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希望
,恒向線 !
許衡正要下船,遇到王航從駕駛室里出來。
他將她上下打量一番,目光中有掩飾不住的驚艷:“打扮這么漂亮,去哪里?”
甲板上還有其他人,許衡不想把事情攪復(fù)雜,含混道:“朋友在普吉島度假,我過去轉(zhuǎn)轉(zhuǎn)。”
男人“哦”了一聲,站在原地擋著路。
許衡絞緊手指,見對方?jīng)]有半點退讓之意,只好妥協(xié):“我沒來過普吉,你有時間嗎?帶個路?”
王航這才滿意地笑道:“等我兩分鐘。”
許衡其實沒有刻意打扮,她只是從行李箱里撿了條裙子出來穿。
盡管對常娟沒有敵意,但女人在自己曾經(jīng)的情敵面前,終歸還是不愿意落下乘的。
兩人坐碼頭的通勤車出去,果然很快便到了攀瓦角。
這里只有一家度假村式的酒店,占地面積大、裝修豪華,還有一整片私人海灘,入住者顯然非富即貴。
常娟等在大堂旁邊的咖啡座,遠遠地便看見了許衡和王航。
“小衡!”沒等二人走近,她便忍不住張開雙臂招呼,聲音中有壓抑不住的興奮。
許衡勉強笑著回應(yīng),加快腳步迎上前去:“娟姐,久等了。”
常娟好奇地打量著王航,滿臉八卦表情。
許衡連忙介紹道:“娟姐,這位是‘長舟號’的船長,王航。”
男人很自然地靠過來,手臂順勢搭上了她的肩膀:“你好。”
常娟眼神一亮,隨即笑成了一朵花:“哇,小衡,真的假的?難怪這么長時間沒有消息,原來……”
許衡很想把那祿山之爪從自己身上抖掉,卻架不住被人高過一個頭的劣勢,只好尷尬地轉(zhuǎn)移話題:“娟姐,趙老師這次怎么沒陪著你?”
“他?”常娟撇撇嘴,“成天忙來忙去,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婚禮的事情全都是我一個人操辦,實在是太累了,這才說出來度個假。”
許衡有些恍惚,雖然知道他們年底就要結(jié)婚,但在海上漂久了,這些事情都像隔著前世今生,已經(jīng)被遺忘得一干二凈。
“還是訂的老租界教堂嗎?那邊的草坪很漂亮……”她調(diào)整狀態(tài),進入到曲意逢迎的模式里,順著常娟的話頭說下去。
對方果然心思單純,很快便打開了話匣子。
人們常說“婚姻大事”,每個女孩都期待一場完美婚禮,仿佛這樣就能迎來完美的婚姻。常娟自幼生活條件優(yōu)越,公主夢也做得更投入一些,婚禮籌備起來難免勞神費力。
可無論嘴上如何抱怨,能夠嫁給自己中意、父母滿意的佳婿,終歸還是幸福多過委屈的吧。
從酒店出來,常娟還意猶未盡,似乎想拉著許衡聊一整夜。若非王航解圍說船上有事情,許衡還真不好推辭——對方的精神狀態(tài)時常起伏波動,大部分*身邊人都只能順著她的意思來。
“王船,一定要來參加婚禮,我會把捧花留給小衡的。”常娟送他們到大門口時,非常認真地囑咐道。
王航?jīng)]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將人拉進自己懷里,無謂地笑道:“我盡量。”
每次應(yīng)付完常娟,許衡總感覺精疲力盡,她沒工夫再去照料誰的情緒,就想盡快回到“長舟號”上,求得片刻安寧。
常娟有些失望,卻也沒像以往那樣突發(fā)歇斯底里,而是戀戀不舍地將兩人送出了酒店大堂。
服務(wù)生要替他叫車,被王航謝絕了。兩人攜手踏上花園小徑,朝酒店大門走去。
“這人看起來挺正常,跟傳說中的不一樣。”王航牽著她,不緊不慢地說。
許衡嘆了口氣:“躁郁癥而已,你真當人家是瘋子?”
王航回憶:“當年是被人甩了吧?高中生早戀什么的。”
“好像是,反正趙老師說她不犯病的時候挺正常,鉆起牛角尖來整夜不睡。”
王航冷哼:“自己作的。”
許衡甩開他的手:“你這人怎么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海事法院院長的女兒,多的是人想當接盤俠,需要誰同情?”
許衡抿抿唇:“……娟姐是好人。”
王航推她繞上條小路,離海邊很近,聽得到浪花拍打的聲音。他邊走邊問:“姓趙的就是要攀這根‘高枝’?把你給甩了?”
“關(guān)你什么事?”許衡快步走開。
王航追上去:“怎么不關(guān)我的事?”
“你是我什么人?憑什么跟著我?管我被誰甩?”壓抑整晚的情緒徹底失控,她咬牙切齒道,“掙扎求生沒什么意思,你要是想看熱鬧,翻翻報紙的社會新聞版,一樣可以得到滿足。”
“我干嘛要看熱鬧?我是你什么人你不知道?還是說……”
他伸手將她撈進自己懷里,力道不容拒絕:“……你想再證明一次?”
許衡氣極,雙手抵在對方胸膛上:“放開我!”
“偏不。”王航低頭,噙住她的唇瓣,舌尖順著縫隙鉆進去,將許衡的思維徹底攪亂。
酒店的專屬海灘空無一人,頭頂明月照耀,腳下細沙順滑,有海浪在耳邊起伏作響,棕櫚婆娑地映在身上,留下曖昧光影。
這個吻帶著幾分霸道和強勢,一點點撬開了許衡的唇齒,又在節(jié)奏舒緩的互動中,讓彼此慢慢沉淪。
從最開始的抵觸,到后來的被動,直至最終的徹底妥協(xié),許衡原本的憤懣之情也漸漸平息,雙手也不自覺地撫上了男人的背脊。
一吻終了,兩個人都氣喘吁吁,額頭抵著額頭,過了好半天才緩過勁來。
“我追著你,你被姓趙的甩,常娟那瘋子倒成了香餑餑——就不許人有口氣?我憑什么就排在食物鏈最底端?嗯?”
許衡被這神邏輯逗笑了:“下斗獸棋呢?還食物鏈……虧你想得出來。”
王航?jīng)]回話,而是孩子氣地拽住她往前走。兩人一前一后地沿著沙灘漫步,心緒伴隨海浪高低起伏。
“娟姐不知道我和趙老師……以前的事,她是無辜的。”許衡字斟句酌地解釋道。
雖然隱約知道王航不愿意聽這些,但她自覺有必要坦誠相待:“我也是真心想他倆好。”
“別人的事,你怎么想沒用。”王航的聲音很平靜,沒有過多的情緒。
許衡彎腰脫下鞋子,索性光著腳走上細膩的沙灘:“我還要待在華海所,在趙老師手下干活,很多事不想清楚不行。”
王航“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不要臉?”許衡捏了捏他的手,聲音里有幾分不易察覺的顫抖,“明明分開了還要跟人糾纏不清,合起伙來騙娟姐……”
他回頭,眉目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格外清朗,笑容卻頗為無力:“你想聽我說什么?沒有?不要緊?只要心懷坦蕩便無所畏懼?”
許衡站定。
“我挺喜歡你的,許衡。”王航轉(zhuǎn)過身來,面對著她,“可我沒辦法給你承諾,我是海員,一輩子都離不開大海。”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即便不是這樣,你也要學會自己面對問題、解決問題。道德判斷、是非取舍,不是旁人能夠替你決定的。即便咱倆能夠一直走下去,你還會遇到這樣或那樣的麻煩。到時候我可能正在海上,電話不通、傳真也沒辦法回復(fù),你怎么聽我的意見?要我怎么幫你做出判斷?”
許衡心中沉甸甸的,這些話,即便他不說,其實她也明白。
上前環(huán)住那勁瘦的腰身,將頭埋進對方溫暖的懷抱,許衡悶聲道:“當我什么都沒說。”
王航感覺沉重,卻別無選擇,這番對話遲早都會發(fā)生在兩人之間,區(qū)別僅在于時間早晚而已。
無論身為船長還是水手,無論在海上如何呼風喚雨,回到上岸,依然要面對柴米油鹽和一片狼藉。
他不是霸道總裁,也不能只手遮天地解決所有問題,脫掉制服,再偉大的航海家也不過是一介凡夫俗子。
船員的愛情,總是伴隨著無法避免的悲劇——世上原本就充滿了各種各樣的不確定,朝夕相處的戀人都有可能反目成仇,更何況隔著汪洋大海。
如果說異地戀的救贖是溝通思想、交流感情,那么漂在大洋上、通訊困難的船員們,則注定了永世不得翻身。
延綿無盡的海岸線,或許能夠見證山盟海誓的愛情,卻無法讓生活永遠隨波逐流。
“許衡啊,許衡。”他念著她的名字,緘藏無聲的希望。
希望她能更清醒,明白彼此的真實所想;希望她能更堅定,為感情鎖上心無旁騖的錨定。
靜謐而蒼藍的世界,溫柔的大海橫亙眼前。他們從未知而來,向著朦朧無盡的前路而去,卻在當下牽著手、并著肩,站立于時空交錯的瞬間。
不約而同地貼向?qū)Ψ剑瑑蓚€影子彼此交疊,沒有人或事能夠阻撓其中。
許衡一再變換著角度,渴求那份垂簾,津液淌過下顎,暈染出情*欲的喧囂。
兩人雙雙倒在了白色月光下的沙灘上。
大海變身幕布,擋住男女糾纏的光影;月下的歡樂如同美酒,足以令人一晌貪歡。
海浪聲溫柔地撥動著空氣,似要遮掩那激烈的聲響。許衡的視野被染成一片白蒙,全身毛孔都滲透出帶有快感的沾濕汗液。寒毛直豎的愉悅,令肌肉都痙攣起來。
身體輕輕地漂浮半空,眼前有無數(shù)星星閃動。
灼熱的汗水滴落,砸在皮膚上,男人的喘息伴隨著肩膀晃動的節(jié)奏起伏。
她近乎癡迷地需索著那一對薄唇,仿佛再也無法忍受,卻又好像能夠再繃得更緊一些。甜蜜親吻制造出的愉悅,誘使人發(fā)出小貓似的呻*吟。
時間、地點以及所有事物都被統(tǒng)統(tǒng)遺忘,月光魅惑的光芒包裹下,兩人再次融為一體,在世界盡頭不知疲倦地牽連著。
緊逼靈魂的瞬間持續(xù)焦灼,心臟如狂風暴雨般劇烈跳動。
而后,是無盡的沉淪與陷落,只有那具灼熱的身體,清晰可觸。
每寸皮膚、每縷血肉都在融化,如同欲*望本身一樣,無窮無盡。
月光下,王航輕輕吻著她的淚,一點點烙印下心中所想:惟愿在沒有我的地方,你也能夠記住,堅強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