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造畜
”
木雕小鴨做工很精致,內(nèi)部挖空了一部分,能平穩(wěn)地浮在水面。有姝一下水就喜歡撲騰來撲騰去,游累了就躺在小鴨背上漂流,若是小鴨漂不動,還會沖主子汪汪直叫,讓他幫忙拍水。
那時候可真懂得享受!有姝一瞬間臊得滿臉通紅,連忙把腦袋扎進(jìn)水里,咕嚕咕嚕吐泡泡,這幅模樣竟也不比當(dāng)狗的時候穩(wěn)重多少,惹得七皇子朗笑起來。怪道小狗如此可愛,原來他本人就是這種性情,并非受妖法所控。
“好了,快出來,小心憋壞了。我不笑你了還不成嗎?”見少年連耳根子都紅透了,七皇子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出-水面,柔聲低語,“你若是嫌棄浴桶小了,改天我讓人打造一個大池子,專門讓你游泳。這鴨子我也給你雕一個等身的,放在水面上任你漂。”話落拿起瓢,慢慢往少年頭頂澆水,然后揉搓他一頭青絲。
有姝捏住小鴨子,低不可聞地道,“不用了,浴桶挺好的,我忽然變大了,有些不習(xí)慣而已?!?br/>
嘴上說著不用,雙手卻握著玩具不放,眼睛亮晶晶的全是希冀的光芒,當(dāng)真一點(diǎn)兒也不懂得掩藏心緒。七皇子越看越是喜歡,不免把人抱進(jìn)懷里,好好親了親。有姝順勢躺下,瞇著眼睛哼哼,直哼了好一會兒才想起自己已經(jīng)不是狗了,連忙捂緊嘴巴,心道老鬼果然說得沒錯,我本就是一副狗性兒,若是再過兩年恢復(fù)人身,怕就是人模狗樣了。
七皇子被他擾人心扉的輕哼弄得下腹火燙,卻又被他羞愧萬分的表情逗笑了。他不著痕跡地深呼吸,待下-身疲-軟才把人拉起來,上上下下揉搓一番,連指縫、腳縫也不放過,當(dāng)真與照顧小狗沒有絲毫區(qū)別。反觀有姝,一會兒被他弄得羞臊不已,一會兒被他弄得通體麻,一會兒情潮激蕩,胡思亂想,待到出-水之時已從頭到腳都是紅的,像煮熟的蝦子。
他再一次懷念當(dāng)小狗的好處,即便羞得要死,旁人也無法透過濃密的絨毛看清他的表情,不像現(xiàn)在,赤條條的一目了然。他捂住下-半-身,站在矮凳上沖主子眨眼,仿佛下一瞬就要燒起來了。
七皇子假裝沒現(xiàn)他略有些反應(yīng)的身體,將他扛起來,大步走到內(nèi)室,扔進(jìn)床榻里。
有姝立刻被轉(zhuǎn)移注意力,不可思議地道,“你,你雙-腿能走路了?那你之前作甚騙我?”
七皇子將一條毛巾蓋在他腦袋上,輕輕擦拭頭,低笑道,“怎么?只許你不告而別,不許我開個小玩笑?”
“許?!庇墟J(rèn)慫,等頭不再滴水才開始穿褻-衣褻褲。睡夠了草窩與堅硬的石板,終于回到端王府,躺在柔軟的被褥里,他忍不住打了幾個滾,然后聳動鼻頭輕嗅枕頭上的氣味。沒錯,是主子慣用的龍涎香,好生懷念。
瞥見他撒歡的動作和陶醉的表情,七皇子悶笑道,“你給我說實(shí)話,你究竟是人還是狗精?”
有姝僵硬了片刻,急忙道,“我真的是人啊主子。我本身就是這樣的,你相信我?!?br/>
七皇子心里早已笑得打跌,面上卻半信半疑,“好吧,我相信你。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你是人還是狗,我都不會嫌棄你?!?br/>
有姝用力點(diǎn)頭,心里熱乎乎的,卻也不敢再撒歡,躺在主子身邊用晶亮的眼眸看去,“說幾個故事再睡覺?”
七皇子習(xí)慣性地把人抱進(jìn)懷里,然后挑高一邊眉毛,心中再一次感嘆人和狗的不同之處。當(dāng)初有姝還是狗的時候仰躺在他懷里小小一團(tuán),用一只手掌就能托住,四爪朝天露出粉紅的梅花墊,看著十分可愛。但現(xiàn)在,他的身軀拉長了,變得柔韌而又極富彈-性,垂眸一看,除了秀麗無雙的臉蛋,還有修長的脖頸和優(yōu)美的鎖骨,更隱約露出半個圓潤的肩頭。
這幅模樣與可愛絲毫沾不上邊,簡直令七皇子的視線不知該往哪兒放。他扶額呻-吟,心知日后的每時每刻,下-身恐怕都不會好受。也不知那處時時硬著會不會憋出病來,得找機(jī)會問問鄧先生才好。
他心里想了許多,面上卻平靜淡然,曲起雙-腿,免得有姝碰到不該碰的地方,又把他身體攬入懷中,這才從枕頭下面摸出一本山海經(jīng),啞聲詢問,“上回我說到哪兒了?”
“說到《雷神》,雷澤中有雷神,龍身而人頭。”有姝拱著腦袋往主子臂彎里鉆,這是他變成狗時的招牌動作。
七皇子再次嘆息,卻還是翻開書頁,慢慢講故事,待把人哄睡了才急忙下榻,轉(zhuǎn)到屏風(fēng)后兀自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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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聽說有人帶著一只狗上門領(lǐng)賞,原以為再過不久老七就該上朝了,卻沒料那只狗是假的,送狗的人也被他抓了起來,如今不知是死是活。鄧朝山幾次入宮覲見,對端親王不吃不喝、憂思過重的情況表示擔(dān)憂,又說自己年紀(jì)大了,精力有限,讓小徒弟代替自己去端王府守著。
景帝召見了鄧朝山的關(guān)門弟子,見對方是個俊秀無雙的少年,不但醫(yī)術(shù)好,目光也極為澄澈,便順勢答應(yīng)下來。他原本想稱病,逼-迫老七入朝輔政,卻又顧忌虎視眈眈的眾位皇子,不得不打消主意。
然而旁人到底不如老七可靠,他剛讓貼身內(nèi)侍念了幾天奏折,“皇上患有眼疾”的流言就傳了出去,令眾位皇子蠢-蠢-欲-動。眼疾不似別的病癥,可以慢慢將養(yǎng)調(diào)理,同時還能抓著皇權(quán)不放。一旦患上眼疾,無論你身體多強(qiáng)壯,都得從高處跌落。
景帝十分焦躁,所幸鄧朝山又施了一次金針拔障之術(shù),令他視力恢復(fù)如常。但這只是暫時的,若無法徹底剝離眼中的白障,過一陣它還會重新長出來,換一句話說,景帝的時間不多了。
一個雄心勃勃的帝王,轉(zhuǎn)眼卻淪為籠子里的困獸,而他的兒子、妃子、朝臣,一個個圍在籠邊,用血紅的,滿是侵略意圖的雙眼窺視,這感覺糟糕透頂,也令景帝恨之欲狂。每熬過一天,他就深深懷念老七陪伴在側(cè)的日子。老七忠誠、可靠、孝順,對他的病情守口如瓶。他不圖任何回報,只不過想與他的小狗安安穩(wěn)穩(wěn)活著罷了,然而連這點(diǎn)小小的愿望,別人也要打碎。景帝對承恩公府的怨氣不斷加深,也對步步緊逼的眾位皇子充滿戒備反感。
思量了好些天,他終于放出消息,說自己準(zhǔn)備考校眾位皇子,然后找出最優(yōu)秀的繼任者。眾皇子群情激動,明面上對父皇萬般恭順,背地里卻斗個你死我活。不等景帝動手,大皇子、三皇子、五皇子便先后落馬,或被貶為庶人,或被圈禁終身;四皇子看出苗頭,自請去了封地;六皇子將所有勢力歸入九皇子麾下,全力助他奪嫡。
幾番較量之后,在次年三月,景帝頒下圣旨,正式冊立九皇子為儲君。九皇子的禮親王府重新?lián)Q了匾額,成為太子府,一時間人來人往,熱鬧非凡。而一街之隔的端王府卻徹底沉寂下去。
當(dāng)然,這所謂的沉寂不過是在外人看來而已,眾位閣老卻絕不敢輕忽端王,時不時便要拿著政務(wù)前去征詢意見。說實(shí)話,他們對太子的表現(xiàn)極其不滿,對方能斗敗眾兄弟,自然也是有本事的,但說句大不敬的話:他的才能頂多用來治小國,不似端王,乃是平天下的不世之材。用“明珠在前”來形容二者之間的差距還有些不夠,換上“螢蟲之火安敢與日月爭輝”才算是妥帖了。
端王在時,無論多具有爭議的朝政,一天之內(nèi)必能解決。他先是讓眾位閣老表意見,將意見不同之人分成幾派,互相辯駁,哪一方取得優(yōu)勝就采用哪一方的辦法,叫大家心服口服。倘若他自己的想法與大多數(shù)人相左,便會親自站出來駁斥,其口舌之利宛如劍戟,可令所有人惟命是從,再無二心。
他不但擁有凡的人格魅力,還深諳制衡之道,每有政令頒布,令海內(nèi)之勢如身之使臂,臂之使指,莫不制從。反觀九皇子,入閣之后的作為只能用“一塌糊涂”來形容。每有閣老意見相左,他便會猶疑不定,難以決斷,然后佯裝頭疼把眾人遣散,回去之后招來幕僚商討。
偏偏那些幕僚見識不足,替他奪得儲君之位已是極限,再來裁決國家大事竟腦袋暈,不知所謂,接連弄出許多笑話。這還罷了,為了鞏固太子的地位,他們排除異己、殘害忠良,用不光彩的手段換掉兩位閣老,把自己的人頂上去。
景帝本還冷眼旁觀,直至此時方對九皇子徹底寒了心。未曾冊立儲君之前,九皇子做足了孝順兒子的架勢,然而一入朝就開始拔除景帝心腹,還借口說為了避免父皇眼疾加重,把奏折全拿去批閱,這是擺明了要□□啊。老七在時哪里會這樣干!
兩相對比之下,景帝越覺出老七的好來,心道老七若是雙-腿健全,這儲君之位非他莫屬!
直到此時,七皇子才覺得時機(jī)到了,準(zhǔn)備重新出山。這些天,被罷免的閣老6續(xù)找上門來訴苦,言辭間頗多試探。他們受夠了九皇子的□□□□與排除異己,七皇子雖然能力凡,卻極為反對君主集權(quán),甚至還曾說過:閣臣制才是更為健康的政體,閣臣的人數(shù)可以增加,卻絕不能刪減。
反觀九皇子,竟打算把所有閣臣換成他的心腹,從而達(dá)到君主專權(quán)的目的。權(quán)利一旦下放,再要收回去就難了。眾位閣老在朝中經(jīng)營一輩子,即便落馬,勢力卻已根深蒂固,哪里是九皇子動得了的?即使七皇子雙-腿殘障,他們也愿意拱他上臺,但前提是七皇子本人要有那個意愿。
雙方略一接洽,便已對各自的打算心知肚明,唯獨(dú)九皇子和景帝還瞞在鼓里。
這日是一年一度的賽馬節(jié),七皇子一大早就起床了,準(zhǔn)備帶有姝入宮觀看賽馬。有姝人還未醒就已鉆到主子懷里,伸出舌頭一陣亂-舔,舔-到粗-硬的胡渣才哼哼兩聲,睜開迷蒙雙眼。
七皇子雙-腿早已康復(fù),將他壓在身下好一番搓-弄,這才取來褻-衣褻褲替他穿好,低聲交代,“入宮之后跟緊我,別亂走?!?br/>
“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動作?”
七皇子不答反問,“我覺得大燕國的政體十分健全,有眾位閣臣在,君主只需在關(guān)鍵時刻做出裁決就夠了,手中握有權(quán)利,還可不受轄制,想上朝就上朝,想罷朝就罷朝,閣臣自然會把政務(wù)處理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你說這樣多好?”
有姝什么都明白了,認(rèn)真道,“主子,你只管往前走,我在后面跟著你便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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