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乙方
,恒向線 !
房間里的暖氣燒得很足。
許衡替他一件件脫下衣服:t恤,襯衫、背心、連體工裝……簡直是把能穿的全罩身上了。
“怎么穿成這樣?”她皺眉。
王航任由對方拾掇自己,享受著此刻親密無間的氛圍,淡淡笑道:“一路走的都是熱帶,沒有厚衣服賣啊。”
“出來時就沒有多帶點?”
男人聳聳肩:“我原本在勒阿弗爾就該上岸了,聽說你有可能來美國才暫緩休假。”
許衡愣了愣:“你怎么知道我要來美國?”
他狡黠地笑笑:“就是知道。”
從王航和李經(jīng)理之間的交情來看,兩人絕無見外的可能。許衡暗暗思肘,恐怕就是他點名自己來美東公司合規(guī)的,連忙問:“機票呢?”
“什么機票?”王航瞪大眼睛。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許衡嘆了口氣,“撒謊的時候表情要自然。”
他拍拍臉:“我覺得我挺自然的。”
“……傻帽。”
王航再次笑起來:“別介,我媽就喜歡這么罵我爸。”
許衡愣了愣,隨即想起另一件事:“這次大洋上市成功,王董跟我說話了。”
“說什么?”
“大船進港。”她正色道,“船東協(xié)會可能知道我們跟淡水河谷聯(lián)系的事情。王董問我……你干嘛呢?”
王航解拉鏈的動作不停,回答得理直氣壯:“脫褲子啊。”
在剛才的共同努力下,男人的上半身已經(jīng)完全赤*裸,人魚線清晰地順著小腹延伸,古銅色的肌膚質(zhì)感鮮明。肩脊平展、腰背緊繃,精壯的軀干沒有一絲贅肉。整個人在燈光的照射下,煥發(fā)出宛如希臘神祗般的美。
許衡咽了咽口水,清清喉嚨道:“我在說正經(jīng)事呢。”
“說唄,我在聽。”他不以為意,將最后一條單褲褪至腳踝,“問你什么了?”
大腦里一片混沌,來來回回搜索幾遍后,依然沒能記起之前的話題,許衡暗地里罵了句臟話。下一秒,她整個人撲將上去,把王航壓倒在地毯上,雙手撐住他的胸膛,惡狠狠地質(zhì)問道:“說,你是不是故意的?”
男人仰躺著大笑,手掌漸漸撫上她的臀線,點頭稱是:“我就是故意的。”
氣氛瞬間變化,兩人對視的目光中有無形的電流在劈啪作響。
異國他鄉(xiāng)的老式公寓,窗外的凄風(fēng)冷雨與室內(nèi)的溫暖如春對比鮮明;久別重逢的繾絹溫柔,身體的渴慕需索與心靈的激顫共鳴交相輝映。
在彼此懷中,他們找到了填補靈魂缺失的另一半。
王航用手肘反撐著跪坐起來,一點點將許衡壓在身下,唇齒緊貼著她的耳垂,細(xì)細(xì)問道:“個把月沒開葷,你真忍心?”
沙啞低沉的嗓音配合著身體滾燙的熱度,焚毀了原本就所剩無幾的清明。
當(dāng)言語蒼白無力的時候,人類會自動選擇更有效的表達方式。
許衡記不得自己離開了多久,又好像生來便屬于這一泓深港。他像急流險灘,又像海納百川,不時將感知拋上云霄天際,隨后很快如墜深淵。波瀾起伏與瞬息萬變之間,唯有彼此的牽連觸手可及,唯有暈染的呼吸有跡可循。
無端糾結(jié)的美麗中,沒人能夠預(yù)知即將到來的下一刻。
星火燎原的混亂里,極*樂的定義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刷新。
體*液粘黏、四肢糾纏、喘息交融,經(jīng)過幾十天的醞釀,這場爆發(fā)到來得長久而熱烈。他們就像兩個初識情*欲的少男少女,對異性的身體再次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好奇。每一寸肌膚、每一份隱秘都能引爆出無窮興趣,直叫欲*望被反復(fù)沸騰。
窗外飄起延綿細(xì)雨,給玻璃窗留下細(xì)細(xì)的痕跡。
滾燙的唇齒在室內(nèi)蔓延成災(zāi),將靈魂深深地烙印進體內(nèi),永世不得翻身。
最后的最后,許衡已經(jīng)分不清自己是在哭還是在笑,卻曉得任何聲音、動作都無法表達內(nèi)心的激顫,哪怕萬一。
只有他還在不斷嘗試、突進、需索,嘴唇和手指都被賦予了超自然的魔力:深入骨髓的摩擦、探進私底的騎行、起伏連綿的翻滾,崩潰在尖叫與呻*吟里不斷推演,逼得人盲目求饒、匍匐滅堙。
伴隨著牙根的戰(zhàn)栗,無法挽回的淪陷毀天滅地。
蹙眉、扭動、攥緊、繃直,而后是長長久久的喘息。
她睜開眼,卻覺得世界從未如此清明。
王航撐起上半身,汗水順著臉頰和發(fā)梢滴落,明亮的星眸在閃閃發(fā)光,疲憊的笑容中滿溢饗足:“……真好。”
許衡伸手拂過那俊秀的眉眼,氣若游絲地問:“什么‘真好’?”
“我一直覺得大海才是自己的歸屬,現(xiàn)在卻覺得岸上真好……有你真好。”王航緩緩枕在她的胸口上,“一切的一切都很好。”
天空墜落絢爛如花,與整室的溫馨甜蜜相互混淆,撫慰了滿心的漂泊不定。
從天明到日暮,從日暮到黑夜,兩人不知疲倦地在彼此的身體上尋求錨定。直到門外傳來李經(jīng)理不耐煩的聲音:“有完沒完?還吃不吃晚飯啊?”
許衡嚇得一個轱轆爬起身來,卻被王航捂住了嘴。
“來啦。”他半點沒有不好意思,反而高聲回應(yīng)道:“等我們十分鐘,停車場見。”
下樓后,果然看到李經(jīng)理抱著雙臂,投向男人的視線盡是鄙夷:“嘖嘖……”
盡管沒有明確評價,許衡依然被羞得滿臉通紅,埋頭便爬上了越野車后座。倒是王航肆無忌憚地將車鑰匙扔給對方:“不行了,頭昏眼花的。安全第一,還是麻煩你開吧。”
李經(jīng)理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拉開駕駛座的車門。
晚飯定在時代廣場旁邊的一家意大利餐館。三人先找地方停好了車,又就近給王航買了兩件衣服御寒,到達時已經(jīng)錯過了用餐高峰期。
盡管沒人排隊,習(xí)慣夜生活的紐約客們卻還沒有散去。餐廳里熱鬧非凡,昏暗燈光的照射下,有歌手和樂隊在墻角做著即興表演。客人們則圍坐桌前,或觥籌交錯,或低聲相談,精致的餐具與古樸的裝修相互映襯,氤氳著滿室溫馨,顯出幾分低調(diào)的奢華。
衣裝筆挺的侍者將他們引至座位,送上了滿是英文的餐牌。
許衡沒來得及翻看,只顧著仰頭喝水——一下午流汗太多,身體早已干涸見底。抬頭卻見王航正在與侍者小聲爭論。
她連忙看向身旁的李經(jīng)理,卻見對方搖搖頭道:“他要點菜,人家建議減少兩個,臭小子偏說自己能吃完。”
侍者是個拉美裔中年人,襯衫漿洗得十分干凈,頭顱高昂得像只公雞。最終,他卻犟不過負(fù)責(zé)買單的王航,只好依照指示寫下了各式菜名。
“你心里有數(shù)嗎?”待侍者走后,許衡方才小聲問道。
王航似乎不以為意:“三個人三個菜,多加了份面包和湯,怎么可能吃不完?”
餐點被端上來之后,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有多天真:整份焗海鮮層層疊疊,奶酪比新華字典還要厚;廚師沙拉五顏六色,堆得像小山一樣高;意面更是直接用盆子裝好,肉丸大的堪比拳頭——這絕對是歐美人的飯量,三個王航都不一定能搞定。
侍者將餐桌擺滿,還推了輛小車過來,面包和蔬菜湯分開兩層堆放。
王航瞠目結(jié)舌地看著這一道道菜,最終苦笑地沖侍者妥協(xié):“ok.it'smyfault.(好吧,我的錯。)”
拉丁裔侍者這才趾高氣昂的踮著腳離開。
許衡和李經(jīng)理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笑出聲來。
酒足飯飽之后,桌上果然還剩下不少殘羹冷炙。王航搖頭道:“我在機場臨時查的網(wǎng)上推薦,只說他家口味好,哪知道分量也這么實誠。”
許衡擦干凈嘴,手伸到桌布下,偷偷握住他,解圍道:“吃得好就行,剩下的打包也一樣,不浪費。”
“小許,你就別替他找借口了。”李經(jīng)理不留情面,一針見血的說,“以后吃飯還是要多聽侍者的意見。發(fā)達國家社會福利比較健全,這里的人不是為了生存而工作。他們的職業(yè)榮譽感很強,即便只是一個侍者,也需要在自己的職責(zé)范圍內(nèi)得到認(rèn)可。”
“瞧瞧,咱李姐多擅長上綱上線。”王航?jīng)_許衡眨眨眼,半開玩笑半認(rèn)真。
見李經(jīng)理的臉又要黑下來,許衡連忙應(yīng)和道:“本來就是這樣的啊。國內(nèi)的生存壓力太大了,你們大洋集團是國企,感覺可能還不明顯。我們在律師事務(wù)所工作的,永遠(yuǎn)都是乙方,除了求爺爺就是告奶奶,哪還有什么職業(yè)榮譽感?”
“話可不能這么說,”王航喝了口水,插嘴道,“甲方乙方是動態(tài)變化的概念:李姐是你的甲方,可面對貨主,整個大洋集團都是乙方,無所謂誰高誰低。”
“得了吧,你們把船開出去就有了域外法權(quán),誰的帳都不買,當(dāng)然說得輕松。”李經(jīng)理冷哼一聲,扭頭看向許衡,“小許,這次帶你出來于公于私都有原因,美東公司合規(guī)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另一方面。”
說完,她很技巧地停頓片刻,意有所指地看看王航,話卻是對許衡說的:“明天早上陪我去個地方——如果你不想一輩子當(dāng)乙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