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幔帳后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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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搖搖頭,“他自有大事要做,我又算什么呢?”
    安子亦拍拍我的頭,“你師父啊,就是個笨蛋,你別看他平時好像挺聰明的樣子,在你面前他什么都說不出來,可能他想對你說‘好好吃飯啊落兒,餓瘦了師父會心疼的,話一出口就變成了兩個字‘吃飯’?!?br/>
    我想笑卻笑不出來,我不知道他所看到的師父,和我那一晚看到的男人是不是一個人,他的寡言,他的溫柔,他的雅意,他的無情,他的冷酷,怎么會都在一個人的身上,他究竟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安子亦嘆了口氣,這時有小丫鬟過來送藥,他接過來遞給我,“先吃藥吧,其他的事以后再說,你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體養(yǎng)好?!?br/>
    點點頭,無論如何,還是要勉強活著的,結(jié)果碗來,一股刺鼻的苦澀沖進我的鼻腔,嗆得我難受,感覺腹中一陣翻騰,突然一張口,吐了一地酸水。
    安子亦趕緊讓小丫鬟過來幫我收拾,拍我的背,又給我倒了一杯水,我慢慢的喝著,還是覺得不舒服又嘔了一口水出來。
    安子亦的眉頭皺了起來,“你師父再不來,你這小命就真的交代了?!?br/>
    我想說我不要他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只好擺擺手示意不要。他搖搖頭,“這回可由不得你,你安大哥我的金字招牌可不能砸在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手里,我的房間可不要死人,要不然我就把你扔到到大街上,要不然就讓你師父來把你帶走,反正我是救不了你的。”
    我強忍著難受,“安大哥,我不想見他。”
    “哦?那你怎么夢里口口聲聲念的都是師父,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應(yīng)該只有這一個師父吧?”
    我心里苦笑,當(dāng)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刻骨銘心了。
    看著安子亦的認(rèn)真樣,我依然搖搖頭,安子亦嘆了口氣,對我說:“丫頭,你知道嗎?你已經(jīng)有身孕了?!?br/>
    我愣了一下,隨即不太相信,“安大哥,你的騙術(shù)也太拙劣了,我在你這里兩天了,若是有了身孕,你怎么會才告訴我?!?br/>
    “我本來打算等你師父來接你的時候再告訴你,就當(dāng)是給你們一個驚喜,誰想到他一直也沒來,所以我一定得告訴你了,再不說,你可就要一尸兩命了?!?br/>
    他的表情很認(rèn)真,根本不像是在騙我。
    我的腦袋里“嗡”的一聲,他再說什么就都已經(jīng)聽不見了,只看到眼前模模糊糊的人影閃動,我有了孩子,是師父的孩子?如果他真的是我的仇人,那么我是懷了我仇人的孩子嗎?我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低頭看自己干癟的肚子,不敢相信這里面有一個小生命正在流著我和他的血。
    我有些坐不穩(wěn),倒回了臥榻上,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安子亦憐惜的看著我,“小丫頭啊,像你這樣的丫頭,我以為你會無憂無慮的過一輩子,怎么你也會受這么多苦呢?”
    “安大哥,先別告訴我?guī)煾?。”我掙扎了半天,吐出這樣一句話。
    他愣了,“為什么?”然后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樣捂住嘴,“丫頭,你不會懷的是別人的孩子吧?難過初澈不理你了,誰的?初清的?”
    我看著他的樣子,一時竟無法反駁,只能無力的搖搖頭,“總之,你現(xiàn)在不能告訴他,我還有些事情需要搞清楚,在這之前,他不能知道這件事?!?br/>
    安子亦扶額看我,“你是不是跟你師父呆久了,怎么說話都是一個毛病,什么事情不能說清楚嗎?非要這樣神神秘秘的,做賊???”
    然后他緩了口氣,“丫頭,你跟哥說實話,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初澈的事情了,如果這個孩子不是他的,我現(xiàn)在就把這個小孽種除了?!?br/>
    我搖搖頭,“我怎么會和別人在一起?但是你現(xiàn)在別告訴他就好?!?br/>
    他有點無奈,搖搖頭,“瘋了,都瘋了,你和初澈,你們倆現(xiàn)在沒有一個正常的?!?br/>
    我抬手輕輕的摸向自己的肚子,心里泛著男難以言說的苦。
    安子亦見我這樣,也不再問了,輕輕的對我說:“把藥喝了吧,然后再吃點東西,你這副德行,沒等初澈知道孩子就沒了?!?br/>
    我點點頭,接過藥碗勉強喝下去,又吐了幾口,感覺身上所有的力氣都用完了,倒回臥榻,軟綿綿的躺著,偷偷想,若是這樣一死了之,是不是也落了清寧。
    安子亦坐在我旁邊不說話,屋子里安安靜靜的,我迷迷糊糊半睡半不睡,突然聽到有人敲門,緊接著是一個小廝跑進房間里,帶著喜氣的聲音說了一句話:“少爺,好消息,六皇子繼位了?!?br/>
    安子亦嗖的一下站起來,我也清醒過來看著那小廝。安子亦說:“你說什么?”
    那小廝帶著笑,又說了一遍,“六皇子繼位了,大街上都是詔示文書,皇上今日宣布退位,由六皇子繼任,下個月初一就是登基大典呢?!?br/>
    安子亦緩了緩,然后露出了笑容,看得出來他也很開心,然后突然回頭對我說:“這樣的話,初澈可能很快就會來了?!?br/>
    我本來正在為初淺要做皇妃而高興,聽他這樣說,心里一緊,是啊,啟彥的事情做完了,就剩下我們的事了,早晚要面對,“安大哥,送我回去吧?!?br/>
    安子亦愣了一下,笑道:“你可算是開竅了,我這就讓他們?nèi)滠?,讓我貼身的小廝送你回去,我……”他頓了頓,“我現(xiàn)在還是不能出門啊?!?br/>
    我點點頭,安子亦還在那里念叨,“哎呀,這小丫頭怎么突然就開竅了呢,初澈不來,居然知道自己回去,真是當(dāng)了娘了,人都變了,要是像以前那個不懂事的樣子啊,真是擔(dān)心九頭牛都不能把你拉回去?!?br/>
    我勉強對他露出一絲苦笑“天也快黑了,我們現(xiàn)在就回去吧。”
    他笑了,“好好,看來是等不及要見你師父了,初澈這個臭小子,怎么會這么好命,連這樣的小丫頭都越來越懂事了……”
    他說著,轉(zhuǎn)身向外安排人去備車,又吩咐丫鬟給我找了件厚一點的披風(fēng)穿上,我看著他略顯疲憊的眉宇間關(guān)切的神情,鼻子又酸了,“哥……”
    他拍拍我的手,笑道:“沒事,丫頭,你相信哥,初澈絕對是值得你托付的,回去之后不要任性知道嗎?他要是真的欺負(fù)你了,我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就算以后你們成親了,我也是你娘家的哥哥,絕對不是和他一伙兒的?!?br/>
    他越這樣說,我越是想哭,眼淚噼里啪啦的往下掉,他趕緊攔著,“可別哭了,你看你現(xiàn)在本來就剩骨頭了,再哭就成干尸了?!?br/>
    我被他逗的哭笑不得,擦擦眼淚上了馬車。
    一路顛簸著,讓我渾身上下像散了架子一樣難受,下車又吐的昏天黑地,還好初府的兩個丫鬟出來,一路扶著我,送我回到了小院。
    天已經(jīng)暗下來了,兩個房間都黑著,他還沒有回來。
    我打發(fā)丫鬟回去,一個人慢慢挪回自己的房間,打開門,屋子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一股撲鼻的酒氣撲面而來,我被嗆得頭疼,又一陣惡心,緩了好久才平靜了一點,慢慢摸進屋子。
    房間中的酒氣更重了,我莫名其妙,我和師父都是從來不喝酒的人,怎么會有酒味呢,不會又有人像上次趙錦宸那樣,偷偷進了我的房間吧。
    我心里有點打鼓,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小心翼翼的在屋中走著。
    此時,眼睛已經(jīng)適應(yīng)了室內(nèi)的光線,可以大致看清屋中的情形了。我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沒什么異樣,又閉眼靜聽,竟然感覺到房中有另一個人微弱的呼吸,那聲音很輕很穩(wěn),應(yīng)該是個練家子,卻比師父的要粗重一些。
    我心里一抖,房間里有人,不是師父,難道又有人要殺我嗎?可是聽了半天,感覺那呼吸聲沒有絲毫的變化,位置也沒有移動,倒好像是在睡覺。
    難道有壞人想藏在房間里刺殺我,可是等了好久都沒有人來,所以不小心睡著了嗎?這壞人也太隨意了吧。
    這樣想著,我心里便放心了些,抬步往呼吸聲傳來的地方輕手輕腳的移過去,聲音竟然是從臥榻里傳來了,臥榻的幔帳都被放了下來。
    我有點惆悵,這是一個多會享受的刺客啊,等目標(biāo)等的累了,就睡了一覺,還睡到人家的臥榻上,連幔帳都放下來了,要不要我再找個姑娘陪陪你啊。
    這樣沒腦子的刺客應(yīng)該也沒有多危險,我想著,趁他睡覺直接拿下來,免得節(jié)外生枝。
    一點一點的靠近幔帳,屋子里的光線昏暗,又看不見幔帳里的人究竟是何狀態(tài),越接近幔帳,心跳的越厲害。
    我暗暗告訴自己:“沒事沒事,那么多大風(fēng)大浪都過來了,一個蠢笨的刺客而已,就算你現(xiàn)在身體虛弱,也是抬手就能把他制服的?!?br/>
    鼓足勇氣掀開幔帳,一直大手突然伸出來,抓住了我的胳膊。