑的機會。但同樣也是對他的保護,高原太單純,真卷入到那些事里,以他的性格,肯定會特別痛苦。</br> 高原抿嘴點頭說:姐,我記下了。我只干好分內(nèi)的事,至于你爺爺和周正淵的爭斗,我盡量不參與。</br> 聽到這個回答,唐佩才長長舒了口氣說:其實我也沒站隊,也不想卷入那些斗爭。所以我才從總部來了北海,因為這件事,我爺爺還生了我的氣。我爸常教導(dǎo)我說,中海是集體的中海,不是唐家的中海,也不是工大幫的中海,更不是激進派的中海。</br> 高原忙說:所以咱們踏踏實實為中海的集體服務(wù),做到問心無愧,對得起手里的這份工資就好。姐,我這么理解對嗎?</br> 真不賴,一說就明白!唐佩終于露出了笑臉,明亮的眼眸微眨著說:拋開這些大道理不談,你要真站了工大幫,與我爺爺站在了對立面,將來咱們兩個見面,不也尷尬嗎?我雖然不站隊唐家,可我終究是唐家人,這背后的人情世故,哪是幾句話能說清楚的?</br> 嗯,我明白了姐。高原再次點頭,他覺得唐佩真好,在很多事情的看法上,也和自己一致。雖然他初來北海時,遭遇了各種不公的待遇和刁難,但同樣也認(rèn)識了唐佩這個貴人,這個紅顏知己。這又何嘗不是生活,給予自己的恩賜?</br> 兩人吃完飯后,還在北海港轉(zhuǎn)了半天。港口有好多大輪船,運煤的、運集裝箱的。不遠(yuǎn)處還有客運港,海鷗在天空盤旋,海面上是一艘艘藍白相間的豪華客輪。</br> 唐佩理著耳根的發(fā)絲,突然轉(zhuǎn)頭朝高原一驚一乍道:哎,估計今年年底,黃龍縣和北海市就通航了。你們那兒的港口正在建,我爸說那個孫濤江,也正在與北海港商討通航的事。</br> 真的假的?是貨運和客運一起通嗎?那到時候我回家,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坐船了?高原是發(fā)自肺腑地開心,如果坐船的話,兩地直線距離也就一百來公里,估計四五個小時就能回家。這比他平時坐火車,繞一整個大海灣,跨越三四個省市,趕一天一夜的路程方便多了。</br> 好像只通貨運吧,而且主要是運煤。我爸說你們那邊的煤價挺貴的,如果要是通了這條運輸航線,你們江臨的煤價,至少會便宜四分之一!唐佩笑盈盈地說。</br> 可不要小看了這四分之一的煤價,往小了說,老百姓一年用煤,就能省下不少費用。往大了說,很多的用煤企業(yè),就愿意去黃龍辦廠,帶動當(dāng)?shù)氐木蜆I(yè)和經(jīng)濟發(fā)展。再就是江臨當(dāng)?shù)氐陌l(fā)電廠、冶金行業(yè),就有充足的能源供應(yīng)。</br> 孫濤江之所以被人廣泛贊譽,不僅僅是因為他有魄力,更重要的是他有眼光,有宏觀的格局。他建設(shè)黃龍港的初心,也從來不是為自己謀取私利,而是因為他有著崇高的理想。</br> 好,真好!姐你不知道,以前我念初中的時候,我媽做飯都舍不得燒煤,全是用柴禾燒大鍋灶做飯。只有在冬天,我做作業(yè)的時候太冷,媽媽才舍得燒個蜂窩煤,用鐵盆罩起來給我取暖。</br> 頓了頓,高原繼續(xù)說:我們那兒還總停電,說是什么錯峰供電。就是工廠在用電的高峰期,民用區(qū)域就要讓道。我猜測是工業(yè)用電貴,民用電便宜。電廠為了收回成本、取得利潤,自然要優(yōu)先供給工業(yè)用電。現(xiàn)在好了,若是煤價真降下來,估計我家那邊也不能總停電了吧?</br> 唐佩就一個勁兒地笑,她聽高原講的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還蠻有意思的。有句話說得好:要致富、先修路。你看這條航道一開通,解決了你們黃龍縣多少問題?我爸說孫濤江這個人,可以被稱得上是一位優(yōu)秀的企業(yè)家。將來要是有機會,我還真想見見這位大才!</br> 會的!高原趕緊點頭說:我大伯跟孫濤江的哥哥是朋友,要是有合適的機會,我可以帶你去見見那人。</br> 哎,你說有一天,你會不會也能成為孫濤江那樣的人物啊?你要是真做到那樣,我可真就仰慕你了!不,我爸媽都得仰慕你!他們喜歡有格局的人,更喜歡心地善良的人。不知道為什么,唐佩望著眼前文質(zhì)彬彬、靦腆帥氣的小伙子,她似乎覺得高原真的能成。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