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計策
這種掙扎實際上也沒什么用,但人總得有骨氣,于歸不喜歡屈服,尤其瞿揚的威脅總與她那個死穴一般的身世息息相關。
瞿揚看著于歸那張沒什么表情的臉,忽然笑了出來,他屈起一根手指,點了一下于歸的額頭,語氣也透著股寵溺,
“行,別生氣了,快去洗個澡換個衣服,再晚就來不及了。”
于歸不怕人來硬的,大不了魚死網破,但是一旦有人使這種軟刀子她就有點招架不來。
她撥開瞿揚的手,移開視線,有點別扭的問道:
“先說清楚去哪,不然不去。”
瞿揚見于歸的態(tài)度緩和不少,心里為又找到了一個制裁于歸的好方法而興奮,他笑瞇瞇地說:
“帶你去玩,去游樂場啊,你喜歡嗎?”
于歸從來沒去過這樣的地方,但她已經長大了,現(xiàn)在對這種地方也沒什么期待。她抬了眼睛,疑惑道:
“天快黑了,去游樂場?”
瞿揚神秘一笑,
“不懂了吧,白天有白天的樂趣,晚上有晚上的情調,快去快去。”
他催促著于歸進了浴室,于歸打開淋浴時,整個人還是懵的,游樂場,她只記得小的時候公園里就有很多的游樂設施,她每次經過都很想進去玩一玩,但她一次都沒有踏進過那樣的地方。
原因很簡單,那里的幸福太刺眼了,大人們慈祥的笑,孩子們肆意的笑,總之,一切一切看起來太美好了,于歸很怕踏入那樣的地方,她不能生出不該有的希冀,一絲一毫的奢求都會讓她本來就漆黑一片的人生變得更加不幸。
絕對不要期待不可能降臨的東西,于歸很小的時候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草草地沖了個澡,吹干頭發(fā)套上浴袍走了出去。
美人出浴的畫面當然不能錯過,于歸一出來,瞿揚的兩只眼睛就定在她的身上,有什么好看的呢?其實并沒有,濕漉漉的眼睛不好看,紅撲撲的嘴唇的不好看,對,什么都不好看。
瞿揚輕咳了一聲,
“別收拾了,換件衣服就走吧,給你五分鐘”
于歸翻了個白眼進了屋,套上運動服,戴上美瞳就出來了,于歸天生底子就好,只是整個人都透著股不健康的蒼白,不過這倒增添了幾分破碎感,顯得楚楚動人,當然,你要是真把她當成個弱柳扶風一樣的女人就大錯特錯了。
瞿揚上下打量了一番,手支在下巴上嘖道:
“你這,你這品味實在差勁,還是說藝術家都喜歡不修邊幅那種風格的?”
于歸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身松松垮垮的運動服,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但為什么總是被抨擊審美呢?
她抬頭,不無敵意的回道:
“是你們的審美太狹隘了”
和瞿揚在一起,她總是充滿了攻擊性,這話她就不曾對吳虞說過,雖然吳虞的抨擊比瞿揚犀利多了。
聽了于歸的話,瞿揚臉色微變,“你們”不是“你”,還有別人對于歸說這種話?這關系大概是十分有待商榷了。
于歸沒注意到這些細節(jié),她徑自走到玄關處換鞋、出門、下樓。
瞿揚默默翻了個白眼,跟在于歸身后下了樓,還不忘帶上門。
瞿揚在身后,先解開了車鎖,他觀察著,要是于歸再往后座鉆,他非得掐脖子給她來兩下,但還好,于歸識趣地拉開副駕駛的門,乖乖坐了進去。
瞿揚挺滿意,剛才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
他拉開車門坐了進去,邊點火邊說
“給你配個新車吧,你喜歡什么樣的,敞篷的?大一點的?”
之所以提起這茬,是因為瞿揚上車之前看見了那個他大半夜跑出去開回來的二手車。于歸現(xiàn)在可是屬于他的,怎么還能開別人送的破車呢。
他這心思明顯的就差直說了,于歸沒搭理,她那開車技術基本都還給駕校教練了,還是為祖國的交通狀況做點貢獻吧,就別再添位馬路殺手了。
出了小區(qū),瞿揚側過臉輕笑,
“那地方可不近,你要是一直跟我這么冷著,咱倆這一路可得無聊死。”
“不是就在城區(qū)邊上嗎?二十分鐘就到了。”
瞿揚狡黠一笑,
“我可沒說是這個,我說的是白城那個,集游樂設施、溫泉、和各種轟趴館為一體的高級度假村。”
于歸就差跳車了,她千防萬防,還是中了瞿揚的奸計。
“回去。”
于歸的眼里飛出刀子,要是剛開始接觸,瞿揚多少會被這樣的眼神嚇到,但如今,他早看清了于歸的為人,不過是個面上比誰都冷,心里比誰都軟的紙老虎罷了。
對這樣的人有三招最好使——軟磨硬泡,死纏爛打,臭不要臉。
于是瞿揚只是轉過臉毫無心理壓力的開車,然后氣定神閑的鎖上了車門。
“左右你也沒什么正經工作,時間這么多,陪陪我不行啊,再說了,這是你的義務懂不懂,你還在哪見過我這么善解人意的金主,偷著樂去吧,帶你去玩還一臉不情愿的,見識過那么高檔的地方嗎你。”
雖說于歸這二十多年沒遇見過這么二傻子的嘴炮強者,但這段時間被刺激的多了,她倒也練出點抵抗力。
于歸調整了一下呼吸,有理有據(jù)的反擊
“第一,我是個自由畫手,是個原畫師,這是一份相當正經的工作,你該為你的無知慚愧;第二,沒有任何一條法律或者行業(yè)規(guī)范規(guī)定過我對你到底有什么明確的義務,你的指責毫無根據(jù);第三,地方高不高檔于我沒有任何吸引力,你這種好像在恩賜的態(tài)度十分不禮貌。”
瞿揚聽完一樂,
“哎呦,還頭回聽你一次性說這么多話呢,還一二三,所以呢?你想怎么著”
于歸臉轉向窗外,
“道歉”
瞿揚沒憋住,噗嗤一聲笑個不停,
“嗨呀,我還頭回見過軟飯硬吃到你這個地步的,行行行,道歉是吧,”
他收住笑,清了清嗓,
“本人瞿揚,誠摯的向…向于小姐道歉,我不該輕視你的工作,不該對你不禮貌,但是啊,于歸,陪玩陪吃乃至陪……那啥,確實是你的義務,礙于行業(yè)的特殊性,它們只是不能被記錄在紙面上而已,所以,為這一點道歉,我拒絕。”
好,一刀正中要害,于歸差點被氣吐血,她怒瞪著瞿揚,咬牙道:
“是你逼我。”
瞿揚想想,這話說的也確實是對,但那又怎么樣呢?他只是巧妙的利用了一些手段而已,是于歸自己心虛,沒看清全貌就跳進了陷阱,送到嘴邊的美味不好好品嘗實在是不符合他的個性,而且都是成年人,他又這么帥氣優(yōu)秀,于歸也不算吃虧吧。
瞿揚越想越覺得是這個理兒,他毫無羞愧感的點點頭,
“你說得對,我這手段吧是不太好,但是你看現(xiàn)在,我又帶你去玩,又準備給你買車,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你該放寬心,咱倆就當…就當談戀愛了,你不是談過戀愛嘛,不就這回事兒?”
簡直是對牛彈琴,于歸翻了個白眼,轉了過去,好半天,正當瞿揚以為于歸不會再說話時,卻聽見她輕輕嘆氣,
“不一樣的,不是這回事兒。”
瞿揚沒繼續(xù)爭辯,雖然他心里確信戀愛就是這么俗了吧唧的一回事兒,但他還是附和道:
“對對對,您老有經驗,那行,您帶帶我,多教教哈。”
于歸再不想說話了,跟瞿揚這種腦回路發(fā)爛發(fā)臭的奇葩談論愛情實在是對這神圣的倆字的侵犯。
就當是談戀愛?他是怎么舔著臉說出這么不著調的話的,是諷刺嗎?于歸懶得去想了,她現(xiàn)在更擔心的,是這一場前途未卜的旅途。
其實答應瞿揚這種無理的請求除了為了吳虞,也是因為于歸自己放棄了自己,從吳家回來的那一刻,于歸真的覺得對整個世界來說她都是個多余的,礙眼的存在,既然這副軀殼還有一點點利用價值,那就物盡其用吧。
等這最后一點價值被榨干,她站在陽臺的時候是不是就不會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